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黑色的老款宾利跟着白朗的兰博基尼，停在了一座外观低调的小楼前。门外的台阶上，早有引位员在专门候着他们，一见到二人就鞠躬问好，上来引位。
第一次进高级餐厅的司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端端正正地坐在季寻怀里，牢记在之前查过的高级餐厅装逼指南，神情淡定，目不斜视，眼神带着三分高冷、三分矜持、四分漫不经心，仿佛自己经常来的样子。
这是一家顶级日式料理，人很少，非常安静。引位员带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位于楼上最里侧的vip包间，推开了门。
季寻和白朗在榻榻米上相对坐下，司宁放在旁边的位置上。
服务员送上两份菜单，季寻随手翻了翻：“小白，你吃什么？”
白朗微微躬了躬身：“季总客气了，您先点。”
司宁脸上保持着“我不激动我不在乎我就是随便来吃个饭”的高冷，在桌子下面伸出一只爪子，狠狠挠了季寻一把。
季寻连忙把菜单挪到司宁面前：“你想吃什么？”
服务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布偶猫伸出爪子，在菜单上的一张图片上点了点，季寻为它翻过一页，这只猫看了看，又用爪子在另一张图片上点了点。
服务员被会点菜的猫惊呆了：有钱人的宠物就是不一般！训练成这个样子，起码得在高级猫咪培训班花上好几万吧？
白朗却一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也不看手里的菜单，只是盯着对面一人一猫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季寻看司宁一副要把白朗全身羊毛薅秃的架势，连忙合上了菜单，扭头冲服务员说：“来一份三文鱼、一份清酒黑边鲍、一份生蚝、一份蓝鳍金枪鱼，还有这个龙虾……”
季寻偷偷看了一眼白朗的脸色。
白朗失笑，抢先说：“龙虾也上吧。”
季寻嘿嘿笑了起来，等服务生在点菜器上点好龙虾，才做出一副替他省钱的虚情假意：“够了够了，再多吃不了。”
白朗瞥了一眼司宁，脸上的笑意收了些，变成似笑非笑的：“季总，您忘了，我不吃海鲜。”
季寻一拍脑门，有点尴尬，连忙又打开菜单翻了翻：“这个烤牛肉可以吗？a5+的。”
“听您的。”白朗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谢谢。你们先出去吧。”
女服务生按了按藏在胸前口袋里的照片，犹豫再三：“哥、哥哥……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白朗看向季寻，季寻笑着扬了扬下巴，表示不介意。白朗向他欠了欠身，才给女服务生签了名。
女服务生激动得手一直抖，反复说着“谢谢哥哥！”，迈着小碎步退了出去，一关门就蹦了个三尺高。
门关好后，屋里就只剩下了季寻、白朗两个人，和司宁一只猫。
白朗突然摘掉墨镜，站了起来，走到桌子侧面，恭恭敬敬地俯身，右手按在左胸前，头微微垂下来，长发盖住了半张脸，低声道：
“大人。”
季寻向白朗斜了一下身子，扶了扶他的胳膊：“干什么，吃个饭而已。”
这也是高级餐厅吃饭的礼节吗？网上没写啊。司宁不安地蹭了蹭爪子，紧张地看着季寻。
季寻笑着安抚了一下司宁：“别害怕，白朗也是妖族。”
“妖族？”
没有了外人之后，季寻和白朗之间的“客气结界”一下子被打破了，表情、语气都轻松随意了许多，说话间也是毫不顾忌的熟稔。
季寻笑了笑，拍拍司宁的头：“是呀，你看我光顾着给你点菜，差点忘了他这个千年雪狼只吃肉，不吃鱼。”
白朗盯着季寻放在司宁头上的手，好似不经意般，随口抱怨了一句：“您对这小猫倒是挺好，连吃饭都先想着它。”
季寻笑骂：“嗨，你一个千年大妖，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争吃的，多丢妖！”
因为白朗的猫咖主人身份，司宁对这个明星没什么好感，猫和狼又是生来不对付的天敌，更是觉得不自在，敷衍地冲白朗伸出了毛绒绒的小爪子：“你好，我是司宁。”
“你好。”
白朗的右手越过桌面，更加敷衍地用两根手指捏了一下小猫爪，狭长的双眸从头发的缝隙中露出来。
司宁莫名觉得他的目光让人有些不舒服，似乎带着一些警惕。
白朗收回手后，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大人，这就是跟您结了血契的猫妖？”
季寻眉飞色舞地点点头，一脸臭显摆，“漂亮吧？”
“还行。”白朗低头摆着面前的餐具，扯了扯嘴角。
再漂亮的猫，我也能一爪子拍扁。（白朗os）
“只是还行吗？”季寻有点不满足，强行把司宁整个身体扭了90度，正对着白朗，“你再仔细看看，多好看呀！”
“嗯，好看。”白朗敷衍着，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人身能长成什么样子。”
妖王大人快看看我！我已经变成人了，我不好看吗？（白朗os）
白朗的话正正戳中了司宁的心事：每个还没有化成人形的小妖怪，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人身不好看。
司宁不开心，瞪了白朗一眼：“等我变成人，帅、瞎、你！”
白朗嘴角一勾，轻轻松松就笑出了一个正版“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司宁练习了半天也没掌握的那种。
司宁逐渐发现，这头雪狼对自己的敌意还不小。不就是砸了你的店吗？简直比季寻还小气！
司宁心里很不爽，摇头晃脑地向他挑衅：“其实帅不帅也无所谓，只要不像你就行了，你长得丑死了，比□□精还丑，比河马精还丑，比虎头鹳还丑，比鬣狗精还丑，比羊驼精还丑！略略略~”
司宁的小舌头扑棱着，白朗长眸一眯，肩膀微微一紧。
季寻知道这是雪狼攻击前的动作，连忙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不然司宁此刻已经被这头愤怒的雪狼撕成碎片，渣渣都不剩了。
幸好这时服务员敲门送菜，司宁看着如流水一般摆上桌子的高级料理，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直起后腿扒着桌沿，小脑袋随着服务员上菜的手来回摆着。
等服务员出门后，季寻把一小碟烤牛肉放在白朗那边，然后把剩下的五盘海鲜刺身一股脑推到司宁面前，活像一个带了俩孩子的家长，招手张罗着：“来来来，你俩别吵了，快吃吧。”
两边盘子的数量，是对比明显的1：5，□□裸地宣示着家长的偏心。
白朗臭着脸夹起一小块a5+和牛，放到嘴里，跟肉有仇似的用力嚼了起来，而司宁则在季寻的默许下跳上桌子，直接从盘子里咬起一大块三文鱼刺身。
真甜！司宁陶醉着吸吮着鱼肉鲜美的汁液，尾巴像狗狗一样欢快地摇了起来。白朗嫌弃地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咕哝道：“往那边点，毛别沾我身上。”
司宁嘴里叼着一片鲍鱼，斜了他一眼，示威般的抖了抖尾巴，一根雪白的猫毛飘飘悠悠地落在了白朗面前的牛肉上。
“你！”白朗一拍桌子，气得牙痒痒，眼中利光一闪。
司宁不甘示弱，用毫无威慑力的力度一跺小爪子，呲了呲一口米粒般的小尖牙。
季寻头疼地扶了扶额。
他左右看了看针锋相对的俩妖，果断做出选择，把司宁护到身后：“哎呀我说小白，不就是掉了一根毛吗？它又不是故意的！它才三百岁，它还只是个孩子啊！你这么大个妖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得宠的孩子司宁，非常得意冲他吐了吐舌头。
白朗看了看对面的熊孩子和熊大□□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我跟妖王大人可是一千年的交情，你一个300岁的小妖怪，还想爬到我的头上去！
你毛有我的白吗？爪子有我的锋利吗？牙齿有我的尖吗？尾巴有我的长吗？
找死！
白朗脸上不动声色，趁季寻不注意，突然伸出手把司宁面前的盘子转了一下。
司宁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白朗脑子里参加了一场妖族比美大赛，看到海鲜旁边有一坨绿绿的东西，好奇地低头舔了一口。
季寻突然瞥到，慌忙伸手去拦：“这个你不能吃！”
已经晚了，结结实实舔了一大口wasabi的司宁一个激灵，脖子一缩，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开始一边扑腾一边拼命的打喷嚏。
季寻慌慌张张地倒水给他，小家伙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挣扎着“喵呜”了一声。
季寻顾不上收拾被司宁踢翻的食物，揪过它抱到怀里，一边反复梳着背，一边慌慌张张地问白朗，“怎么办怎么办，猫吃了芥末会死吗？”
“不会的。”热心市民白先生假惺惺地安慰了一下季寻。
他盯着季寻正摸着司宁尾巴的手，牙根有点痒——
早晚有一天，妖王大人会发现我的尾巴才是最长最软最好摸的。那只愚蠢的猫咪，连我的指甲尖尖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