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子城头吃火锅
阿敏贝勒，皇太极继承大汗之位，位列四大贝勒之一，即便是身为大汗的皇太极，也需恭恭敬敬。
锦州城下，火炮射程之外，他目视那座雄城。
说是雄城，并不恰当，相比大明京师，不过如此。
可是，在城墙与火炮的加持下，后金诸部，毫无办法。
他面露狞笑，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他从未如此憎恨，这一切全因大明天子朱由校。
凌河边上的一场惨败，他被皇太极一阵怒斥，若不是前线还需用人，再加莽古尔泰、代善等人苦苦相劝，说不得拿了贝勒之位。
即便如此，也遭受不小惩罚，权势大不如前。
此番前来，抱着复仇执念，要将周石从城中抓出，抽筋扒皮，十万刀凌迟处死。
为了将大明天子彻底围困，他在大炮射程之外，挖掘壕沟。壕沟将绵延不绝，宽约数丈，骑兵纵马，不能一跃而过。
当壕沟形成，大明天子，便再无四处冲突可能，唯有坐守孤城，祈祷明军援兵增援。
想到此节，阿敏狞笑更加森然，说到狡诈，到底还是皇太极更胜一筹。
宁远城如同乌龟壳，又长满炮弹尖刺，非蚁附登城，可以拿下，即便楯车遮掩，也是枉然。
如今，大明天子被围，袁崇焕，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若是救，皇太极必然早已准备了重重陷阱，更构筑无尽工事，只待明军出城。
当大明精锐尽丧，中原腹地，建州铁蹄，未尝不能蹂躏一番。
世人皆说，中原繁华，物产丰富，若是能重演金国旧事，岂不是更加快哉。
思忖之间，却见锦州城头一片欢乐，似有震天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敏心头一紧，知道不妙，必是明军意图大金兵丁立足未稳，大举掩杀。
拿起手中马鞭，轻轻一挥，数十辆楯车遮挡在前，又有三层重甲骑兵上马掩护，气势恢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挖掘壕沟的旗丁，也是满脸紧张，集结起来，做好迎敌准备。
不过，许久之后，锦州城门未动，毫无冲击迹象。
阿敏不解，派一近卫兵丁，纵马抵近观察。
不久之后，那名兵丁面色古怪，对阿敏说道：“禀告贝勒，明军并非出城，只是在吃一种自热火锅。”
阿敏满脸懵逼，身为后金贵胄，他自认为不算孤陋寡闻，却不知自热火锅，到底是何物，值得明军如此欢呼。
阿敏再问，“你如何知道？”
“明军向奴才显摆，奴才气不过，要射他一箭，却被他躲过，随后明军乱枪齐发，奴才这才退了回来。”
“奴才观城头，雾气淼淼，欢声笑语一片，毫无被围的恐慌，不似作伪，或许真在吃火锅。”
阿敏面色古怪，却是沉声说道：“明军不善野战，但文官之流，最喜无用阴谋，这其中必然有诈，让众将士小心应对，不可有一丝懈怠。”
阿敏有令，身为下属，如何敢不听，神经高度集中，挖掘壕沟的速度，分明慢了下来。
锦州城头，孙承宗看着从仓库中源源不断运出的自热火锅，同样懵逼。
印象之中，皇上入城之时，确实有一运输小队。他们在城头来来回回，很是折腾了一番。
莫非，皇上知道，鞑子将要围城，早有筹谋，运输了粮草。
不过，这粮草也太过奢侈不是。
自热火锅，孙承宗其实是见过的。
紫禁城里的王公公，乃是皇上的御用拍卖师。在西同公司内，便有一批自热米饭，进行拍卖。
当初孙承宗幸运的得到一碗，所以对自热火锅，也不生疏。
他首先拿过红色包装，细细一看，果然看到食用说明，与自热米饭一般无二。
随后用手轻轻一撕，透明塑料被划拉开，打开之后，又见几个小袋包装。孙承宗按照流程，如同行云流水，手法娴熟，不多时的功夫，盖上红色塑料盖。
红色塑料盖上，有一小孔，就在孙承宗一番操作之后，开始冒出阵阵蒸汽，犹如仙法。
满桂、赵率教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貌似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新世界大门。
他们再看皇上，轻松自然，蒸汽停歇，打开盒盖，一碗有粉丝、有土豆、有藕片、有海带、还有几片牛肉的火锅，已然形成。
周石看着他们模样，笑着说道：“来来来，先吃朕这一碗，朕再自热几碗。”
满桂等人，如何敢让皇上为他们烹饪，依样画葫芦，一碗碗的自热火锅，纷纷形成，众人席地而坐，好不快乐。
满桂等人更是吃得满嘴流油，香辣美味，真适合这冰天雪地。
赵率教更是吃得满眼流泪，他是来前线打仗的吗，不，他是来享受的。
这是恐怖万分的前线吗，不，这明明是洞天福地。
大明天子，一定是真龙天子，不，皇上一定是玉皇大帝转世，真龙也未必能带来如此福利。
因为，不仅仅是他，整个锦州，人手一份自热火锅，人人吃得好不快活。
看着皇上毫不担心的模样，他们再无压力，心中知道，皇上早有成算。
一顿火锅吃完，周石说道：“诸位，朕可以保证，锦州城，永远不缺吃。你们可以给朕保证，鞑子绝对攻不下这座城池吗？”
满桂等人心中凛然，“若让鞑子冲上城头，臣等提头来见。”
对于锦州来说，只要不是吃饭的问题，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好，朕就在这里看着，看着大明的好儿郎，建功立业，如磐石一般，坚守大明的土地。”
众将也是齐声应答，心中澎湃，豪气万丈。
跟着这样的皇上，何愁功业不成。
他们不知道皇上为何能保证，却万分信任。
他们并不知道，对于周石来说，系统在手，粮草我有。
对于周石来说，困难的从来不是粮草问题，而是如何解释粮草从那里来的问题。
好在他是皇上，他不想回答，没人能够逼他。
所谓的运输小队，从来没有真正的运输过粮草，拿着空箱子，在城门口来来回回，装模作样。
真正的粮草，全是嗖的一下，凭空出现在仓库之中。
那座仓库，周石让麾下的火枪兵看得很严，原因无它，不想解释而已。
人心是一个复杂的东西，但火锅却能够安定它，如果一顿火锅不够，那就两顿。
城外，阿敏麾下，他们凝目远眺，原因无它，有明军拿着火锅挑衅。
明军似乎还有一种神奇东西，声音极大，那怕他们身处壕沟之后，依然能够听得清楚。
此时的后金，虽未创建汉军旗，但阿敏麾下，也有不少辽东汉人，为其卖命。
听到喇叭之中的话语，无不垂涎三尺。
他们一边看着手中的杂面干粮，一边听着锦州城中，吃火锅的兹溜声，五味杂陈。
他们甚至怀疑，到底是谁被围困了。
为什么锦州城里的军民，一点也不慌乱，吃得比他们这些围城者更好。
一众后金鞑子，面色古怪，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赫然发现，这场战争，似乎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贝勒阿敏则经历了最初看破计谋的得意，再到懵逼，最后是被挑衅的愤怒。
皇太极的大帐之内，阿敏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多尔衮等人皆是面色古怪，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皇太极看着众人，突然问道：“范先生，你如何看？”
范文程微微沉吟，随后缓缓说道：“大汗可听过空城计？”
皇太极读过三国，自然知道，且立刻明白范文程的意思。
“范先生的意思，朱由校再跟我们唱空城计。”
范文程点了点头，“一般无二，诸葛亮抚琴，大明天子则是自热火锅。他无非想要告诉我们，锦州城中，粮食充裕，不惧围困。”
听到此言，一众后金权贵，也是明白过来。
世人都说，文人奸诈，却没想到，大明天子，更加奸诈。
阿敏更有一种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耻辱感，大明天子，怎敢戏耍他如此。
看着城头的自热火锅，他其实在某一瞬间，确实诞生了退兵的念头。
若城中粮食充裕，即便被围，又能如何。
皇太极一阵大笑，却是对周石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叹道：“这朱由校，确实与其它大明皇帝不同，很是有趣，若不是身为敌手，本汗倒也愿意跟他喝酒论道，畅谈一番。”
“可惜，从他踏入锦州城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注定了。锦州城中的粮食，能吃三年，就围他三年，能吃十年，就围他十年。”
“本汗从未想过，要立刻抓住他。本汗要的是，大明的精兵强将，一个个的来送死。”
“大明太庞大了，我们没办法一口气吃下他，若是他们都如宁远一般，龟缩在城池之中，我们需要多少勇士，才能一个个的攻克。”
“等到大明鲜血耗尽，本汗未尝不能破关而入，饮马黄河。山海关不能破，难道这绵延万里的关防，没有一处弱点，到时，即便锦州不能破，那本汗就直接破了大明的京师。”
“那时，他即便能守住这孤零零的锦州，又有何意义。”
皇太极一番言语，鞭辟入里，这是阳谋，地地道道的阳谋。
大明天子在此，谁敢不救。
重要的从来不是攻破锦州，而是逼迫大明源源不断来送死。
南边，宁远城中，袁崇焕如何不知。
皇太极的意图如此明显，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可是，正如皇太极所说，这是阳谋，即便知道鞑子必然设下重重陷阱，也不得不战。
因为这关乎忠义，是这个时代，最高的政治正确。
那怕送死，他也得去。
宁远城中，兵马正在准备，却有人自海边而来，传来皇上圣旨，圣旨只有几句：“朕在锦州无忧，不必惊慌。朝廷大军救援，结硬寨，打呆仗，步步为营，确保粮草畅通，不给鞑子抄袭后路可能。”
“朕再给卿家一个任务，将鞑子主力吸引到凌河南岸，越多越好。此信绝密，不可传言。”
袁崇焕心中巨震，原来皇上早已谋划，却是不知，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他再联想到京师郊外的一场推演。朝廷大军救援锦州，鞑子包抄后路，导致朝廷大军全军覆没，心中凛然，知道这是皇上在提点于他。
有了皇上这份圣旨，袁崇焕有了底气，再不惊慌，充分准备，要与鞑子决战于锦州城外。
很快，朝廷旨意传来，内容同样如此，并不催促，反而调派更多士兵，前来集结。
粮草兵械，样样不缺，户部从来没有如今日一般慷慨过。
有传言，王公公在西同公司，大量抛售拍卖物，吸引天下客商，云集于京师。
大量白银，同样席卷而来，大明工业银行外，长长排出长队，皆是兑换银钞的富商。
原因无它，西同公司只收银钞。
这种低价抛售的抢钱行情，那个富商愿意错过，即便连夜排队，也是坚持不已。
救援大军的军费，就此凑集而来。
内阁招来各自派系的亲信，耳提面命，有些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但私底下却是无碍。
救援大军的筹措一事，谁敢掣肘，就得死。
一众官员，心中凌然，有些程序，能免则免，更不敢无故刁难。
这位皇上是一个好说话的主，也是能下狠手的主，谁敢在这个时候掣肘，让那些大头兵在皇上耳边嘀咕两句，说不得脑袋就挂在城墙上了。
无数官员回想起，大明开国之初，一众官员对老朱家的恐惧。
十几万大军，在内阁的调配下，滚滚而来，都是大明精锐，阵容堪称豪华。
而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条铁路，稍稍一拐，越过山海关，向着宁远而去。
这是系统奖励的筑路工程队。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经过前期准备，筑路工程队已经全功率开动。
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何为系统的速度。
于是，皇太极终于等来了大明的援兵。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大军会庞大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历史中的松锦之战在演变。
随后，袁崇焕统领着这支大军，缓缓前进，犹如龟爬。
每天只会前进一点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牢固的后勤保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