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魏忠贤宝藏
“毕尚书，皇上召见。”王公公的声音在毕自严的耳畔响起。
自从新帝登基以来，谁都知道，王承恩乃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原来信王府总管徐应元反而受到些许冷落，依然坚守于信王府内。
毕自严连忙塞了一点金银细软之物放在王公公的手中，小心问道：“王公公，不知陛下这么早，到底有何事。”
王承恩急忙推辞，刚刚成为皇上身边的人，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被天子厌恶。
“陛下自有主见，咱家只是一介奴才，如何知晓。尚书大人无需忧郁，有一说一，不做虚假就是。”
毕自严连连点头，看着泛白的天色，心知今日君王无早朝。
不过，这朝会也并无多少意义，所谓的议事，不过是昨晚阁臣与皇上商量妥当，再在朝会上走个流程而已。
毕自严紧跟王承恩的脚步，来到乾清宫中，只见一张小凳上摆着三二样点心，周石正拿着包子，津津有味的品尝着。
看见毕自严进来，连忙招呼着，让他坐下，一起共进早餐。
毕自严受宠若惊，连忙推辞，最后不敢抗旨不遵，这才在周石的小桌子对面坐了半个屁股。
周石看到他的模样，倒也不觉得惊奇，电视剧里的常识，诚不欺朕。
毕自严一边小心的吃着包子，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周石的问话。
周石将包子塞在嘴里，囫囵吞枣，含混不清的说道：“爱卿这几天辛苦了，听说你昨晚加了一个晚上的班，妥妥的九九六楷模，想必早饭还没有吃吧，还不快吃。”
毕自严感激涕零，心中有一丝暖意，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一连串的熬夜加班，居然被皇上看到眼里，顿觉这段时间的忙乎，也不算亏了。
他急忙将辛苦写好的奏章递了过去，“陛下，臣彻夜清查户部，核算钱财，亏空之严重，触目惊心，臣有一二见解，具记录在奏章之上，请皇上过目。”
说完之后，他猛然想起，皇上正在用膳，此举极为不妥，心中惶恐，深怕对方一个眼神，自己就被后方的火枪手拉出去，一刀砍了。
不过，他发现皇上并不怪罪，心下松了一口气，或许天子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残暴。
周石将奏章细细看去，前一段时间，他只能有一个大概数字。户部的阉党党羽又被他砍了不少，一时间，想理清一个具体数字都无法做到。
毕自严素来有善于理财之名，对数字极为敏感，而且确实不负所望，十余天的功夫，便将户部账目整理得清清楚楚。
不过，对于他的应对措施，周石只能是莞尔一笑。
那不过是被历史证实，是一个糟糕到极致的措施。
“爱卿不敢得罪地主豪强和大明宗室？”周石合上奏章，凝视着毕自严。
毕自严一阵惊慌，如同被看穿了心思一样，立刻跪下，大声说道：“臣惶恐！”
“起来吧！没什么好惶恐的，你只是做了一个所有的文臣，都认为正确的决定。”
周石站起身来，目光凝重，“一边是地主豪强和朕的血脉宗亲，一边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也见到天子的黎民和边军士兵。”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知道利弊如何。”
“如果你敢在奏章中提到一星半点不利于地主豪强、血脉宗亲的措施，明天就会被读书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可是，你想过没过，古语有云，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你还想过没有，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朝廷辽饷增加一分，那么地方官员实际上要征收多少分，他们的火耗银子又要征收多少分。你别告诉我，这天下的官员皆清正廉明，爱民如子。”
“这个口子一开，你知道多少平民的家庭将要风雨飘摇，借债度日。”
“若是再碰上一个大灾之年，多少家庭要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啃树皮，吃草根。”
“到了那时，尚书大人跟我说说，朕该怎么做？”周石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他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又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毕自严已经算得上是善于理财的官员了，他尚且如此，其它的官员只会更甚。
他以为，这古人能够让他眼前一亮，他以为应该更加高估一点古人的智慧。
可他又发现，有时候，古人的智慧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智慧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当这些官员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利益呢。
说到底，这个主意，还是得自己来拿，所有的责任还是得自己来扛，谁让他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谁让他信誓旦旦的跟系统说，要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呢。
幸好，系统并没有辜负于他。
周石缓步行走在乾清宫，对着毕自严问道：“尚书大人，你觉得，这样的措施，朕可以拿来跟那些嗷嗷叫的讨饷士兵们交代吗？”
毕自严心中更加惶恐，再次跪倒在地上，“臣罪该万死！”
“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下！”周石严厉的说道，随后又循循善诱的继续刚才的话题：“爱卿听说过曹操斩粮官的典故吗？”
“臣自然是听过的！”
他的话语才刚刚说完，猛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觉得脖子一凉。
曹操斩粮官，讲述是官渡之战，曹操军中缺粮，诸军怨声载道，曹操斩杀督粮官王屋，借他的脑袋一用。告诉众将士，并非他曹操克扣粮草，而是都被这督粮官贪污去了。
想到这里，毕自严只觉得头皮发麻，皇上不会是想要借他的脑袋一用吧。
他果然不应该当这个户部尚书，他为何要贪恋权位。
周石看他神色，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觉得好笑，说道：“你慌什么，朕就那么像是暴君吗？卿觉得朕会像曹操那样，无缘无故的借你的脑袋一用吗？”
毕自严心中骂道，难道你不像吗？皇极殿外，那一颗颗人头，难道不是陛下借来的吗？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诚恳的说道：“臣愚钝！”
周石心想，怎么就这么不机灵呢，于是继续说道：“朕听说魏公公勾结党羽，贪污了不少的银子，不知爱卿是否算出来了。”
说到财务专业，毕自严倒是立刻清醒，快速回答道：“当初户部上下阉党党羽众多，挪用户部银子皆尽力消除了痕迹，不过臣预估，至少贪污了数百万两以上的银子。”
一边说着，毕自严也是心中震颤，大明王朝一年之中户部的收入也不过几百万两，仅仅魏忠贤便贪污了整个帝国一年的财税收入，何等的恐怖，何等的惊人。
他以为皇上必然也被震颤到了，于是悄悄看向周石。
只见皇上轻轻敲击着桌面，淡定的问道：“爱卿，你确认不是少看了一个零。”
“啊！”毕自严微微一愣，少看一个零是什么意思，臣真的很愚钝啊！
“爱卿，先帝发给边军的银子，是不是都被阉党贪污了。”周石继续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毕自严还未明白过来，那么他便不配成为户部尚书了。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曹操斩粮官，这个粮官自然不会是皇上，也不能是他毕自严，那么只能让那个反贼来当了。
反正他都已经反了，脑袋上再多按一点屎盆子，也不过分，不是吗？
于是，立刻迎合着说道：“没错，陛下，就是被阉党全部贪污了，边军们苦啊，将士们在前方杀敌，抛头颅，洒热血，阉党却在背后贪污他们的饷银，实在可恨。足足几千万两白银啊，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毕自严说的是实话，只是数量被夸大了十倍以上。
“朕听说阉党还大肆兼并田产，百姓家破人亡，而且他们还不交税。”周石继续说道。
“没错，没错，听说阉党大肆收刮百姓，利用手中特权，勾结当地官员，瞒报田产，侵吞田赋。”
“这么算起来，这魏忠贤既不是有上亿两白银。”周石故作惊讶的说道。
毕自严差点一口脑血喷在皇上的脸上。
“陛下，你可是天子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不过，毕自严可不敢当面顶撞皇上，那怕违背良心，他也不能不继续迎合。
“爱卿，你说魏忠贤贪污了这么多白银，他到底藏在何处，反正不在京城，朕已经把京城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九千岁的宝藏。”
毕自严差点一唾沫直接喷过去，陛下，所谓的魏忠贤宝藏明明就是你自己杜撰的好不好，你什么时候把京城翻了一个底朝天了。
周石继续说道：“你说，魏忠贤有没有可能跟鞑子勾结在一起，让鞑子替他保管宝藏，否则的话，这鞑子怎么就突然间兵强马壮了呢。”
毕自严彻底的无语了，魏忠贤脑子抽了才会把宝藏交给鞑子。
不，毕自严猛然发现，自己完全被毒害了，魏忠贤什么时候有宝藏了。
周石的话语还没有完结，“爱卿，若是魏忠贤跟海外蛮夷勾结在一起，会不会把宝藏埋藏在海外的某个小岛上，在海上可是有着几个很凶猛的蛮夷，他们好像叫什么大小弗朗基、叫什么红番鬼。”
毕自严彻底的被震惊到了，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都颠覆了。
“在北方好像还有一个叫罗刹鬼的，魏公公跟他们也很熟，你说宝藏有没有可能被偷偷的埋在北方。”
毕自严彻底的崩溃了，他已经被皇上的想象力折服。这种毫无常识的造谣，真的会有人信吗？
“爱卿啊，这些可都是你发现的，朕不能抢占你的荣誉，快快把你的发现写成稿子，发表在报纸上吧。”
毕自严心中崩溃，这是造谣啊，这是要负责任的啊，阉党会恨死我的啊。
若是有一天魏公公反攻回来，会不会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想到这里，急忙收拾起心情，义正词严的对着周石说道：“陛下，臣刚才想了想，阉党罪恶滔天，个个都该千刀万剐。臣清点户部银两，左右腾挪，还是可以挪得出大军的开拔费用，请陛下速速发兵讨伐阉逆。”
周石脸色一正：“朕怎么可以挪用其它的经费，万万不可，朕等到凑足了开拔费后，再发大军剿灭阉逆。”
周石心中思忖，仅仅搞死魏忠贤，太不够了，那个最大的肥羊还没有完全的跳出来呢。
难道爱卿不知道，朕真的很缺银子吗？
听到周石的言语，毕自严顿时欲哭无泪，立马改口说道：“陛下，不必腾挪，臣能够搞到大军开拔的银子。”
周石说道：“爱卿，不必多言，福王还是朕的皇叔，皇叔要庇佑阉党，朕怎么可以违逆皇叔的意思呢。”
毕自严顿时心中大骂，“陛下，难道你要上演建文旧事吗？”
不过，周石没有给机会让他再说下去，让他赶紧回去奋笔疾书，速速把稿子递来，而且这就是明天的头版头条了。
毕自严悲痛欲绝、欲诉无门，只得回去写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小作文，为魏公公创造一个亿万宝藏。
他刚刚走出殿门，赫然发现国丈大人正在小跑着过来。
国丈名叫周奎，乃是周皇后的父亲，原本不过是京城之中的一个算命先生。
在天启皇帝为信王选妃之际，周皇后幸运胜出，周奎自然水涨船高，被授予了南城兵马司副指挥的虚职。
不过，真正让周石对他铭记于心的乃是这货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其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其中最出名的两个故事，一个是崇祯号召捐款，希望这个父凭女贵的京城巨富能够带头捐献两万两银子，结果这货找周皇后哭穷，要了五千银子，反手捐了三千两银子，净赚两千两银子。
二是清兵入关，太子朱慈烺走投无路，被太监掩护着藏入周奎家中，结果这货反手就将自己的外孙给举报了。
如果可以，周石绝对不想跟这样又蠢又自私的人合作，可是所有的历史小说都没有告诉他，在这种完全没有自己基本盘的情况下，他到底有何人可用。
满目望去，他跟任何人都不熟。
仅仅记得的几个历史人物，他的心中也缺乏底气。
召见周奎，显然是他非常无奈的一个临时举措。
此刻，周奎完全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女婿心中竟是这么一个混账形象，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的脚步都格外的轻快。
看到户部尚书，一脸笑意，一路疾驰着来到乾清宫。
周石刚刚用过早膳，同样招呼着老丈人坐下，随后春风满面的说道：“国丈大人，听说最近收礼物，收得手软啊！”
话音刚落，周奎听到国丈大人四个字，立刻感到不对味，猛然想起皇极殿外的人头景观，一个哆嗦，差点跪了下去。
“臣罪该万死！”
“国丈大人有何罪，都是那些官员自愿送的，至于国丈大人收了礼物后，有没有仗着皇后娘娘的权势欺男霸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下面的官员肯定是不会报上来的，对吗？”周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周奎顿时就疯了，收礼物这种小事情怎么就传到皇上的耳朵中去了呢。
“臣不敢！”周奎急忙说道，欺男霸女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直接出面，都是那些官员富户把事情处理妥当了，才把东西交给他的。
当然，他也不是平白收受他人的礼物，其中自有利益交换，仅仅凭借着他是皇后娘娘他爹这一个身份，就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不过，他做的事情，虽然很多人都在做，但却未必能够拿得到台面上来说。
到了这一刻，他猛然想起，伴君如伴虎，他这个女婿可是个杀胚。
“自己交代吧！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朕想给你一个机会。”周石冷冷的说道。
此时的周奎彻底被吓蒙了过去，说到底，他以前也不过京城里的算命先生，借着周皇后的东风，方能混得风生水起。
被周石这么一吓，立马将自己的肮脏事迹一一抖落了出来。
其实，周石也只是诈他一诈，没想到居然听到如此众多的官场隐秘。
这些手段，防不胜防，纵然他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整个京城的官员如同一个巨大的网络，将所有的达官显贵都笼罩其中。
恐怖，实在太恐怖了。
周石听得触目惊心，暗暗心想，怪不得大明王朝面对弹丸之地的满清铁骑，一败再败，有这么一群当权者，不败才是不正常。
不过，周石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好在他暂时也没有做什么罪恶滔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之事，最主要干得还是挖朝廷的墙角。
等到周奎说完之后，周石冷冷说道：“你还算老实，若是敢有半点欺瞒，你的脑袋就在皇极殿外，跟前任户部尚书去作伴了。”
“老丈人居然这么爱钱，跟户部尚书作伴，正好恰当。”
周奎要疯掉了，这一刻，他才对伴君如伴虎有了深刻的理解。刚才他还想隐瞒一二，幸好确实老实，不然就脑袋搬家了。
不过，随即周石又温言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是小君亲爹，朕也不能让周家过得不好，自有办法让尔等发财。那些肮脏银子就不要再沾手了。若有下次，朕定斩不饶。”
周奎磕头谢恩，大汗淋漓。
随后，只见皇上拿出一包奇异物品，那东西的包装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包装之上有一栩栩如生的母鸡。这虽是一个动物，却如真人一般，眼神炯炯，举手指着一片草场。
而在包装上方，写着大大的“鸡精”二字。
这就是周石今日的签到物品，整整一吨“鸡精”。
包装之上，系统已经将其中的关键信息隐藏，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它来自于何处。
周奎一脸的懵逼，随后听到皇上说了一句，“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