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我原以為他難得一次的歸鄉,或許會想在當地多待一點時間,但雲飛似乎並不想多作停留我們循著原來的路線回到新加坡的時間還不算太晚,這時刻對我們而言,都是難得的輕鬆,因此決定先到賣場去採購些食物及用品,為未來的幾日做生活補給
雲飛堅持要我戴上他的黑眼鏡,他擔心回到人多擁擠的市區後我容易被眼尖的人認出來戴著墨鏡逛超市買東西確實是個詭異的行徑,但既然是他的堅持,我想我也是可以理解照辦的!!但其實我心裡想的是,就算黑眼鏡遮蔽了我的明星臉,但他那張俊美的容顏卻同樣是吸引人注目的焦點,在躲避被人識出這件事上其實並沒有太大幫助
我沒想到逛超市竟能成為一件令我振奮的事,記憶中很少能有機會這樣暢快的享受購物樂趣,貨架上陳列著成千上萬種的商品,包羅萬象,看得我眼花撩亂,才驚覺這最基本的快樂原來其實很簡單,但對過去的我來說,卻是某種程度上的奢求
雲飛自從新山回到新加坡後,感覺他整個人變得開朗明亮,相較於之前他臉上一直淺藏著些憂鬱疲憊與煩惱悲傷,此時全都一掃而散現在的他渾身像是被陽光壟罩,明朗的笑容,露出雙頰淺淺的笑窩讓他看起來更增迷人自信的風采我們就像兩個大孩子般的在超市裡盡情的玩樂,試用開架陳列的各種護膚美妝保養品,跟著人群排隊等著試吃新發表的食物商品,檢視貨架上各種包裝的零食,玩味著最新流行的電子通訊3c商品,挑選採購我們喜歡的生鮮蔬果我們幾乎採購了滿滿一推車的東西,天知道在未來的數日閒暇裡我們是否有機會能消化得完但這都不重要,因為我發現當我們比肩一起推著車子閒逛時有種微妙的幸福感,有種似曾相識的快樂元素在身邊瀰漫,但我就是無法追溯起過去到底這是哪一個年份的幸福時光我也才體會認識到真正的自己,原本喜歡熱鬧與歡笑是我靈魂中的一部分,那麼到底是誰或是什麼事蒙蔽了我藏在靈魂裡的歡愉我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棄去追憶,因為有眼前雲飛的身影和笑聲,對我來說當下的一切就都已經十分足夠了!
我們正推著車子往收銀台前走去,在喧笑之後,雲飛問著身旁精神奕奕的我:[東西都買齊了嗎寶貝!]
霎時間我全身像電流瞬間通過般的震盪與酥麻,怔在當地久久無法開口回應,正確來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他這是在向我宣告關係的確立我有點不敢置信,或許或許他也只是這麼隨口一說,又或者是一種挑逗或是單純的只是我想像中的一廂情願今時今刻的我們,都還不夠瞭解彼此真正的心意,不論是對於他,對於我,我都沒有把握
[怎麼了不舒服]雲飛收斂了笑容看著發呆的我,伸手摸著我的額頭試著感受一下溫度
[沒有!]我拉下他的手,此刻面對他,我突然有點緊張結巴著說:[我……我第一次聽見有人叫我……寶貝!我一直以為你其實並不太樂意見到我,所以才會總是選擇躲避我!]我雙手暗自不安的攢著拳
他若有所思的靜默了片刻,在長嘆了聲氣後緩緩的將我輕輕拉進了他懷裡,他的下垓貼入了我的髮叢,久久不說一句話我當時並不知道,其實他心裡正陷入了一場嚴苛的天人交戰之中他一直在逃避著這場感情風暴,但現在似乎連他自己都已經再也無法掌控自己了,他恐怕自己將要陷入萬劫不復的罪惡深淵中
而我,同樣的害怕,因為那斷斷續續的回憶電波頻頻對我擦出火花,我隱約中感覺到的那種幸福似乎是來自一個既孰悉且陌生的影子,我以為是與jacky曾經共同有過的美麗回憶,但氣息中我就是知道那影子不是他美好與恐懼,歡笑與悲悽似乎是同時存在的,我害怕,怕現在的幸福會不會再次如同以往那樣的短暫,最後還是只剩下回憶和飄盪在空氣中久久揮之不去如噩夢隨行般的遺憾嘆息
☆
我們拎著滿手的物資回到了公寓,雲飛拿卡片刷開了房門,奇怪的是屋裡並沒有如同昨晚一般的自黑暗中瞬間啟動通明燈火,除了玄關頂上的自動照明外,靠窗的落地燈也點亮著,原來屋裡有人!!
一個氣質優雅的美麗女子聽到開門聲響,起身快步的迎向玄關口,臉上笑靨如花她一見到雲飛開門進來時開心的喊著:[雲哥,你回來啦!]
[瑪莉妳怎麼會在這裡]雲飛一臉詫異的問著
[你這次要過來這麼長的時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所以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瑪莉溫柔的說她不但人優雅美麗,連聲音都溫柔可人,聽了就容易讓人心情鬆綁的舒服她走過來伸手想去接過雲飛手上大包小包那些我們剛採購回來的戰利品,卻正好看見站在雲飛身後的我,在一陣電光火石間,我和她四目相交後,我看見瑪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成霜一般的冷瀲
雲飛將我從他身後拉過來對著瑪莉介紹說:[我想妳應該聽說了,她是藍婷,前天晚上在阿海餐廳裡妳們見過面的!]他笑了下繼續說:[我好糊塗,那天好像忘了給妳們互相介紹了!]
[婷婷,來見見瑪莉!]雲飛轉頭溫柔的對我說:[瑪莉是我最好的財務大臣,是阿joe的姐姐!]
[妳好!]我友善的跟瑪莉打著招呼,原來前天在海雲間晚宴坐在雲飛身邊那位氣質優雅的美麗女士是joe的姐姐,她跟joe一樣都有張漂亮的臉孔,但相較於joe的明艷大方,瑪莉則多了幾分典雅溫婉我才知道原來他們還有著這層共事關係,平日一起工作,朝夕相處必定感情匪淺我腦還中自動浮現出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男的俊美,女的標緻,多麼相襯登對的一雙璧人,難怪那晚的宴會,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自動將雲飛身邊的座位空出來讓給瑪莉,興許是大家都默認了他們才應該是速配的一對情侶此刻我心頭不由得泛起了一陣酸冷醋意,好不是滋味!
[妳好!]瑪莉冷漠又簡短的回應我的招呼,之後便對我像是完全忽略般的視而不見,轉頭對著雲飛笑的殷勤溫柔的說:[我煮了你最愛喝的曼巴,三比二,喝一杯嗎]
果然他們彼此孰悉有著好交情,她熟悉深知雲飛的喜好,相對於什麼都不懂的我,此刻在他們面前就像是個毫無作用的擺設花瓶,我心情瞬間降到谷底,吃味卻又莫可奈何雲飛低聲對我說:[婷,妳幫我把這些東西先整理放廚房好嗎]
我點點頭接過他手上那些袋子聽話的走進廚房,心裡仍想著瑪莉在雲飛心中的份量應該凌駕於任何人之上,財務大臣吶!我也只能如婢女般聽話的避開了他們
餐桌上燙著一壺香醇的咖啡,瑪莉說這是雲飛最愛的風味,她倒了一杯端給他,兩人坐在餐桌邊開始聊著
[妳來了,那公司呢小山呢小山知道嗎]雲飛輕啜了口咖啡,問著瑪莉,他急切想要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你還不知道嗎]瑪莉隱去了臉上的笑容,嚴肅且埋怨的回問他:[你今天一整天手機都關機,我想你應該是在山上沒有訊號,小山已經打過n次電話要找你都無法接通!]瑪莉刻意看了廚房一眼,提高了些許的音調質問著:[你帶她上山]聽起來瑪莉對我很有意見
[嗯!]雲飛點點頭,再輕啜了口咖啡
[你是怎麼了你從來不帶其他人上山的呀!!]瑪莉不悅的質問著
雲飛冷處理的沒有回答,不知道是無法回答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不想回答過了片刻,他問:[小山找我什麼事]他想轉移話題,同時掏出了手機,這時他才想到該打開電源了
瑪莉嘆了一口長氣冷冷的說:[你們被拍到了!!]
雲飛全身震了一下,從昨天開始他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真的發生了
[怎麼回事]雲飛強做鎮定的問著瑪莉
瑪莉幽幽的說:[你問問小山吧!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
雲飛馬上的撥通了小山的電話問,只聽得他很少說話,大都是在靜靜的聆聽著小山的說明,他最後在電話收線前對小山說了句:[好吧!你先想辦法壓下來,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說!]他皺起了眉,表情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整理好了所有的食物和用品後,走出廚房,看著他這樣凝重的神情,心裡也開始糾結著不知所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讓他這樣的感到為難而剛才我們在超市購物時的愉快心情在回到這裡之後竟全都蕩然無存我悄悄的移步到他身後,自己默默的覺得不論是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應該站在他的身邊!
他凝神中發現了我,伸手將我牽到他身邊坐下,神情故作平靜的問我:[要不要來杯咖啡瑪莉沖調的咖啡有職業水準]我搖搖頭,看著瑪莉鐵青難看的臉色,像似如果我膽敢喝了她特地為雲飛烹煮的咖啡,她將會記恨我ㄧ輩子她看起來相當在乎雲飛,她看著雲飛的眼神中盡是愛憐與疼惜,這種感覺讓我突然有著熟悉的同理心,我似乎可以體會了她的心情!
[看來我們要提早回台北了!]雲飛苦笑了一下轉頭跟我說我默默的牽握住他的手,是想告訴他,我ㄧ切都聽你的安排!
眼尖的瑪莉看見了我們親近的舉止以及彼此交會的眼神,她倏的站起身來沒好氣的對雲飛說:[看來你這裡已經客滿了,那我走了!掛在衣櫥裡的那些白襯衫我都已經幫你燙整好了,夠你一個禮拜穿的]瑪莉口氣中有明顯的怒氣,她轉身就去拉她放在牆角邊的行李準備離開
[等等,瑪莉,妳別走啊!]雲飛站起身來急切的伸手拉住了她
瑪莉回頭看著雲飛,又看看我,不說一句話但我看見她眼眶中早已經淚霧滿盈了雲飛低頭將瑪莉拉近他的身邊,雙手緊握著她的手說:[太晚了,我不放心,今晚妳睡我房間,我在客廳裡休息一下就行了!!]他心裡其實對瑪莉有許多說不出的感激與愧疚,他很清楚這麼多年來不論是經歷了多少的風雨,是瑪莉一直在身邊守候著他,這個時候他很難看著瑪莉帶著這樣憂傷的眼神離開
[不用了!]瑪莉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執意離開第一次,雲飛感覺到瑪莉對他的憤怒和反對,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輕易的鬆開他的手!
[妳去哪裡啊]雲飛追到門口,神情擔憂並且急切!
瑪莉轉過身來,嘆了口長氣,她其實是捨不得讓雲飛擔心的,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擔心著他,她不願意見到自己深深喜歡的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過度的難過與擔憂而再背負更多的壓力,因為她會捨不得!!她調整了心緒轉而恢復成一向優雅溫柔的神情跟雲飛說:[你放心吧,我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這裡有客人,你千萬別睡沙發,那睡不舒服會著涼,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已經在市區飯店訂好房了]
[那妳等我,我送妳過去!]雲飛緊追上去
瑪莉卻推開了他,替他關上了門,一個人不回頭的獨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