第22章 二十二

    美芳的妈妈听到孩子爷爷如此说，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说：“老哥，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依了你，毕竟孩子们以前不熟悉，大人好好引导下相处一段时间就有感情了，你看连小狗小猫一段时间后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美芳两人感情又好，老哥你为人又好又大度，美芳嫁到你家呀，真是她幸运啊。”

    孩子爷爷听美芳的妈如此说，才知道之前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原来，真的是要他的一个态度和做法。他笑笑地点点头，美芳在她娘家的这一周，家里过的三餐不继，家不象家。

    家里确实得有个女人才行。美芳勤劳踏实，任劳任怨，如今又有了身孕，自己又何必为了孩子们的摩擦耿耿于怀呢，他决心放下成见，让三个孩子好好相处。

    有了从上到下的包容和肯定，问题还能有什么呢？

    美芳妈妈当晚就回去了，尽管美芳和男人一再挽留，孩子的爷爷也热情地挽留，但因为家里有鸡鸭鹅的牲口要喂，还是起身回去了。回去前，她叮嘱着美芳，既然嫁过来了，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不卑不恭地去做事带孩子。

    也叮嘱着美芳男人，美芳有了身孕，要多加照顾，年龄大了，有了身孕不比小年轻，马虎不得。

    美芳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妈妈，她的心里感觉到了妈妈给的力量和底气，男人惊喜地看着美芳肚子，一股自豪和幸福感涌进心底，他轻轻地将美芳搂进怀里，用怀抱诉说着他对美芳的歉疚和爱惜。

    一个家从爷爷开始变得和善包容，孩子们的相处摩擦不断也不再有了偏向和袒护，家庭的氛围逐渐温暖起来，孩子们开始大胆的说着话，发着笑，克美和男人过上了一段平凡琐碎却带着温馨的日子。

    直到怀胎十月后，美芳生下了一个重量达八斤的健康男孩。

    全家都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充满着欢喜，美芳的男人更是激动的咧开着嘴笑，在孩子满月宴上，美芳男人招呼着亲朋好友吃好喝好，他自己在一帮好兄弟中竟也不免多喝了几杯。

    宴席结束后，男人似乎酒力不支去房间躺着休息会，本家族的大婶大嫂们忙着收拾，似乎每个角落都充满着欢乐喜庆。

    男人躺在克美和孩子地身边，尽管因酒力呼呼大睡，可脸上地笑容却还生生地晃动着。克美看着，不由得笑从心来。

    夜里男人酒醒，起来去小解，走到院子里，似乎听到东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响，他忙走过去看看。原来是一张打好的一八仙桌，正在刷漆晾干，被他抬在了另一张旧八仙桌子上晾干。

    他走到桌子边，弯下腰低着头看看哪里响声，不料，哄的一声大桌子捯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瞬间断了气。

    白天还是喜庆一片，夜晚便成了哀哭恸天，全村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弄懵了，美芳哭的哑了声趴在男人的身上怎么拽都不起来，这一刻的心酸，老的老小的小多少人见了心酸落泪。

    连同着这刚满月的孩子，美芳生活在了人们的避而远离和流言里。“都说这美芳真的克夫，你看第一个男人被送进了监狱，第二个男人被直接克死了，这往后谁还敢娶她啊，”

    “可不是，不过第一个男人真活该，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在外面招狐狸精，听说还生了孩子，被送进牢啊活该，第二个男人就真的可怜了，人多好啊，老实又本分，这往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都说这孩子就是来顶替他爸命的，哎，真是造孽啊，”

    “这样人不吉利，还是离远点好，”，，，，，

    翠霞只在家呆了三天，就张罗着回去了。毕竟面馆的房租订下来要赶快和人家交割。

    和爸爸说了以后的打算和计划，可能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妈妈去帮忙，姐姐在孩子上学之后去帮忙，翠霞的爸爸，没有做声，这个沉默的老汉已经无法把控翠霞以后的路了。

    只是在临走前，对翠霞说，好好做，混出个人样来，并让妈妈将家里仅有的一点存钱全部拿了出来交给了翠霞。翠霞努力忍住想要掉下来的眼泪。

    翠霞的面馆开业了。

    她将面馆取名为凯旋牛肉面。大有将军凯旋而归的气势。

    妈妈以为是等华胜归来，不免埋怨到就离不开那个人了吗？他那就凯旋回来吗？

    翠霞笑笑，对妈妈说：“我是想把我们的面馆做成将军凯旋回来的气势，不光物美价廉更货真价实。”

    翠霞妈看着翠霞内心的笃定，心理似乎有了一丝宽慰，孩子到底长大了。当然，翠霞的心里还有着另一种盼望，盼望着华胜的回归。但她没有说出来，怕妈妈不高兴。

    开店是辛苦的。

    商人不光是为了那蝇头小利，当他有了志向和决心，他所需要付出的精力和努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天麻麻亮，翠霞就起床了，此时还不到五点。她麻利地将奶水吸出来放在奶瓶里，搁在放着凉水的锅里用盖子盖好，一会大宝醒了之后稍微用热水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翠霞妈也早早起床了，正在将前一天晚上买好的葱蒜洗好扎好，方便翠霞走的时候带上。看见翠霞起床了，连忙地煮鸡蛋，让翠霞吃两个鸡蛋再走。

    翠霞笑着对妈妈说：“妈，你以后别起那么早，早饭也别给我做，你自己做了吃就好，你忘记了，咱是开面馆的，还缺了吃。”说着拎好妈妈递过来的葱蒜就往外走。

    “你慢点，”妈妈在后面喊。“知道了，”

    前一晚店面里的炉子上熬上了牛骨头，熬了一夜估计这会也该熬出香香的骨汤了，店里六点开门，方便有人赶早来吃碗面上街赶集。翠霞赶到店面时，正好快要到五点了。

    她忙把门打开，窗户打开，因为夏天，怕有苍蝇影响食欲和卫生，她赶紧将吊扇打开，用拖把拖了地，桌子抹了一遍，整个空间显得干净卫生清新后。

    她又忙着将葱碎切好，打开火煎几个金黄色的鸡蛋，将煮好的牛肉切成片，切成块分别放好，等她将这些都准备好后，已经六点半了，但还没有一个客人。

    她停下来朝店面外望了望，天才开始亮了起来。今天是第一天开业，妈妈和姐姐都提议要炸一串鞭，一来喜庆二来告知面馆开业了，可翠霞拒绝了，她说她想安静地做下来，从一开始就安静地用心地做面，靠客户的口碑来相传，不想那么张扬。

    妈妈和姐姐都拗不过她的想法，只能按照她想的这样。姐姐早上要送孩子读书，这会也没能赶过来，送好孩子要到八点才能过来。翠霞的面馆在集市路的尽头，乡下的农民赶早集的估计不过，零星的走过的都是家里吃了饭了，而工人上班的，这会离上班时间还早。

    这年头，经济匮乏，谁不是到一定程度来吃碗牛肉面呢。

    翠霞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用货真价实的牛肉汤做汤底，但价格只收了普通的阳春面的钱。她去过的面馆，这样的面条打底都要五元以上，但翠霞只定价为三元。

    翠霞算过，定价为三元，折合门面，材料开销，还能赚到1元，这样的利润她满足了，吃的人多了赚的也就多了，一天能赚个三十块钱，她便觉得非常好了，之前她打工一个月才能赚150元啊。

    直到八点半，店里还是一个人没有，等到姐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看到店里的冷清，笑着说道，老板，来碗牛肉面加个鸡蛋，没想到荣幸地成为老板的第一个客户了。

    说着有模有样坐下来，等着老板上面条。

    翠霞一看便笑了，说着声“好咧，您坐好，面马上来，”转身就到后厨去下面了，不到三分钟端上来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泛着油花的汤汁里白白的面条，清脆的小葱撒在上面，还卧着个金黄闪亮的煎鸡蛋，看着真是无比诱人。

    “哇，好香，老板手艺不错啊，”翠霞大姐陶醉般地闻一下，便开始拿起筷子吃起来。“好吃，老板，如果在撒点白胡椒粉就更美味了，”大姐吃的啧啧有声，满屋飘香。

    翠霞笑起来，忙将白胡椒递过去，姐妹俩的笑声瞬间充淡了心里的忐忑，大姐吃的满头大汗，心满意足，然后掏出三元五角钱递给翠霞道，“老板，好面，来付账，”

    翠霞笑着道：“第一碗面送给客人了，下次再来，”大姐忙不让说：“那怎么行，老板第一碗面是开张生意，必须收钱，图个好兆头，以后再送，来者不拒哈，”说着硬是拿着钱递到收银台。

    说是收银台，其实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个小本子，怕有客人多时下面不知道哪个对哪个弄错。

    翠霞拗不过大姐的坚持，于是收下了这一碗开张的面条钱。

    大姐笑着说，我去后厨搭把手，你在前面看着，一会儿，来赶集的人就多了，生意就来了。

    翠霞说：“好的，大姐，”

    翠霞店里一共六张桌子上，她将每张桌子上舔了醋和辣椒糊，辣椒糊是妈妈自己种的辣椒，爸爸用家里的小磨磨的，加了些炒香的黄豆和一些橘子皮，闻着又香又鲜，翠霞把这些放好，把筷子再拿着抹布再抹干净，焦急和忐忑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毕竟这是第一天。

    一直到九点半，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愣着望了望说：“老板店新开的吗，前两天看还没有嘛，还有饭吃吗？没来得及吃早饭，来给我碗牛肉面。”

    翠霞一听，精神振奋忙说：“有的，有的，”然后转头朝后厨喊到：“来碗牛肉面，”后厨的大姐听到兴奋地答道：“好咧，牛肉面马上到，”

    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客人，翠霞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似乎落下了底，她急忙跑进厨房，等着大姐将面条煮好，她好给客人端出来。

    当翠霞将面条端放到客人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够清爽，他先喝上一口汤，“哇喔，厉害，”接着埋头吃起来，当她问老板有没有辣椒时，碗里的面条和汤已去了大半。

    “有的，你桌子上有两个小瓶，一个是辣椒糊，新鲜辣椒做的，一个是醋，你尝尝看。”翠霞赶紧对年轻人说到。

    喜好辣的人，那一定是常年吃辣的主。当年轻人吃了一口辣后，不由得发出了惊奇声，“老板，这辣椒糊是你们自己做的啊，太绝了，比这面条还绝，完了，看来这一碗面条要不够了，”说着一边笑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被人夸奖是令人开心的，更何况还是开面馆的。翠霞的脸笑咪咪的，与此同时比开心带来的信心犹如战场上敲起的战鼓咚咚咚地激发着全身地斗志，翠霞想她应该会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