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峡（5）
婆婆笑了笑：“让我给你能力，你要完全接受。”
少年长身玉立，反驳：“我怎么知道你给的能力是我想要的”
婆婆嘲笑：“那不在我，那要看你的天赋。财新，财新，有个新字，就意味着我能赋予的天赋，有相当一部分是不确定的。”
她又说：“你也可以去幽灵族，不过也只有一半的概率可以获得看见幽灵的能力，她们能力的另一半是变成幽灵。”
“你觉得我该冒险吗”顾旭面无表情，变成幽灵意味着完全失去掌控权，要么飘荡死去，要么成为别人的武器，这两种都不是他想要的。
老婆子脸上的褶子都皱起来，眼里的光挡也挡不住：“不建议！你完全可以在我这里获得更强大的能力，然后去抢幽灵族的圣物！”
她又变得疯疯癫癫：“我有预感，你绝对是个好苗子！好苗子！抢他们的圣物，去抢！……”
顾旭皱眉，等她再次安静下来，然后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
老人踉跄了两下，很快站稳。
他从裤兜里掏出小包装的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来，擦了擦手：“幽灵族的圣物是什么”
“夔龙你知道吧，他们的圣物是夔龙的尾巴，拥有它就可以掌控所有幽灵！”
“获得能力，参加大赛，我帮你加大筹码，让他们把圣物吐出来。”
老人眼底的光芒愈盛。
顾旭将擦完手的纸巾丢到江水中，摆出谈判的姿态来：“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幽灵族的圣物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求你留下来，帮我收复幽灵族。等我死后，财新也可以给你。”
老人仰起那颗朽木般的脑袋，散发黄光的眼睛像两簇鬼火。
“如果你是为了那只幽灵，那你也不得不留下——没有三峡的保护，她走不了！”
幽灵这种三峡的特产，一旦脱离了三峡，自然而然就失去了生命。
成为幽灵，其实本身就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就像那些来到三峡，想要获得能力的人一样，他们的能力也会因为离三峡越远而消退得越厉害。
只是幽灵能力的消退，是死亡。
老人笑了笑，脸上的树皮堆叠起来。
“反正都留下来了，帮我做事只是顺手。”
“如何”
她站在竹舟的另一边，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面带微笑。
顾旭皱眉，伸出手，手上还放着一张纸巾，他不太想直接接触到眼前的老人。
她的皮肤看上去很脏，有种灰蒙蒙的质感，和他那天看到的丧尸的皮肤相近。
张族长隔着他的纸巾紧紧握住他的手。
迷雾笼罩。
小舟的光芒愈盛，像茫茫大海中一盏晚灯，飘荡，飘荡，但屹立不倒。
……
姜思在江上飘了很久，她回过头想去找谢林，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已经完全迷失方向。
最终她还是上岸了
因为她看到江边有两人不知道干什么，光溜溜的。
她无聊地等他们运动完，然后跟着其中一人，到了财新村。
财新村有一小部分人能看到她，他们对她似乎没有兴趣，看一眼就移开视线，完全把她当空气。
她在村门口等了很久，想着那个老婆婆应该会回来，说不定还会带着顾旭。
再不行她就跟着客栈的务人员到客栈去，不过那得等天亮了。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婆婆回来。
定睛一看，她身边没顾旭，她便失望地缩回去。
唉~
想睡觉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找个树枝靠着。
她以为那个婆婆不会搭理自己，毕竟她也不认识她。
结果她走到她面前，还殷勤地问：“你想不想获得能力”
“不想。”
姜思想也没想就拒绝，她又不是人，得到能力也没用。
她好困。
今天太晚了，她还没这么晚睡过。
“触碰世界的能力，你确定不想要吗”
姜思一下子清醒过来。“触碰世界”意味着她能够握笔写字，把谢林的坏主意告诉顾旭！
“要，我要！”
婆婆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有些嫉妒地看姜思。
有人喜欢就是好啊，还专门为一只幽灵求得能力。
没有副作用的珍贵的能力，就这样用在一个女娃子头上了。
她引着姜思到她的菜园。
天色漆黑，菜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她从种得整整齐齐的大白菜中挑选了一颗，递给姜思。
“把它吃了。”
脆脆的白菜，一口咬下去，嘴里都是鲜甜的汁水，姜思吃完仍意犹未尽。
“你走吧。”
姜思虽然傻，但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伸出手，摸了摸土地，没有穿过去。
又撵起一捧尘土，感受细碎的、柔软的小颗粒在指尖流过，像是漂亮姑娘柔软的发。
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感觉，很奇妙。
“你好好和顾……”她眯起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
“顾旭，和顾旭好好过日子，事事都要顺从他，要有妇德，万不可忤逆。”
姜思皱眉，对这番话感到十分的不适，下意识地反驳：“为什么要事事顺从他他又不是玉皇大帝。”
“女人就该顺从男人！”原本平静的老人陡然暴怒，音量骤然增大。
姜思听她尖锐的吼叫，害怕得一口气飘了十几米远，想一走了之，又觉得不太甘心，于是隔着老远对她喊：“我就是不听，略略略”，说着还扮了个鬼脸。
老人被气得眼睛都要红了，身上的经脉暴起，像怪物一样。
她恶毒地诅咒姜思，像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迟早会遭天谴。
姜思没再回头看一眼，她觉得那个婆婆奇怪得很，她不喜欢她。
第二天早上，她跟着几个客栈的服务人员，打算同她们一起去客栈。
“你听到昨晚的怒吼了吗”
“听到了……唉……我真担心婆婆的状况。”
“新一代的继承人又迟迟不出现，这是天要——”她忽然闭嘴，自己打了自己两巴掌。
“继承人”是族内众人皆知，却又不能明说的话题。
继承人指的是像张族长那样，拥有与圣物接触能力，能够作为中介，将圣物中的能力赠予给他人的人。
这种能力很大概率随血缘遗传，但张族长的唯一的女儿张小斐却没有这种能力。
而族内的下一个继承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而没有继承人，也就相当于族群失去所有能力，这是灭亡的开始。
“你说婆婆还能撑多久”
另一人沉默，然后说：“只怕这次大赛是最后一次大赛。”
两人沉默。
有人问：“听说你儿子在外面买房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好好意思和他们挤在一起。”
“能留在这儿，谁又想离开呢”
她沉沉叹气，一群人又恢复了寂静。
姜思便飘边听她们说话。听她们的意思好像婆婆快要死了。
为什么是因为生气吗
经常生气加速衰老，所以做人要少生气。
姜思脑子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莫名其妙，但当她就这句话进行深入思考时，脑袋又转不起来。
真的好烦，为什么她这么蠢啊。
姜思一路都闷闷不乐，到客栈看见顾旭才感觉心情好一点。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旭转头，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他笑了笑：“我好像还没和你握过手。”
他脸上的笑清浅而温暖，握住她的手干燥，有力。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顾旭，你叫什么”
他松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和一只笔，示意她写字。
“姜思”
娟秀的字迹浮现在白纸上，幽灵在心中默念，我叫姜思。
“你好，顾旭”
“你好，姜思”
少年笑得很开心，眼睛里都是星星，姜思感觉自己真的要被蛊惑了，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快。
但她还没忘记正事，她立马在纸上写“谢林说他带了个好苗子到财新，马上就能还上钱，我怀疑他要把你卖了！”
“他还带着奇奇怪怪纹路的东西，还对着它们说对不起。”
“客栈服务员很担心婆婆的状态，好像她快要死了。她们说新一代的继承人还没出现，担心什么什么巴拉巴拉……”
顾旭认真看着纸上的字，嘴角就没平下去过。
“嗯，我知道了。”
姜思摸不着头脑，她有点傻，分析不出来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于是问他：“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