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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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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曾经的大唐东都。

    一座在历史中无数次写下名字的城市,一个让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城市。

    福王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他并没有跟随军队出发,依然居住在福王府中。

    这座高楼他踏上了无数次,极目眺望,想要探寻九级御座的风景。

    他身为皇子,触手可及的皇位,却擦肩而过。

    他放弃过,想要用无尽的财富,填补遗憾。

    这是天下亏欠他的。

    这是朝廷大臣亏欠他的。

    是他们,逼迫父皇,违背意志。

    正在此时,嘈杂的声音传来。

    “败啦!彻底的败啦!”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这如同是一个信号,更像是投入池塘中的一颗巨石。

    喜气洋洋的福王府,死一般的寂静。

    手足无措,惶恐不安。

    没有人能够记得起,到底是谁最先动手,随即乱作一团。

    福王朱常洵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想要呵斥府中的下人。

    “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他大声怒斥。

    这一刻,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谦卑、谄媚、跪舔。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从下人的身上消失。

    世人歌颂的美德,忠贞与善良,从下人们的身上消失。

    这些家伙如同被恶魔诱惑的堕落者,脸上写满贪婪和混乱。

    他们从府中搜寻一切金银细软。

    来自江南的丝绸,来自北方的皮毛,来自海外的镜子,还有刚刚从京师而来的鸡精。

    他们用那双肮脏的手,肆意的蹂躏着稀世珍宝。

    “暴殄天物,不要用你那双脏手,碰我的丝绸。”

    “我是当今皇上的叔叔,他绝不敢杀我!”

    “他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等到风波过去,你们全得死。”

    福王歇斯底里的说道。

    可惜,这无济于事,一名小太监哭着对福王说道:“王爷,走吧!我们的大军彻底的败了,现在逃出王府,还来得及。”

    “不行!”福王连连摆手,说道:“宗亲非诏不得离开封地,不得进京!”

    “本王没有离开封地,皇上不能杀我。”

    “王爷,你都造反了!就别在乎那些条条框框了!”小太监哀求着说道。

    “不会的,皇上他绝不敢杀我!全天下的宗亲都看着呢。”

    当周石率领大军来到洛阳城外时,这座城市已经城门洞开,无数的王府中人、平头百姓,四散奔逃。

    一入侯门深似海。

    福王的王府,犹如一座雕梁画栋的牢笼,美丽、精致、奢华。

    不过,精致的牢笼,在人们的恐惧之下,如同破烂的残檐断壁,四处漏风。

    孙传庭、卢象升等学员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兵不血刃,拿下阉党的大本营。

    他们目光如炬,志气昂扬,将地板踩得“咚咚”直响。

    洛阳城中,无数的百姓紧闭房门,心中默默祈祷。

    大明官兵,犹如土匪,祸害百姓,乃是家常便饭。

    洛阳城的富户们,心中凄苦,消息来得太慢,他们即便立刻准备出逃,也晚了几分。

    周石率领的大军,犹如旋风一般,转眼的功夫,杀到洛阳城下。

    这一刻,所有的富户心中只有一个残念,抢一点钱财就好,不要糟蹋家中女眷。

    这一刻,洛阳城中尚有溃兵作乱,他们计划捞一把就跑,却没想到被周石堵在城中。

    这一刻,周石下令,维护全称秩序,祸害人命者,就地处决。

    孙传庭立刻找来了洛阳的官府,责令其戴罪立功,否则格杀勿论。

    城中秩序,瞬间为之好转。

    有洛阳百姓悄悄向着窗外看去,心中甚是惊奇。

    他们眼中的军队扛着鸟铳,鸟铳很是稀奇,没有火绳,不知如何射击。

    鸟铳之上,插着刺刀。

    刺刀寒芒闪现,甚是吓人。

    不过,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这支军队并不祸害百姓,反而维持秩序,却是与其它的大明官兵,颇为不同。

    周石并不知道洛阳城中百姓的思绪,对于他来说,他的敌人只是阉党和福王,秋毫无犯,难道不是基操吗?

    二十一世纪的他,无法切身体会,兵荒马乱的真实含义。

    周石一步步的朝着福王府走去,铠甲很轻,但表现在真实世界里,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能踩碎地板。

    他抬头朝着天上看去,最高的楼房之上,一个胖子同样向他投来了怨毒之凝视。

    周石并不在意,若是怨毒可以杀人,他已经死了无数次。

    他同样向着高楼走去。他的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周石走到顶层,极目眺望,这座楼房在洛阳城中真的很高,颇有一览众房小之错觉。

    周石说道:“站得高,看得远!你很喜欢这里?”

    福王的双手微微颤抖,脚步都有一点不稳,他没有如惯常一般,朝着天子行礼,而是说道:“九级御座,天下何人敢比天子站得更高?”

    周石微微一笑:“国本之争,王爷距离大统之位,只差一步之遥,你一定非常痛恨那些大臣。”

    福王咬牙切齿,若是没有那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今天如何会听朱由检这个小儿,在此啰嗦。

    “魏忠贤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对吗?”福王的句子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歇斯底里过后,被凉风一吹,他想明白了很多。

    周石笑了,笑得如此开心,“你想多了!”

    “朱由检,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你敢做,就不敢认吗?”福王面部变得有点狰狞,“你嫉恨本王差一点谋夺大统,故意将魏忠贤撵到此处,想要借机报仇雪恨。”

    “皇上,陛下,本王说得对吗?”

    “不过,你杀不了我。本王早已告知天下,你觊觎宗室资产,意图将大明宗室赶尽杀绝。”

    “你杀我,等于告诉天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时,天下宗室,皆要讨伐你这不孝的儿孙,天下文人,皆要痛骂你这无情无义的帝王。”

    “朱由检,你承受得起天下的骂名吗?百年之后,你要留下一个屠戮宗室的恶名吗?”

    福王一口气说出,话音落地,气息喘喘。

    周石神色不变,一点不像年轻人,甚至不像刚刚穿越之初的他。

    他的目光看向楼房外,那里有一树梅花煞是好看,为这满园的奢华,增添了一番花香之意。

    周石说道:“王爷,你听说过温室的花朵吗?”

    “那是一种种植在玻璃房中的植物,需要人类悉心照料,一点点的风霜,便会夭折。”

    “你不觉得,你跟那种花朵很像吗?”

    福王微微一愣,问道:“你此话何意?”

    周石说道:“你不觉得,你太高看自己一点点了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害怕天下宗室的讨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害怕天下文人的口水。”

    “就凭你们这群被圈养在封地里的猪羊吗?”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与寒冬的差距在何处。”

    “现在,就是寒冬!”

    “在这个凛冬时节,陕西的百姓,已经嗷嗷叫着,再也活不下去了。”

    “在这个凛冬时节,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占据着广大的资源。”

    “在这个凛冬时节,你们凭什么觉得,这身肥肉,不会被饥民,熬成油汤。”

    “在这个凛冬时节,你们凭什么觉得,坐在九级御座之上,只用看风景!”

    “在这个凛冬时节,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不敢杀你。”

    “杀尽天下宗室,这不是污蔑,朕确实这么想过。”

    “你只是开端,顺势者昌,逆势者亡。”

    话音刚落,周石拔出马刀,刀锋闪过,福王的脖颈上划过一道血线。

    福王握着脖子,眼珠睁得滚圆。

    “你,你……”

    死不瞑目。

    周石并未在这座高楼之上停留太久,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的向着下方走去。

    当他出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的痛哭声,响彻天地。

    福王贪婪,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如同苍天。

    福王一死,他们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不久之后,洪承畴带着一队学员兵来到福王府外,他看到周石,问道:“陛下亲手杀了福王?”

    周石回道:“就是用这把刀砍的。”

    洪承畴一脸惋惜,说道:“陛下,有些事,交给臣子去做就好。”

    周石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在意,说道:“爱卿是担心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担心天下宗室的怨恨。”

    “不用担心,朕受得住!”

    “朕既然敢杀,便不畏人言。”

    “朕既然要杀,便不用臣民背锅。”

    洪承畴心中凛然,豪气凌天,能够跟随这样的天子,余生无憾。

    这时,周石继续说道:“爱卿可知朕这江山,朕的文武百官,有何特点。”

    洪承畴心思伶俐,久经官场,如何不知,朗声说道:“雁过拔毛,唯利是图!”

    “若是朕要清点福王资产,交给朝廷官员,将会如何。”

    洪承畴回道:“十成资产,官吏占用三成、衙门借用三成、福王余孽隐匿三成,还有一成可以入库。”

    “边军欠饷已久,爱卿觉得谁可以胜任清点福王资产一事。”

    洪承畴心中沸腾,“微臣愿担此重责!”

    “好,朝廷之中,你觉得信得过的官员,挑五名,学员之中,你觉得信得过的同志,挑选二十名,清查福王资产。”

    “第一,朕欲成立一资产管理委员会,福王所有资产,皆归入该委员会。”

    “第二,深入基层,所有的学员,也就是我们的同志,必须一个农庄一个农庄的了解基层情况。按照耕者有其田的标准,分配土地,严禁贪官污吏,向朕的农庄伸手,若有发现,格杀勿论。”

    “第三,在朕的农庄开展征兵宣传,朕愿意出三两银子的月钱,招募士兵。告诉那些农庄的农民,他们不是来当兵吃粮的,他们是在保护自己的土地。朕倒了,他们的土地,也就没了。”

    “第四……”

    洪承畴神色凌然,目光严肃,心中既有苦涩,也有豪气。

    天下疲苦,大明官僚腐朽已久。皇上这一番作为,等于硬生生的将一块蛋糕,同官僚割裂。

    其中怨恨,难以述说,任务艰难,堪比登天。

    不过,皇上已经最大限度的减少阻力,没有直接从官僚们的手中夺食。

    当周石将所有的要求一一说完,回过头去,说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爱卿,你可能如青莲一般,在这片污秽之中,褶褶生辉,给予大明百姓,一盏希望的明灯。”

    洪承畴磕头,泪流满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心知,这场战斗,比明面上的真刀真枪,更加可怖。

    “叮,恭喜宿主激活隐藏任务,阶级的背叛者。”

    “你是天下士绅的代表,你是所有地主的象征,而你居然要背叛你的阶级,如此壮举,当浮一大白。”

    “叮,宿主获得新式军服十万套。”

    “叮,宿主获得缝纫机一万台。”

    京师,周石数天没有出现在大臣们的面前。

    寻常官员见不到周石并不稀奇,无数的官员从始至终,未能知道皇上如何模样。

    可是,如果连内阁辅臣都无法见到皇上,这一切便让人充满疑虑。

    风言风语,盈满京师。

    有人说,周氏妖孽,善食元阳。一朝败露,裹挟皇上,化作妖风离去。

    有人说,妖道进献长生金丹,皇上服之而归西,皇后娘娘秘不发诏,正在亲王之中,寻找继承大统之人。

    更有人说,皇上被福王声势所惊骇,一命呜呼,福王将要继承大统。

    官员之中,虽然公开场合,从未有人说过什么,但私底下,却是怪话连篇。

    幸好施凤来一脸淡定,照常处理公务,整个朝廷运转如常,并没有因为皇上不在,而缺失了什么。

    其余诸位内阁成员,均是如此,好言安抚,对于底下呈递的奏章,一一票拟,波澜不惊。

    倏然,王承恩替周石传旨,将要召开朝会商讨福王一事。

    第二日,百官觐见,却并未看到皇上,只见王承恩缓缓走到台阶之上,展开一份诏书。

    众人微微一愣,这是什么鬼?

    这时,只听得王承恩念到:“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还百姓于安宁,万民于富庶。奈何,宗室无道,残虐百姓……”

    “朕已亲伐福王于洛阳,还苍生与公道……”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御驾亲征,这么大的事情,衮衮诸公,居然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当王承恩念完罪己诏,施凤来问道:“陛下何时出征?”

    王承恩回道:“皇上已出征数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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