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哀求神明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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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断肠人殁天涯……
现实里的时间大概也就十来分钟吧，在绯赫的心底里那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轮回了。
他终于看到了贴着校方招牌的工程车来了。
副驾驶上显然就是圆滚滚的招财猫小五。
工程车的后面跟随着交警的疏导车，呜哩呜哩散发出鬼魅的蓝光。
工程部押车的两名高大的男生一脸嫌弃，没好气。
碍于绯赫正职教授的名头，敢怒不敢言，转身就把气都撒在了小师弟小五的身上。
“老板——老板！人没受伤吧？”
绯赫按住小五的头，盘核桃似的盘了一圈。
“你是脑筋不好使？我让你叫一个拖车来，你给我叫部学校工程车？你这让我回去脸往哪里放？”
小五可怜、弱小，不敢委屈，“不是……我一出门就被盯上了。他、他们一直盯着我呢。问我去哪儿，我说找拖车，谁知他们一听就猜到了，您……您这儿出了事儿……”
在小五脑门上毫不怜惜的嘣了一下，“下个月的实验室补贴你没有了哈。我扣下了，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工程部小哥心疼的把院长赠送的野摩托抬了回去，路上就给野摩托充上了电能。
绯赫正要上车，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回头，女孩子已经悄默声息走了？
一把抓住了交警，“人呢？”
“什么人！”
“刚不路边还有个女孩么？”
“看着从辅道下去了啊。”
“你们不拦着啊？”
“人往下走我为什么要拦着？我跟着你们这一车学生忙上忙下不累啊？”
“谁特喵的一车学生……”
小五赶紧手忙脚乱挡下了老板，满脸歉意向交警解释，“这位是我们教授，是我们教授！我们教授最近……”比划了下脑子，“实验不顺利，魔怔了！”
“读书人的事情嘛。”交警也表示了理解。
回校途中绯赫跟小五都被塞进了工程车的后备箱，两排车座都拆了，供野摩托插电充能。
见到导师抑郁难平，小五也跟着焦虑了起来。
“啧，事不过三。下次再见到她，必须得问问了……”
“问、问什么？”小五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会……不至于……难道……自家导师真的魔怔了？
关键，他们人工智能传导、模拟方向的课题不多啊！他是不是要失业啦？
要不回头自己再好好求求宝，早点回家结婚生孩子带娃啊？
绯赫翻了个白眼，没心没肺的蜷缩在后备箱里径自睡了过去。
那天以后，感情就淡了！
研美人依然会经常休息的时间来实验室看望大家，带名贵却没有任何特色的糕点。
请大家喝下午茶，说一些极有分寸，但大家显然都get不到笑点的冷笑话。
小三、小四、小五为了配合演出，也是尽力了。
但私底下三人讨论的时候都发现了异样。
“我导是不是想冷处理分手了呀？”
“是不是床上不协调？”
“呸——擦！等等，你是说谁不协调？我导看着不像有大毛病的亚子啊？”
“可这几天不是明显躲着师母么。”
“别师母，别师母了，八字还没一撇。”
“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纸研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淡。
推门进来看见她坐在那里，立刻就假装打电话，人就再也没回来了。
还是让他学生来传话说在开什么重要博导会，让她先走？
他的学生都是实诚的人，与当导师的一脸玩味偌大不同，光从学生脸上的表情她就能分辨出来，真就存在那什么重要的会议，怕是与绯赫也毫无关系吧。
后来人就学精了，每次她坐着坐着，就会发现实验室里某个学生突然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假模假样绕一圈回来，转身就告诉她，“啊，我们老板今天约了隔壁副教授，工厂采样去了。”
要不就是，“老板让你别等他了，他约了协会的人吃饭。”
“今天好像有会师宴？”说着连学生自己都不自信了，只好茫然四顾向同实验室的师兄们发起求助的小眼神……
纸研是听说搞学术的人会有些闷的，自己必须极尽主动，才能显得不那么被动。
可是自己主动到这个份上，对方还老是藏着掖着，她多少就意识到出了问题。
拉住了他学生中最好说话的小五，“小五子！”
小五整个脖子都缩没了。假装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小五有低血糖，不经饿，研美人偏偏在食堂门口堵住了他。
小五只能认命了，“唉，纸研小姐？有什么事儿？”
“怎么了，之前一口一句师母，大嫂的，在实验室外面就这么见外了？”
“嘿、嘿嘿，我们老板要脸。我们在外头都必须喊他教授的呢。”
“他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呀？”
“说，什么？”
纸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
奈何小五是有了家室的人了，不吃她那一套。
“你们教授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
“唉，看出来了呀！？”
“真的心情不好？”
“对呀。”小五闭起眼睛开始胡说，“就是上次嘛，绯教授心心念念的野摩托……啊不是，是心心念念的全电动摩托车，才玩了没多久，就没电了。被工程部那帮不知好歹的小崽子给回收回去了。我们教授心眼多大的人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气的在实验室里好几天没吃饭了……”说完小心翼翼看一眼，也不知道研美人信不信这鬼话？
纸研信了。
纸研不仅信了，而且还觉得吧，自己作为准女友，是该为教授男友做点什么的！
纸研本不是个轻信的人，尤其在男人身上她很有眼力见的，一眼看过去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心思，可以被自己掌控到什么地步，七七八八都有个数。
可绯赫不是普通人，他是天赋异禀的教授呢，年纪轻轻当上了博导。据说家世还不错，这样的年少成名之人有点心气是自然的。
而读书人嘛，恰好又是纸研以往懒得接触的那一挂，没多少实战经验。
在她印象里，读书好的男孩子多少都有点精神洁癖，嘴笨，自尊心又特别强，一旦受到现实的打压可以低迷很久。
这么一编派，小五说的理论好像就合理了！
绯赫看起来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他没有必要隐藏，因为生活对他足够的宽容和宠爱，他不必讨好任何人，更直接的表达自己就理所当然了。
那么他没有直接说出不喜欢她，不希望两人继续交往，是否她就可以理解为，他可能只是陷入了情绪的debuff中？
他需要时间、空间让他自己从情绪中走出来，高兴起来。
纸研自信自己可以做点什么，帮他走出困境——
于是她就分期付款，买了一台最新型的电动摩托车。
为了给男友一个惊喜，收件人的名字还写了小五。
当小五下楼去签收摩托车的时候，表情复杂……
整个实验楼里都知道了有人送了一台摩托车给他。
而且他还有个女友，谈婚论嫁了，女友是他的衣食父母。
顿时，一片——
“没看出来啊！原来绯教授家的小五这么厉害的？隐藏渣王啊？”
“人不可貌相。”
“不不，盲猜一定是跟着绯教后学坏的。以前我跟小五同组过，他老老实实很本分的，连喊他出去团建他都不肯，要在宿舍里等衣食父母的女友通视频的。每天都说要省钱，早点毕业，早点回家结婚。”
小五见到是台野摩托的时候，脑子里绿了绿。
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是，女友不要他了。女友要分手了。因为上次抱怨了自己的博导，上上次也抱怨了，凡是碰到有关博导的事情，他不敢跟学校里的其他师兄们抱怨，没人说话只要统统都吐向了自己女友……感情是把女友当树洞了。
女友也已经抱怨过好多次，“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了！你博导不是我博导。我也有自己的领导要伺候。而且听你的说法，你也不讨厌他，不想离开他，你只是吐槽他。有意思么？真的那么反感，你就换导师吧。反正我等都等了你这么几年了，也不紧挨着再等几年！”
小五想想有道理。真的熬不下去了，大不了就退了呗。
可问题是，他也不是熬不下去啊——
老实说，博导绯教算是有良心，挺有担当的。每年总是五六篇小论文帮他们发表。
自己的报告上，该署谁的名字一个都不会落下。
经常听到别的导师底下的师兄抱怨，“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就差替老板回去暖床了……唉，可是签署报告的时候，感谢名单滑到底都看不见自己名字缩写。”这是常态。
女友说的没错，他只是想吐槽，想分享自己的导师被人看见，他不是真的想离开他……
老一常常以过来人的姿态提醒他们，绯教是毒药，除非工作需要必须靠近，否则能离多远离多远，与毒为伍会变得不幸。
小五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或许是女友厌烦了，倦怠了，对他心心念念都是自家博导已经忍无可忍了。
上次自己还说了，博导为了辆野摩托赌气了好久。至今到工程部去拿材料，还是卖的小五自己的脸皮。
女友当时就甩给他一句，“那么心疼你博导，你自己买辆车给他呀！”
小五傻眼。女友一定是要分手了！所以才会送他一台车，算是最后帮他一把……呜呜呜呜！
伤心欲绝的眼泪和口水横流下来途中，负责送货的小哥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是纸研不怎么端正的字体：小五，帮忙收起来，等我到了，再一起搬出来送给他！哈哈哈——from：你研师母。
“……”有那么瞬间，小五打算不管不顾了，也不管自己还能不能毕业了，就算被抓进局子里也认了！就把车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