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霞子,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我天天找你找不到,我问婶,说你去打工了,害的我每次看电影都一个人。”花子忍不住说道。
“霞子,她吹,你别信她的,每次看电影你不在,都有一个不是女的的人暗中陪着她哈,”
“哈哈,不是女的的人是谁呀?”翠霞也顽皮的笑起来。
“对了,霞子,你跑哪里去了,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一走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着急了呢,”
翠霞的心里忽然乱了,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正要说些什么,翠霞妈抱着她的儿子进来了,孩子似乎饿了只舔手指,小脸憋的通红,估计马上就要哭了,“翠霞啊,大宝奶粉放你这了吧,”翠霞妈边进房间边问。
当她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才发现屋里还做着花子和小丽,“花子,小丽来了,”翠霞妈赶紧打声招呼,花子小丽赶紧站起来,叫声:“婶,”翠霞妈说:“你俩快坐,我来问问奶粉放没放这里的,”翠霞赶紧将放在床头桌子上的大包打开来,从里面掏出一袋扎好的奶粉递过来,翠霞妈拿着奶粉,说声“你们聊啊,”就赶紧出去了。
屋里沉默了下来了。
小丽打破了沉寂,轻轻地说:“霞子,她们说的是真的吗?”翠霞一惊,“你们都听说了我的事情,”她低声地问。
花子说:“嗯,你走了大半年,突然有人说见到你了,说你是跟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跑掉了,住在隔壁县城的什么破房子里,还大着肚子,那个结过婚的男人后来被她老婆逮到了,你被毒打一顿什么的。”
“后来又有人说你坐了人家小老婆什么的,生了孩子被那个男的藏起来了,”小丽轻轻地补充着说。
翠霞沉默地低下头,被村里的风言风语这样说着,她的心里是难堪又难受,她是在追求爱情啊,付出全部地追求,可在她心里那么崇高和美好的爱情竟被他们形容的如此不堪。
“霞子,你不是我们三里面最聪明的吗?连彩礼婚礼都不要就跟了他,你不亏大了吗?”
翠霞无奈地朝花子和小丽露出一丝苦笑,心里却酸了一下,是啊,哪个女孩子不向往着有个美丽的婚礼,可当爱情来时,竟然连婚礼都变得那么轻飘。
而自己,不光是无婚礼,就连那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也是付出了难以接受的痛苦。
而这一切真的值吗?
她不知道在昔日的小伙伴面前如何说起她的选择,她的经历和坚持,因爱情带来的种种遭遇不仅让翠霞多了份尘世的沧桑更让她似乎已过来人的身份跳离了还未谈婚论嫁的小伙伴面前。
而她自己只不过才20岁。
那满腹的心酸和滋味竟让她不知道如何分享她的爱情。她只告诉着眼前的花子和小丽,嫁人一定要睁大光明扬眉吐气。
还好,她还有高兴的事情和她们分享。
翠霞似乎眼里闪着一道光亮似的说:“对了,我跟你们说我要开店了,”“开店?”小丽叫了起来,“对呀,开店,开面馆,”空气似乎瞬间活跃起来。
农村人家出来从商的本不多,更别提女孩子自己掌门立户开店。她们三开始热切地讨论开店的种种设想,似乎又回到了昔日的画面,嬉笑打闹。
笑声传出窗外,院子里的翠霞妈和爸,都不禁停下手中的事朝房间望了望,“翠霞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翠霞妈低声地说。
花子和小丽还没有走,隔壁的张嫂和二婶又笑嘻嘻地走进了家门,“霞子妈,听说翠霞回来了,一年多没见着这丫头了,还怪想的呢,”翠霞妈赶紧拉着她们说,“翠霞不懂事,还让你们跑一趟,来,来,坐,”翠霞妈赶紧拿着板凳过来。
“霞子妈,别忙乎,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翠霞,翠霞她都挺好吧,”二婶对翠霞妈说。“没啥大事,翠霞,翠霞,”翠霞妈一边笑着对二婶说,一边朝翠霞房间喊:“你张嫂和二婶来了,”窗子里传来笑声,翠霞听到妈妈的喊声,忙跑出来到院子里,来打声招呼。
小花和丽子善解人意地在里面继续说笑,意思是让翠霞赶紧过来,如果说她俩都满肚子问题,那张嫂和二婶这些人可能就更多问题想问了。“翠霞,这个怎么弄?”小花在房间里喊。
翠霞刚和张嫂和二婶打好招呼,就听到喊声,忙对张嫂和二婶说:“嫂子,二婶你们坐啊,我去里面看看,”便赶紧跑开了。
是啊,如果面对追问,无论是关切的还是确认的还是好奇的,任凭哪一种,都不想去回答,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那逃避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翠霞跑进了房间,朝她俩眨了眨眼,她们立刻会意地笑起来,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那份默契和情谊,便从点滴中折射出来。
张嫂和二婶向霞子妈问翠霞的情况,翠霞妈笑着说:“你看还让你俩惦记着,这丫头没啥,就在外面打工,现在自己要开店了,有野心了,”从之前的疑惑和不理解,到见翠霞妈如此说,虽然还在为村里流传到留言满腹疑问,不过此时见翠霞妈如此的坦荡和笑声,便也消去了大半,转而开始夸赞起翠霞来。
婴儿的哭声从翠霞妈房间里传出来,翠霞妈忙说:“喔,大丫头又舔了个小子,”在屋里照看儿子和小婴儿的翠霞大姐听了心里一愣,不觉叹口气,她怕被追问,便躲在房子里没出来,任凭她们讨论的话题一下子转到她身上。
张嫂和二嫂前脚刚走,平时和翠霞家走的很近的后庄的三个大婶们后脚就进来。翠霞妈一样谈笑风声地和她们聊天,喊翠霞出来打声招呼。
没想到翠霞的这一回来引来了这么些邻居相亲,经过了这一傍晚的热闹,晚饭时,翠霞妈在家里给所有人统一了口径:翠霞在外面打工,现在自己开店了,忙得回不来,翠霞大姐翠花又舔了个儿子,翠霞的对象还没确定下来,翠霞店里忙,翠霞妈也要在不是农忙的时候去帮她。
至于村里的那些流言,就当没听见,抬起头挺起胸走路做事,别人问起了都是这些话。人要脸树要皮,在翠霞妈的统一部署下,翠霞才敢走出了家门。
去她从小玩到大的小路,瓜棚,池塘边走走。
小路没变,池塘还在那,瓜棚虽然换了主人但瓜园还在,翠霞望着那熟悉的小池塘,眼眶湿润起来,这里是她们三个来的最多的地方,到处是她们的印记,多少次出现在了梦里。
当翠霞走近生产队的房屋,路过放电影的场地,心理百感交集,站在那里犹如雕像般地站着不动了,那里是她爱情开始的地方啊。她不禁想去看看曾经留在生产队角落里的墙壁上刻着的字,是否还在。
她慢慢地超那边走去,似乎是走一条长长地记忆,墙面经过风吹雨打,零星地还有一些墙面脱落地痕迹,她伸出手百感交集地摸了下,心里的滋味竟这般难以言说。
是这些字让她走上了完全的人生方向,是这些字让她为了少女纯洁而崇高的爱情饱受沧桑。她后悔吗?她不知道,还有两年她的华胜就要回来了,她还要经受两年的等待,她似乎充满了某种希望却又夹杂着生活的唏嘘。
翠霞转身望了望屋子后面的瓜田,时值深秋,瓜田似乎已经开始枯黄,不见了碧绿的一片,而这多么像人的一生,由发芽到青葱茂盛到枯黄到凋零。
人的一生竟这般短暂,又有什么才能是永恒。
往回走的路上,翠霞又遇到了村里几个叔叔婶婶,她们热切地打招呼,关心地询问着“几时回来的,到外面打工心都打野了,也不常回来,”翠霞微微地笑着,回答着,感受着村里才有的乡情,而这样寻常的乡情翠霞也竟缺失了那么久。
再平静如镜的湖水,扔进一颗小石子也将会掀起一圈波澜,更何况面对从心而生的感情中还夹杂着竞争和比较。总想胜出,总想赢,总想在比较中看出自己更优秀的一面,这是世间所有生物的共性,更何况还是高级动物的人面对爱情。
翠霞的曾经内心深处也同样渗透着这样的思想,虽然她不想承认,如今她是赢了,也战胜了自己在华胜心目中的位置,可因此遭受的苦和众叛亲离,华胜遭受的牢狱之灾,陪着这场赢竟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
如果她知道付出代价的还有华胜的前老婆,她一定会更加唏嘘不已。
在翠霞为了生计使出浑身解数迎接挑战时,华胜原来的老婆美芳也在经受着生活的洗礼。
嫁给了同村的这个男人后,美芳恢复了正常生活,原本冷清的家,因为美芳带着两个孩子的入住便得热闹起来,加上男人自己的孩子,一共三个男孩子的家,你能想到有多少喧闹。
美芳告诉自己的两个儿子,听妈妈叔叔的话,和弟弟好好相处,不要吵架打架,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妈妈。可孩子的天真随性此时还无法洞察生活环境带来的一些不同,当遇到这个陌生的弟弟不讲理或无理取闹时,偶尔让一下后便跟着一起闹起来,大儿子还好,知道躲着忍着,小儿子就不行了。
这一天,又是如此,放学回家的小儿子正拿出板凳准备写作业,这个小弟弟便揣着把木枪冲了出来,大声喊着冲啊,杀啊,坏蛋来了,就冲到了美芳小儿子跟前,小儿子笑了一下撇了下嘴。
谁知这个小弟弟竟然将放在小桌子上的作业本用枪挑了起来,还大喊,“坏蛋,缴枪不杀,”小儿子赶紧站起来抢作业本,嘴里喊着:“你干嘛,快给我,快给我,”
还没等到他碰着,“啪”地一声本子被摔在了地上,前一天刚下过雨,地上不平整地地方还残留着雨水和烂泥,本子掉在了残留着雨水的烂泥里,小儿子一看,顿时恼羞成怒,上前猛地推了一下小弟弟,“你干什么,”
不知是因为本子掉进了泥水里被吓的还是被猛地推了一下害怕的,小弟弟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而被推的这一幕被小弟弟的爷爷看见了,心里顿时心疼起孙子来。
都说后娘毒蛇,这才几天,我还没死呢就这样欺负孩子。他连忙走上前来,抱起孙子,板着脸对美芳小儿子说:“你怎么打弟弟,你做哥哥的就这样欺负弟弟吗?”说着就抱着小孙子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