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好不容易安顿完司宁，季寻才想起了正事，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要跟我说什么，是‘家里’有什么动静吗？”
白朗从西装内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季寻。
季寻展信看过，沉吟半晌，双指轻轻一捻，信纸顿时化为一缕青烟。
他的手伸进了标价3999元还打八折的卫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向白朗一推，
“这里面有四千万，先给南边用。”
四千万？司宁差点被一口三文鱼噎死。
白朗也不推辞，收好银行卡：“是，大人。”
季寻眉头微蹙，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点着：“渡鸦那边呢？钱还够用吗？”
白朗点点头：“渡鸦那边我刚给了七百万，应该还能撑一阵子。”
“辛苦你了。”季寻叹气道。“等《无双》回了款，我这里能匀出两个亿左右，这段时间你和渡鸦先撑一撑吧。”
两个亿？财迷司宁瞪大了眼睛。这个《无双》是什么无敌可爱大宝贝？
司宁用爪子碰了碰季寻的手，一脸的求知若渴。
季寻反手握住它的小爪子，笑了笑：“《无双》是白朗正在拍的戏，是我们公司投资的。这部戏市场前景很不错，等半年后回了款，我给你买一个超漂亮的猫铃铛！”
买一个猫铃铛需要等半年吗？司宁有点不满意。
白朗脸上有点难色：“大人，这部戏，拍的不太顺利。”
“我听说了，nic那个人不太好相处。”季寻夹了一片萝卜，“他要是招惹你，你暂且忍一下，你俩还得炒cp呢。等项目结束我再帮你收拾他。”
nic？
司宁想起来了，他应该也是个演员。上午在猫咖，给白朗海报拍照的那些女孩子，有不少就拿着“nic”的应援牌。
她们还把写着nic名字的小布娃娃和白朗的小布娃娃放在一起，说他们是什么……cp，还要让他们“贴贴”。
搞不懂，人类真奇怪。一个男布娃娃为什么要和另一个男布娃娃“贴贴”？
“好不好相处另说。”白朗皱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nic这个人……专业度比较一般。”
“不会演戏？”季寻挑了一下眉毛，“郑导经验那么丰富，调/教不出来？”
白朗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斟酌着用词。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有竞争关系的艺人之间互相拉踩、使绊子太过常见，他在这里跟剧方投资人说nic的小话，不太地道。
虽然他并无私心，但见多了这种脏事而造成的深度厌恶，让他有点生理性的不舒服。
季寻很快看出了白朗的心思：“小白，我们现在说的不仅是剧组的事，更是‘家里’的事。这个项目的回款对我们很重要，关系到明年渡鸦那边的经费能不能到位。咱俩多少年交情了，我了解你，无须顾忌。”
白朗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他不太能胜任这个角色。不然您还是自己去现场看看吧。”
季寻夹菜的手一顿。他知道，如果白朗这么说，问题小不了。
“茂姐怎么没跟我提过？当初让nic出演男二号，可是她力荐的。”
季寻吃不下了，放下筷子，拿出手机就准备给茂姐打电话，“开机两周了，茂姐没在剧组盯着？”
白朗苦笑，按住季寻的手：“盯着了，还不如不盯呢。”
季寻心念如电光石火一闪，把刚拨出去的电话挂掉了。
他沉吟片刻，拿起筷子点了点：“知道了，过两天我去看看。吃吧。”
自从有了总裁滤镜，司宁看季寻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它发现只要不涉及到钱的问题，这个季寻说话办事还是有点人样的。
也不知道他每天在抠门穷鬼和霸道总裁之间反复横跳，会不会精神分裂。
一顿饭好容易吃完了，白朗只吃了一点点烤物和甜品，却抢先递过卡结账。季寻连意思一下的推让也没有，反而厚脸皮地问：“你要发/票吗？”
白朗见怪不怪地一笑，示意服务员给季寻开发/票。季寻心满意足地揣好四千多的发/票，抱起肚子溜溜圆的司宁下了楼。
当着刘程宇的面，季寻和白朗恢复了合作伙伴的相处模式，彬彬有礼地商业互夸一番后，握手道别。
司宁沉浸在三文鱼的甜美中，直到季寻抱着司宁下车，开门回到堆满了废纸盒的豪宅里，才如梦初醒。
司宁蹲在海绵都露在外面的破沙发上，一脸迷茫，仿佛12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脱掉水晶鞋重新回到了破阁楼里。
季寻放下司宁后，换了一件圆领已经穿成了v领的t恤，趿拉着20块的塑料大拖鞋，打开没通电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一袋1块7的泡面，开始煮泡面。
司宁吃得撑到嗓子眼，闻到开放式厨房飘出的泡面味，顿时有点想吐：“刚吃完饭，你煮什么泡面啊。”
季寻用筷子搅动着泡面，头也不回：“小没良心的，你吃饱了，我可没吃呢。”
司宁回想了一下，整个晚饭过程中，季寻确实只是微微动了动筷子，而且夹得都是刺身盘里司宁挑剩下的配菜，萝卜丝、黄瓜花、紫苏叶什么的。
司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磨了磨爪子，咕哝着：“谁让你不吃的。”
季寻嬉皮笑脸：“如果咱俩都吃太多，怎么好意思让小白买单？蹭饭我也是有底线的。”
司宁翻了个白眼。季总裁端着泡面坐下来，直接就着锅，唏哩呼噜地扒拉起了泡面。
刚刚吃了三四千块钱高级海鲜的布欧，看着大总裁坐在瘸了腿的木头餐桌旁，吃着连个鸡蛋都没加的泡面，心情有点微妙。
它跳上餐桌，在季寻旁边趴下来，蓝色的大眼睛盯着季寻吃泡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季寻，你明明那么有钱，怎么过得跟个捡破烂的似的？”
季寻抓抓头发，疑惑地环视了一圈300平的大豪宅：“捡破烂的住这么好吗？”
哪里好了？哪里好了？你眼瞎了，看不见那些老弱病残的家具吗？
司宁叹了一口气，“你家家具上公交车，其他家具都得起来给他们让座。”
“真懂礼貌。”季寻装作听不懂，嘿嘿笑着。
“你的钱到底都去哪儿了呀？”司宁百思不得其解。想起刚才季寻给了白朗一张卡，它突然灵光一闪：
“你包养了白朗？你的钱都给小白脸花了？”
季寻差点被一口泡面呛死，半根面条挂在嘴边，又好气又好笑：“你想什么呢，白朗还用我包养？你见过金主和小白脸吃饭，小白脸结账的吗？”
“那倒也是。”司宁的小脸皱着，怎么也想不通。
“再说，白朗是个男的啊，怎么会包养他？”季寻大大咧咧地嚼着面条，抬头嘿嘿一笑，冒着一股憨气，“虽然他人形是挺帅的哈。”
“嗯，还行吧。”司宁低头磨了磨爪子，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见过白朗的真身吗？”
“真身？雪狼？见过啊。”季寻搅了搅一根面条都不剩的汤碗，珍惜地用筷子尖挑起一片浮在面汤上的蔬菜末。
司宁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问：“他的毛也是白的吧？”
它稍稍加重了“也”字。
“当然了。你没见过雪狼吧？”季寻没心没肺地咂咂嘴，“白朗的毛可白了，一点杂色都没有。啧啧，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毛色这么纯的雪狼。”
没见过世面的老妖王！
司宁的爪子一张，尖尖的指甲不自觉地露出了出来。
我、我才不在乎呢。
司宁重重吸了一口气，侧过头看着窗外，含糊不清、哼哼唧唧地问：“比、比我的毛还白吗？”
“你说什么？”季寻没听清。
“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啊。我也不是很关心雪狼的，毕竟雪狼也没什么了不起，妖界多得是，我见过好多呢。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的，但是既然你先提起来了，我就这么顺嘴问一问。”
司宁在桌子上蹭着小爪垫，鼓着小脸，嘟嘟囔囔的，“那个，白朗和我，谁、谁的毛比较白？”
季寻愣了一下，没有来得及立刻回答，司宁误会了他的停顿，立马爪子向前一张，用极快的语速、连珠炮一般轰炸道：“行，不用回答了，我也不是很关心的我跟你说。
“告诉你啊，我的毛其实原来是非常白的，非常。我最近就是状态不太好，都是因为来你家之后吃的太差，我原来的毛比现在白多了呢，棉花糖你见过没有？比棉花糖还白。
“如果做一下高级护理，我的毛每一根可都是blingbing的，blingbling你知道是什么样子吗……”
缺心眼的季寻没理会其中的心思，抠门属性造成的选择性听觉障碍，让他只听到了“吃的太差”和“高级护理”。
红彤彤的人民币顿时在眼前疯狂飞舞，季寻立马非常诚恳地看着司宁的眼睛，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你白。”
司宁剩下的洋洋洒洒一大段话，顿时卡在了半截。
季寻俯下上半身，让自己的脑袋跟司宁的高度平齐，非常真诚地表白道：“你的毛现在就特别白，吃啥都很白，不用做高级护理也blingbling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白的毛，真的，比雪还白，比盐还白，比白朗还白，你就是全妖界最白的小猫咪！”
算你识相。
“嗨，你不说我也知道。”司宁心里十分受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这个妖吧，活了这么多年，眼光还是有一些。”
季寻看着它直笑。
“喏。”司宁大方地把小脑袋一伸，“看你这么喜欢我的毛，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摸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