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见，再也不见
“阿爹——”洛汐跪地哭喊，亲眼看着灻木将一把匕首插进了岩宗的胸膛。
灻木看着岩宗的眼睛：“我会将妖丹取出，你便还是……”
他顿了顿：“人族之躯。”
岩宗流着泪，轻轻点头，干裂的双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替我……照顾……”
“小……”
话音落下，岩宗沉沉闭上了眼，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是救赎。
“阿爹……”洛汐泣不成声，怎么也不愿相信灻木会真的杀了他。
颗颗泪珠滴落在地，她攥紧了拳头。
拔出赤焰刀，一颗沾染血气的妖丹从岩宗胸口浮出……
闭上眼，带着对岩宗的敬意，灻木将妖丹握在手中用力一捏，将它磨成灰烬。
腰间的藤枝渐渐松开，洛汐哽咽道：“你把我也杀了吧。”
“不管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对不对……”
灻木转过身，看着她泪湿的双眸，心中也泛起丝丝苦涩，与她的距离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小水，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洛汐笑了声，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问：“护我？”
“你知道吗？你已经杀了我一次。”
“就像刚刚那样，不眨眼的，把手穿进我的身体里……”
她望着灻木：“你到底是神明？还是魔鬼？”
灻木不明白她的意思，问：“我何时伤你？”
洛汐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来到他的面前，她看了眼灻木手中匕首。
“我就要嫁给荒夜了，你还有什么想对我的吗？”
灻木思量片刻，道：“荒夜是妖，他会伤害小水。”
洛汐苦笑了声：“那我呢？”
“我也是妖吗？”
灻木垂眸不语。
就在这时，洛汐趁他不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赤焰刀，退后了几步。
“小水！”灻木欲上前阻拦。
洛汐将刀尖抵在心脏的位置：“不要过来！”
“我真的好累……”
“我只想回家。”
“但愿这只是一个梦。”
她深吸口气：“但愿……”
“我们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
灻木即使万般心疼，却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洛汐看着他的脸：“再见，再也不见。”
闭上眼，她鼓起勇气朝自己胸口猛力一刺，随即脑子里一片空白。
……
次日。
“小水。”荒夜在榻前轻声呼唤。
洛汐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
“小水可有何处不适？”
洛汐轻轻摇头，痴痴的目光望着顶上。
荒夜：“昨日未能陪小水，可是生气了？”
洛汐只是摇头。
荒夜握住她的手：“明日是你我大婚之日，小水要开心些。”
洛汐小声嘀咕：“阿爹死了。”
荒夜没听清，将身子往前凑了凑：“阿爹如何？”
泪珠滑落眼角，洛汐未再言语。
荒夜心里不免有些低落，见小水对成婚之事似乎不太期待。
此时，「岩宗」走了进来，道：“荒夜，成婚之事可已备好？”
洛汐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循声望去，见果然是阿爹。
她惊讶的同时又很疑惑，心想：“难道昨晚是个梦？”
坐起身来，洛汐轻唤了声：“阿爹。”
「岩宗」淡淡应了声，并无太多的关心与问候。
荒夜起身道：“阿爹，都已备好，虎石寨可安置妥当？”
「岩宗」：“嗯，听闻族中发生怪异之事？”
荒夜应道：“阿爹放心，我已加强巡守，不必担忧。”
洛汐蹙着眉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她无意间摸到被子里有一把匕首。
瞳孔猛然一颤，原来昨晚的事是真的。
她盯着「岩宗」，竟看不出一丝破绽，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对自己的态度，比起以往冷淡了许多。
她紧紧握着刀柄，犹豫着要不要一刀刺过去。
「岩宗」看了眼洛汐，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对荒夜道：“如此便好，几位长老还在等我，你好生照看小水。”
荒夜行礼：“是，阿爹。”
待「岩宗」离开屋子，洛汐抓住荒夜的胳膊：“他不是！他不是阿爹！”
荒夜见她胡言乱语，神色惊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小水，今日我便陪着你，可好？”
洛汐恳求的眼神望着他：“荒夜你听我说，阿爹已经死了，他不是我的阿爹！”
“他是妖！他不是人！”
荒夜一怔，眼神有些闪躲，却极力扯出一丝笑容，安抚她：“小水勿要胡说，阿爹……怎会是妖？”
洛汐见他不信自己，突然想起了灻木的话，说荒夜也是妖。
她松开手，直视荒夜的眼睛，问：“你呢？”
“你是人，还是妖？”
荒夜毫不犹豫道：“我是人，我不是妖！”
她握起洛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吗？我有心，同小水一样。”
洛汐将手缩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荒夜越是急着辩解，她越觉得灻木说的是真的。
“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她躺下身，将身子侧到里面，手中在被子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
砰的一声，荒夜踹门而入。
“岩宗大人在何处？”他厉声质问。
浣音悠悠转过身来：“看来……她知道了。”
荒夜一把拽过她的胳膊：“为何瞒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浣音撒开他的手：“呵，我是何居心？”
“事到如今，这一切不正合你意吗？”
一道精光闪过眸底，荒夜掐住她的脖颈，沉声道：“明日我定要见到岩宗大人，否则……”
红唇轻挑，浣音扬起下巴：“否则杀了我？”
“她迟早会发现，枕边之人……是蛇妖。”
荒夜将手指收紧几分，瞳孔倏地收缩成两道竖线。
“够了！”
“我不会再听信与你，不会再错下去……”
闭上眼，荒夜努力克制着嗜血的冲动，渐渐将手指松开。
浣音上前一步，纤柔的手指轻轻伏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她凑近他的耳畔，魅惑道：“今夜，我便可完整你的妖身。”
睁开眼，荒夜将她一把推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是人，我不会做妖！”
紫眸一凝，浣音使出一股妖力将他的肉身定住。
“这可由不得你。”
荒夜试图用妖力反抗，却无法聚气凝神。
浣音笑了笑：“没用的，你的妖丹尚未凝成，又如何胜得过我？”
说着，她割破掌心，让鲜红的血液淌过指尖。
指尖抚过荒夜的脸庞，留下道道血痕，浣音的眼中透出几许浓浓的爱意。
她缓缓贴近他的唇：“破除我的咒术，才能娶得你的心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