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哀求神明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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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舞曾经偷偷把自己写的舞曲demo发到交易平台，想看看是不是大家会喜欢。
可是很快发现有些人用了，却声称是他们自己编写的，以舞其实是试图想找人合作的，但是一开口，别人就以为是原主找上门，恶人先告状辱骂她“碰瓷”。
以舞一时间百口莫辩，就彻底死了这条心。
但是，纸研的出现，又燃起了她心底里的那份死灰。
“……老娘要找全球顶流的编曲师！一曲成名！”
心情不好的时候，纸研就会来面包店里吐槽。
她的出现会引来人流。有时候往店门口一站，路人就当成这里是网红打卡拍摄点。于是纷纷涌入。
听到她如此三番说了几次之后，以舞心里的火苗蹭蹭往上蹿了起来。
她故意在店里放了自己写的demo的网络版后期，然后询问纸研的“专业”意见。
“很好听耶！”这大概是媒体专业能给出的极高评价了？
以舞不敢向纸研直接发出邀请，于是转弯抹角暗示了颂阳好几次。
颂阳是愿意沉下心来耐心分解以舞内心想法的人，所以在明白了她原来会作曲，想自己编舞曲，然后希望有人可以合作成为她幕前的那个人。
这不就是两人合作最好的契机么——纸研需要一个稳固可靠的创作者，以舞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表演者。一拍即合哈！
在颂阳的撮合下，“以纸研舞”，正式出道。
由于丢了超市的工作，以舞自行将在面包店里当学徒工的时间延长了。
店主也很仗义，以舞可以用在店里打工的一半时间偷偷在店长办公室摸鱼，鼓捣她自己的小编曲。
经常是忙到了面包店关门了，颂阳停在办公室门口耐心的等着，以舞却还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嗯！这里还可以加强一点哦？我自己的意见啦。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不采纳的啦。不过因为是我来演唱，所以我觉得哦，大概我的意见也很重要吧？”
【明白了！我今晚会再修改一下。】
“唉，宝宝~其实我工作也很辛苦啦。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早点试音的。所以可不可以明天上班之前给我啦？”
以舞无声叹了口气。好像说的也对哦，纸研是很忙的人，又不像她没有正经的工作，只能靠打工度日。
【好的。我会努力。】
“唉、唉！不要生气哦。怎么都没有感叹号？”
【好啦！放心吧！】
“嗯嗯。么么哒~”
结束通话，以舞才想起抬头看了眼店铺外堂，已经关灯了？？？
才注意到颂阳似乎等了很久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忙不迭的起身，一边弯着腰，一边用手势拼命比划着。
颂阳突然走过来，已经超越了安全的社交距离，她可以呼吸到他身上甜甜的香奶油的味道——
“没事啦！”颂阳很高大，黝黑的皮肤，伸手抓了抓她毛茸茸的脑袋，“还剩下两个三明治。我们吃完你再忙吧？”
以舞乖巧点头。
于是在面包店的店长办公室里，以舞打开自己喜欢的音乐，颂阳端出当天卖剩下的面包，随手泡了两杯热气奶泡茶。
“唉，不好意思。没剩什么东西招待。”颂阳笑起来的时候温暖阳光，和以前只会低着头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的男孩子判若两人。
吃完后，以舞摸着小肚子，站起来帮忙收拾着残留碎屑的办公桌。
“其实，有件事情我妈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告诉你没有关系，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向我妈告状的吧？”
以舞想起来了！贿赂她的棒棒糖——于是伸出手去，向他讨要。
令人欣喜的是，他一秒也回忆了起来。面包店的收银台边也有棒棒糖，所以他就自作主张的拿了一支给她。
以舞拆开包装，舔着棒棒糖，听到他说，“出去环游之前，我有想过，再也不会回来了……”
嗯？什么意思。什么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舞并不明白，索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因为明明已经很努力了，那么那么努力，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肯认我。就算我妈努力的想要掩饰，可是周围人的目光不会掩饰。所以我不去看别人，我只看到自己眼中的世界，我以为努力读书，得到好的成绩，被别人夸奖，成为别人口中的学霸，那个男人会后悔，会回头找我们。……直到，我亲历了这个世界的广阔，才明白自己原本不过是井底之蛙，是痴人说梦。即使那个人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不会好好道歉，不会再回来的。”
以舞心底隐隐的疼了起来，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踮起脚尖试图揉一揉他的头发，可是他太高了，所以她只好摸一摸他的肩膀。
“我考上了可以令我和我妈扬眉吐气的学校，最困难的专业。我学习的很努力。但是突然之间，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怎么都学不进去了，忍不住一遍遍的质问自己：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我拼命的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在看我啊！”
颂阳轻轻揽住了她的腰，以舞没有办法抵抗。
“后来我开始天天睡觉。不吃饭，躲在寝室里。直到同寝室的人以为我死了，报告了校务处。我校警抓出寝室，强行做了精神鉴定。我妈被通知来学校领我回去的时候，那个念头就产生了，彻底消失掉……如果可以，彻底消失掉，该多好？”
终于，她听懂了。
刚才他说的，“再也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有些心疼起眼前的男孩子，外表上看起来的高大，强壮，乐观，积极，是他在独自克服了多少的艰险之后。
他甚至无法对自己最亲近的母亲说，因为从小他就懂得了母亲所受到的世俗的压力不比他少，成年人的世界有成年人的无奈和彷徨，而他们总是无法清晰的说出来。
小的时候以为长大了会变好的，会变得有力，无所不能。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那天以舞在办公室里工作到很晚，因为她要把舞曲完整的编写出来，才能让自己的伙伴纸研有足够的时间熟悉，融入和演绎。
纸研拥有着令人羡慕的与生俱来的财富。她漂亮，高挑，自信，虽然五音不全简谱不识，可是嗓音是好听的。四肢修长，比例完美，举手投足间自带飒气凌人。
她也深刻的领悟到了自身的优势和天赋，能够很好的利用它们。
听到颂阳说出，“她的天赋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足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了”这样的话的时候，以舞虽然明知道不必，心底却还是有些涩。
她趴在桌面上睡着了，肩上盖着颂阳的工作服。
天已经亮了，颂阳可能独自进货去了。
这是以舞第一次彻夜没有回家，她翻开手机想给静泽发一条消息，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手机却已经关机了。
面包店离家里不远，想着在静泽出门工作前还是先回到家与她见一面，于是匆匆的就往家跑。
看到小哑巴回家来了，周围早起的邻居目光十分怪异。
以舞来不及一一打招呼，正往家跑，就被一双手拉住了，仔细一看是路边缝纫店的老板夫妻，“唉，唉，一晚上跑哪里去了！你阿姨找你找急死了。都出动警察了呢。”
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你快别回去了。你阿姨去了一中心医院，你赶紧去看看吧！”
医院？怎么会去医院的呢？
邻居们的解释纷纷散，她也无力把内容整合起来。
好在一中心医院不远，一路疯跑也跑到了。以舞从小很会跑步，因为她喊不出来，所以赶车啊，追人啊，搭便车啊，全部要用跑的。
只有跑到对方前头，别人才能看见她。
原来出事的不是静泽，而是顺保。
因为以舞到了该下工的时候都没有回家，静泽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这孩子不能说话……万一遇到了什么意外，连求助都不能……”这么想着忍不住就找了出去。
家里就剩下顺保一个人。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十几岁的中学生了。作业赶到一半，突然断电，这种事情老房子也是经常发生，喊了几声才想起来老妈出门找哑姐姐去了，心里赌气！
“那个残废在我妈心里就是比我重要！？”
所以虽然静泽平日三令五申，顺保还是学着母亲平时的样子去配电间寻找松开的电线。找了个大概后也没做任何保护措施，伸手就上去把电线绞起来。
静泽自己动手的时候都是会提前通知邻居，然后拉闸的。顺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步骤。一上手，隔壁邻居的灯光正好亮起，电光火石间，他扑棱就仰面摔倒在地。
那个时候他的手已经松开了，摸了摸手指，除了有点麻，没有什么事。
等他第二次怒气冲冲，把两根脱开的电线捆在一起的时候，据邻居说就听到哐了一声，整套老房子里的电都熄灭了——
隔壁家男主人打着手电筒找出来，就发现已经发出一股焦糊气味的顺保。
抢救过来后，人是没事了。但有两截手指是保不住了，必须要切除……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是在全麻的情况下完成的。医生说，年轻人恢复的快，不久就能出院的。
只是，当以舞在医院茶水间里找到静泽的时候，顺保完全还不知道自己右手的两截手指已经没有了。
向来逞强的静泽终于一把抱住以舞，伏在她肩膀上呜咽起来，“小舞啊……我该怎么办呀？保保醒来过来，要怨我一辈子的呀……”
当母亲的责任在静泽眼里就是当孩子仍然弱小的时候，为孩子提供足够的保护和安全。
静泽经常说，“等他大了，我也不靠他！我自己去住养老院。我自己还能挣钱。”而该给孩子的保护，她一分都不会少。
以舞向后退了几步，深深弯下腰，【对不起！阿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