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雪下大了，天气变得更冷，随即又升温转换。
叶饮田背着人走进屋内，天空就落满了暴雨。
他看向门外，已经黑沉的天风很大，开灯关上门走到浴室，把身后的人放下来。
青年裹着叶饮田那件斗篷，叶饮田默默解开，入目是衣不蔽体的苍白，叶饮田又除去青年原本的衣服，在浴缸放满温热的灵泉水。
用毛巾仔细替对方擦洗，直到血污和淤泥完全干净了，叶饮田放掉水再装了一缸热水，让青年躺在水里修复伤口，转身拿着衣服离开。
将染到更多血的衣服斗篷放进洗衣机，叶饮田想了想，在空间取好大米，接着从冰箱拿出一袋排骨。
排骨解冻得很快，叶饮田剁成小段，洗净挤干血水，在记忆里搞清楚要怎么调味后，下了点盐和酱油腌制排骨，再放入瓷锅中倒满灵泉水。
开火把排骨煲上之后，叶饮田觉得少了什么，走到楼下打理四处摆放的植物，最后拔了棵胡萝卜和青菜回来。
开盖撇去浮沫，把胡萝卜切块放进瓷锅里，叶饮田感觉应该是这样，点了点头，又拍蒜把小青菜清炒了，洗好的大米装在另一个锅，这次煮了饭。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排骨和米香，窗外依旧暴雨淋漓，叶饮田洗干净手，回到浴室查看青年的情况。
青年的伤口已经明显在愈合，皮肤还有些苍白，叶饮田放了水，用浴巾擦干他，期间青年无力靠在叶饮田怀中，叶饮田扶着触及皮肤，心底微顿，发现他的体温还是很凉。
把人放在卧室唯一的床上，盖了被子，叶饮田在床边无声观察青年，偶尔摸摸他的脸、抬起未受伤的小臂，感知他的肌力和温度。
最后被人重新握住了手，叶饮田看着紧抓他的青年，忍不住默默道：有一点像啊。
青年身体苍白修长，骨骼优美，种植者说这是一副很漂亮的身体，他当时也这么觉得。
甚至他心里认为，青年在伤得如此狼狈的情况，却这么特别，就像变成丧尸……依旧跟原本优美礼貌的人一样，都很好看和罕见。
不过…还是有些年轻了。
叶饮田对比了下，和现在的他差不太多，可能是刚过一两年的成年体，而且对方失血苍白的皮肤，也在一点点恢复气色。
只是叶饮田略感奇怪，青年之前头部伤口的那点蓝，他擦洗的时候，却不见了。
习惯性摸了摸掌心发凉的手，叶饮田听到闹钟声，应该是厨房的汤煲好了，起身打算去关火，却没能离开青年的手。
他下意识回握青年，对人安慰道：“别担心，只是处理一些食物，我很快会回来的。”
说完，叶饮田才反应过来，青年还在昏迷当中，正思索着要怎么办，对方已经慢慢松开了手，只圈着他的指尖。
…好像还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叶饮田愣了下，随后摸了摸青年的头，这是听进去他的话了吗？
将瓷锅端到桌面，打开锅盖，排骨汤的香味扑鼻而来，叶饮田舀了勺汤装在碗里尝过，拿起的盐罐放下，装了另一碗清汤。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厚云让天气转换得有些慢，雪变成的水，在风中透着浓重的冰冷。
碗里的汤很快就不那么烫，叶饮田离开餐桌，转身回到了卧室。
在床边坐下，叶饮田查看完青年的状况，拿过旁边的汤碗用勺子搅拌了下，递到了青年嘴边，道：“我回来了。”
“你要喝点汤吗？”
勺子碰到青年失血浅淡的唇，有些柔软，叶饮田说完，试探性地喂了一下，汤很顺利地进了青年的嘴里。
他略微欣喜，继续喂了几勺，逐渐沉浸在这种熟悉的感觉中。
窗外雨水的敲打弱化，空气只有勺子轻微碰撞的声音，好像变得很安静，一小碗汤喂完，青年的唇恢复了点润色。
叶饮田放下碗，心里遗憾青年不能吃排骨，床边靠近青年的手又被对方慢慢握起，他感受着也在变暖、依旧微凉的体温，转而看着青年。
很像。不像。又像……
思绪在模糊的记忆中有些乱，叶饮田按了按眉心，垂下的视线触及青年脖子的黑色项圈，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字。
……字？
叶饮田指尖探到青年颈下，轻勾起那只项圈，那上面刻着一个大写、花体的“f”。
细致地按轮廓描摹了几遍，叶饮田确定是花体的f，神色变化，又对比了片刻，项圈除了有字……离颈侧留着一指的宽度、质感微厚圆润、坚固精致略窄的模样，和他见过的项圈没有分别。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照进来，落在叶饮田脸上。
他恍惚地眨了眨眼，手从项圈收回来靠近腹部，微微蜷起，对床上的青年复杂道：“我饿了……”
“很饿很饿……”
“这是我第一次记起怎么煲汤。”
“我吃完会再回来的。”最后补充这句，青年已经完全松开了他的手，这次只圈在了食指上。
叶饮田摸了摸，离开卧室回到了外面。
他没有直接坐回餐桌旁，而是先分了另一锅汤出来，又去厨房的窗台边，拔了棵盆栽的小葱洗好切碎，撒在那锅汤上，随后拿起盐罐倒入适量的盐调味。
厚实的瓷锅保温，汤还是热的，葱花的香气被激发出来，融入排骨的肉香、胡萝卜的清甜，叶饮田用长勺捞起一碗，喝了口汤，没那么淡了，很好喝，啃了一块排骨，心中也很满意。
只不过吃起软了的胡萝卜，叶饮田没那么喜欢，好在葱香稍微盖过去，让胡萝卜的味道不再寡淡。
盛满刚刚好的米饭，就着蒜香的清炒蔬菜，再吃过温香的排骨，喝上澄亮甘醇的肉汤，真的很饱足，叶饮田靠在椅子上，心情很好很好。
外面的积水已经被蒸发了，天气变得炎热，他在风扇旁擦掉脖子的汗，看了眼微湿的掌心，随后张开手。
像是一阵风穿过了林间，周围植物响起沙沙的声音，大片生长的枝叶舒展摩/挲，欣欣向荣，夏日的燥热被一丝新生的清凉取代。
……
叶饮田洗过澡，换上了一件薄短袖。
他掩嘴轻声打了个哈欠，习惯性走到卧室，快要睡下床捞起被子，忽然发现上面躺着人。
迅速离开了床，叶饮田看着已经少了一半遮盖、苍白裸露的青年，脸色微汗，抬手重新帮人掖好被角，迷迷糊糊退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儿，叶饮田重新出现在了床边。
他抱着枕头被子，铺好凉席放了枕头，侧躺在床边的地上，胳膊支起脸面向床上的人，有些无奈地心说，也不能…言而无信吧。
指尖抚过那只温凉的手背，很快就被青年握起，叶饮田低声开口：“我回来了。”
青年无法说话，回应的是紧抓着他的手。
叶饮田淡淡一笑，将脸靠近过来轻贴着，感受着那片温度的凉，困意变得更加明显。
很久他打起哈欠，把青年的手放回床边，对青年迷糊地说：“我困了……”
“但是我现在……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强撑低语中，青年好像真的能明白他的意思，感知到叶饮田已经困得不行，松了手。
叶饮田于是话没说完，就躺了回去，抱着被子睡着了。
午后过了最热的时间，阳光不算非常晒。
叶饮田照顾好青年，穿着一件深色的夏衫，离开房子走向了主道上，心里思考着，要怎么样能多弄点肉食。
毕竟灵泉水只主愈合，不是万能的。
青年并不像丧尸没吃没喝都能存活，流了那么多血仍在昏迷，体质大概会很虚弱，要好好养回来。
之前冰箱里只有的一袋排骨，是他去上面出售植物的时候，被人用来换取植物给的肉，现在他得自己去买多点回来囤着。
上面——就是指主道向上深入的中心生活地带，流放地的人基本都在那里，种植者出售植物的对象，也主要是那里的人。
虽然他不去上面，也可以卖掉植物，但他掂了掂自己空间里的钱，主动的买卖会赚得更多些。
越往中心走人越多，流放地生活混乱开放，四处可见流放者被支配的一幕，叶饮田无视身边变得暧/昧的眼神，听着锁链的响动和各种声音，默默经过人群，最后走到一个类似集市的地方。
周围的人看起来和善很多，大都是摆卖的种植者，但叶饮田没有停下来，继续往深处走。
他走进一家小餐厅旁，熟练地隐没在无人处，从空间拿出分好装在篮子的植物，再敲了敲面前的门，很快有人出来，他对人道：“你们要的豌豆尖、西蓝花和青椒。”
对方点了点头，接过叶饮田手里的篮子，叶饮田拿出一小把带香气的草，又开口：
“这是罗勒叶，制作番茄浓汤可以加进去，会有别的风味。”
对方闻言欣然接过，却看了眼叶饮田，从这个夏天穿着长袖长裤、一身沉沉黑色的年轻男人身上，只看到满目的养眼。
特别是衬衫之上的那段颈项，那张美貌、不逊色于贵族盛宠奴隶的脸……长相实在异常勾动人心。
偏偏那双眼里感情又是那么温淡，修长身体藏于黑色的约束中，显得不可触碰，举止却礼貌柔和，整个人隐约有种难言的禁欲感。
脖子没有项圈，真可惜啊……
收好蔬菜的人付了钱，将篮子还回去仍有些留恋地想，叶饮田已经转身去往下一家餐厅。
“你们要的迷迭香、胡萝卜和欧芹。”
“紫甘蓝可以切细丝，和其他蔬果拌成沙拉……”
“酸柑搭配海鲜……”
……
中心地带的餐厅几乎走完，叶饮田手里拎着篮子，上面却不再是植物，而是各种少量的肉类。
他想起之前只是随口问了一下，那家餐厅用过排骨换蔬菜的人，就又拿了些肉来换。
虽然这个世界的蔬菜，并不是比肉珍贵，但流放地因为气候问题，植物确实比较难得。
并且，这里大多数是外来的王室贵族，吃惯的蔬果也都是外界的，在寒冷又炎热的流放地环境，蔬果自然生长很困难，异星星域更和外界星域隔绝，蔬果远程保鲜运输成本极高，连这里的贵族管理者，也很难吃到外界新鲜的瓜果蔬菜。
不过这个世界包罗万象、万物繁杂，人就有人类和兽人等类别，还存在着魔力这种奇特的力量，所以，也存在像种植者这样，拥有着催发植物魔力的一类人。
但可能这是个低魔世界，魔力基本都比较弱。
就像项圈的诅咒魔力，只是让佩戴者无法离开，种植者的催发魔力，也只是让植物能正常生长而已。
不过种植者在流放地，确实就有了更好的地位，仅次于那些没戴项圈、“体验生活”的王室贵族，但也因为环境条件限制，需要通过管理者，用植物从外界获得其他资源。
叶饮田猜测，那家能拿肉换的餐厅，估计是和管理者有关的贵族开的……可能也得益于他的脸，对方好像很喜欢，递肉的时候总是叫他多吃点。
估摸了下重量，将半个篮子的肉放进空间里，叶饮田又去了专门的肉铺。
种种原因，流放地养殖动物的很少，肉类大多是从外界急冻运来，由管理者挑走最好的，多余的卖给种植者，再流向这里买卖。
叶饮田买了两大扇排骨，几只鸡，还有猪牛羊的里脊、腿肉和其他零碎部件，钱就已经花得差不多，应该能吃十天半个月了。
他到无人处把肉放进空间，抬步回去，经过之前像集市一样的地方，因为时间近晚，种植者少了些。
按规矩种植者主要会把植物，大批出售给管理者等贵族，在这摆卖的，多是些余留或新奇的植物，方便一些流放者和其他人购买，还能有意外收获。
因为自己情况特殊，叶饮田很少摆卖，他走过没看到什么想要的，发现某个摊位有朵粉色的花，观察了形状片刻，最后还是离开集市。
回到荒野边的房子，叶饮田先去检查青年的情况，再到厨房把肉类分好放进冰箱，挑了块猪里脊，洗菜，简单做了道蒜片菜心炒肉，温好中午的排骨汤，吃过饭就去了卧室。
喂过一碗汤，青年气色更好了，叶饮田伏在床边陪了很久，视线逐步往下，落在一处变得疑惑，窗外阳光正好转暗，天冷了。
他离开椅子活动肩颈，之后把青年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