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然而抱了一下，叶饮田就抱不动了。
他看了眼自己现在的身体，手臂微白瘦弱，转而把人背起来。
走到浴室放下青年，位置却不是浴缸，而是之前准备的椅子，叶饮田扶好青年，对着马桶，一如既往没有动静。
不由得好几种方法都用过了，依旧没有动静，叶饮田眨眼愈发迷惑，只好把人放进旁边温热的浴缸。
青年泡在灵泉水里，温养着伤处，因为之前一直有叶饮田在喂水、混合灵泉水涂药，伤口已经在变小，愈合速度更快了。
他用毛巾帮青年擦洗过，放水再换上新热水，准备离开的时候，青年却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叶饮田停顿片刻，奇怪之前和青年说过话，已经松了手，怎么又握起来，于是只好留下来陪青年。
期间他继续观察青年，偶尔摸摸他的头，按摩他的肌肉和关节，浴室里飘散着淡淡白气，温暖得很舒服，他手臂逐渐伏在了浴缸边，有些困地枕上脑袋。
青年的手无声中微松，却好像能动了些，碰到叶饮田的脸，无意识地触摸。
……
叶饮田醒来，发现一只手盖在自己侧脸，凉凉的，恍惚了片刻，把脸上的手拿下来。
他的脸染到些水痕，看向已经不那么苍白的青年，把人捞起来，用浴巾擦干，背回放在卧室的床上。
替人盖好被子，叶饮田发觉空气很冷了，走到房间的壁炉，搭好木柴点了火，火光慢慢照在周围，床边升起一股暖意，他又打开烟囱通风口的开关，机器在上运作，确保室内不会炭味太浓。
“我去收拾一下房子，再洗个澡。”
他和青年握着手一笑，“然后就能回来睡觉了。”
说完话离开，叶饮田在厨房洗好碗，关上窗台前飘雪的玻璃窗，走到楼下，在种满植物的阳光花房里，认真检查和调动木系异能，让植物多一分抗寒能力。
之后上了楼，和以往稍作改动，叶饮田从橱柜拿出一袋黑芝麻糊，给自己冲泡了份简单的夜宵，吃过后刷牙，再整理今天回来途中找到的东西，把一只新吊饰挂在了窗边……
回到卧室，叶饮田身上还冒着热气，手里拿着本书。
他放了书到青年身边，在席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摆好枕头被子，钻进被窝坐起来，碰了碰青年的手背：“我回来了。”
手很快被握住，叶饮田接着道：“我不困。”
他目光转向外面落雪安静的黑夜，又回到青年的脸，思索地说：“你这次可以握久一些。”
灯光此刻熄灭，抱着被子靠在枕头和柜前，叶饮田打开上面的小台灯。
对方手指好像动了，这次换了青年在轻轻地抚摸他。
一点一点，痒痒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叶饮田拿起青年旁边的书，末世时他养成看书的习惯，这辈子也看，认真地翻着书页。
今天的这本书内容还不错，就是一如既往符合这里的画风，某种风味熟悉，他研究得似乎有些深入，用上另一只手翻书，甚至忽略了自己被青年握着，伸出两根手指，不时拿起书页带着人翻动。
但这样，不免有些累手，叶饮田期间感觉到，很快又不累了——
他发现青年握着他微松了一根手指，自己想翻书的时候，手指触及书页就被附上来，书页自动弹向一边，很轻易地就翻了页。
有些神奇，叶饮田思索着转头，对青年问：“…会打扰到你吗？”
结果手下的书就又弹开了一页，青年转过手，让叶饮田手覆在上面，像是让他握着，换个翻书更轻松的手势。
于是叶饮田只要轻按青年的手，书就能自动翻页，阅读体验升级不少，他的阅读速度还提高了。不过书也看了很久。
期间，叶饮田在壁炉添了两次木柴，现在再坐回被子里，却不同以往，罕见地打了哈欠。
他似乎逐渐意识到，青年这时也和他分开了手，他迷糊地躺回被窝，陷进厚毯和枕头里，睡着前有些失神困惑地说：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晚安。”
其实叶饮田做了那么多事，还未到凌晨。
但这个时间，比三个月来每个晚上，都要早。
…好像回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
寒冷的夜里，夜灯温柔，壁炉燃着微红的暖光，偶尔响出一点火星，衬得半夜愈发静谧。
人已熟睡的床边之上，修长的手臂在暗色中陡然绷紧，显出更好看的线条，一条蓝光从手臂中穿过，沿着没入被子下的心口，紧闭的双眼快速转动，随后幽幽睁开。
无意识望着虚空几秒，再度闭上。
叶饮田睡了一个很沉的觉，早晨醒来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缓过神后，又从未如此清醒。
他抱着被子，看了眼床边的方向，青年依旧安然躺在床上，他转头叠好被子和厚毯，收了枕席起床，阳光里浑身舒服地走出卧室。
洗漱完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袋分装好的排骨解冻，再下楼挖了棵山药回来。
把山药削掉外皮、切片，排骨也解冻剁好，叶饮田仔细处理干净，放在一块儿腌制，然后取了大米淘洗，叶饮田又把部分排骨下到米里煮，沸腾开花后加入姜丝，不时搅拌片刻继续煮，接着在山药排骨的锅倒满水，开了火把汤煲上。
一边收拾完流理台和窗前的植物，粥也已经煮好，叶饮田切了葱花放进去，加盐拌匀关火，然后开盖撇去山药排骨的浮沫，调好小火，抬手把粥端到桌面。
寒冷的晨间，阳光不算暖和，微亮地从窗户照入室内，叶饮田盛了粥，粥香伴随白气在光中徐徐升起。
他吹气咬了块排骨，美味的肉香在鼻端四散，再用瓷勺舀起粥吃，加料熬过的粥口感咸鲜适中、细腻温香，十分地让人暖心和满足。
慢慢吃完排骨粥，叶饮田离开餐桌，走到阳台打开落地窗，阳台的外层也有玻璃窗户，冷风进不来，底下的植物情况都很好。
叶饮田昨天中午在这用了异能，植物采摘收割过后，原本埋入种子的地方，已经长出了小苗——
虽然他不能像种植者一样，可以大批生产植物，但是他的催发速度比较快。
按照植物大小、种植难度，叶饮田现在残存的木系异能，最快可以几分钟让罗勒、薄荷这种小草本长成；山药、酸柑之类难度大的，也可以半天就发芽。
不过，让他长期种一大片植物，面积以亩计算的话，还是不行的。
叶饮田看着掌心默然……这也远远比不上他前世时，晶核完整的能力。
定时闹钟响起，他离开洗干净手，把厨房好了的汤端到餐桌，分好加入盐调味，先捞上碗有排骨山药的汤，叶饮田就把两锅汤放进了空间里。
冬天天气冷，空间的温度恒定能够保温，叶饮田趁热喝了汤，这次的汤没有之前清甜，但是山药香糯温补，味道更好，搭配排骨非常合适。
叶饮田吃完默默点头，看来这样也做对了。
再从空间盛了碗清汤，叶饮田端起离开餐桌，携着温香的热气转身去了卧室。
然而叶饮田刚走到卧室门口，就顿住了。
床上的青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费劲地尝试抬动自己的手臂，被子滑落大半，青年凝神的脸映着光，认真又俊美。
发现远处多了个人，孚礼西厄停住手，只是目光无声地看着他。
叶饮田发觉青年清醒的模样，好像有些不对劲，走到床边，放下碗试探地开口：“你之前因为飞船坠毁，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在昏迷。”
“不过……身体完全没有骨折，已经修复过…我想应该是头部受伤的原因？”
叶饮田思索着，问孚礼西厄：“除了手，其他地方还能动吗？”
孚礼西厄闻言，想摇头，神色透出些艰难，最后无奈地闭了闭眼，缓慢做出摆的手势。
这是确实动不了了。
叶饮田不自觉拉过他的手，心中思考灵泉水修复内部受损的速度，结果手上一紧，多了股熟悉的力道——青年回握住了他。
叶饮田这次略微呆住。
孚礼西厄也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试探性再用了力气，叶饮田开口说有点疼，他很快松开，手的感觉马上又变得无力。
二人疑惑着，孚礼西厄看向叶饮田，带着些青绿色的黑眸像是在询问，叶饮田靠近，点头，他重新握住了叶饮田的手。
手部的感知和力量再次恢复了，孚礼西厄小心地抚过相触的地方，神色很沉浸，叶饮田安静地没有动，微微感到熟悉。
他觉得……
青年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样子。
即使懵懂，也认真，有种干净亲和的矜贵气质，优美沉稳。
叶饮田心情慢慢变得奇怪，这时手上的轻抚也停止了，孚礼西厄离开了他的手，像是要开口说话，结果只发出一声沙哑的气音。
孚礼西厄眼底透着些惊讶，手臂动作，像是要抚上嗓子，叶饮田听到声音更是愣住，想了想把汤碗拿来，他问道：“你要喝点汤吗？”
“我这次的汤也做对了。”
鬼使神差地，他下意识补充了句。
孚礼西厄眨了眨眼，随后伸出手指触及汤碗，叶饮田明白青年想喝，开始用勺子一点一点地把汤喂给他。
汤现在还是温热的，飘着排骨山药的香气，略淡，孚礼西厄喝过后神色不明，身体却很温暖。
叶饮田以为他觉得太淡，回忆着什么说：“伤…号？大概不能吃太咸吧……？”
孚礼西厄闻言，神色更不明了。
叶饮田心不由跳了一下，记忆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闪过，他有了一个想法，迟疑开口：“你……不能尝出味道？”
孚礼西厄也反应过来，不明的神色明晰歉意，回答他：不能。
叶饮田再仔细问过，对方好像连汤里的肉味、山药甜味都尝不到——他没有什么味觉。
这下，叶饮田忍不住怀疑，青年是不是伤得实在太重，或者是别的什么情况，他的心莫名跳得更快，有了更微妙的感觉……然后他就得知青年失忆了。
怎么会这么惨？
叶饮田有些恍惚。
这种……熟悉的感觉，真的，好像很久没有了。
“你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
叶饮田低声说着，转而认真道：“我叫叶饮田。”
“我可以，暂时叫你小苍吗？”
“…因为你的眼睛是苍色的。”
孚礼西厄对名字没什么要求，同意了，在见到叶饮田情绪真实展露的笑容之后，瑰丽的青黑色眼眸好像被晃了晃。
一碗汤就这样喝完，窗外吹起了雪风，叶饮田替孚礼西厄拉过被子，孚礼西厄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赤条条的？
衣服什么的，叶饮田倒是从衣柜里，拿出了那套因为飞船坠毁，烧得斑驳的衣服让他回忆，孚礼西厄什么都想不起来。
正感知着冬天空气的冷意，在身体哪里好像比较明显，他忽然发现叶饮田幽幽地看着他，并且美貌的脸透出一些困惑。
“你有没有想要……上厕所啊？”
叶饮田困惑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