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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水月甜宠文:一唱一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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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醉尽数进了豆豆肚子,尹天雪担忧豆豆酒后失态再闹出什么来,便先送顾未易离开,折回时但见童博将豆豆拦腰抱起,走向她的房间。

    战雪默契一眼,没他们什么事了,两人相携回房。

    “我的……拨浪鼓……拨浪鼓呢……”

    豆豆沾了床,又醉醺醺要爬起来找,童博按住她胡乱动弹的身子,目光在房内搜罗了一圈,并未见到她口中所言的拨浪鼓,循着她迷蒙的眼神看向衣柜,起身打开柜门,果真在第二层里侧找到了一个竖着两白羽毛的拨浪鼓。

    童博将拨浪鼓给她,豆豆安分躺了回去,如获珍宝般抱在怀里,紧紧抱着,扯了一抹笑,近似在哭。

    “我才不是野丫头……我才不是……”

    她眼神迷离,未看清眼前之人只当他是李涓,攥着拨浪鼓忿忿道,“你有什么了不起?这是我爹娘送我的,我也有爹娘,我也有姐姐……你有什么好威风的……他们若还在,定将你提溜去揍一顿!”

    她的眸子蒙了层润润的水烟,“为什么我成了孤儿,反倒是我的错了……孤儿怎么了,吃你家米吃你家肉了吗……我的一切都是自己赚来的,你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

    猛然被一股大力扯入怀中,豆豆挣扎推他,却推不动半毫,“你、你一个姑娘力气怎么这么大……你放开我,我告诉你,童大哥是我的……他才不要你,你、你抱我也没用!”

    童博依她的醉话,想来李涓与她说了什么,小丫头伤心了。他将豆豆揽入怀中,点漆瞳仁染了心疼,又闻她此言,嘴角微微笑,疼惜哄道,“童大哥是你的,没有人能抢走。”

    豆豆从他怀里探出头,一记白眼恶狠狠道,“当然,用你说!”

    她迷澄澄仰头看他,勾起他的下颚,“怎么感觉……现在的你顺眼多了……这眉毛……鼻子……嘴唇……”她疑惑,伸手从他眉心到鼻尖,指尖停在他的唇面,直勾勾地盯着那瓣微红,“怎么这么像……童大哥……?”

    但见豆豆倏地双手挤压他脸颊两侧,一阵搓圆揉捏,将他薄唇挤得嘟出来,凌厉将他一望,开口道:“何方妖孽,速速现形!”

    童博任她揉得脸疼,愣愣看着她劈头盖脸喝了一句后又心满意足地阖上眼睑,紧紧抱着拨浪鼓儿呼呼大睡,两腿屈起夹着被褥,他不免觉得好笑。

    这丫头……真不该任她胡喝。什么千杯不醉,尽是诓人的。

    他凑到床边,将被褥从她脚下抽了出来,重新盖在她身上。

    而后,童博蹑了手脚转身正预备往外撤,忽见得从外走进一人,竟是数月未见的韩云。

    她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蹙了眉,凑到床边望了一眼,但见豆豆满身酒气,双目阖毕,眉间微皱睡得极不安稳。

    韩云睨了童博一眼,“才刚入夜,她怎么就醉成这样,你也不看着点?”

    她这一动静,又惊动了半睡半醒的豆豆,只见她迷迷蒙蒙睁开眼,些许迷惘懵懂神色,目光落在了床沿的白衣韩云,突然坐起来,大叱道,“妖女!不许靠近童大哥!”

    韩云愣了愣,豆豆骤然双手举起拨浪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大胆妖女,快快现形!”

    “……”童博扶额。

    他本欲拾起掉落在地的被褥,却见韩云变了脸色,目光直勾勾盯在某处,一动不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唔,可不正是豆豆手中的拨浪鼓。

    “怎么了?”

    韩云嘴唇发抖,问,“这拨浪鼓,她从哪里得来的?”

    童博扶着豆豆躺下,又盖好被子,道,“她自己做的,这些日子她隐约记起儿时有这么个拨浪鼓,凭着模糊记忆做的。”

    韩云一时神情复杂,但见豆豆又阖上眼,呼吸绵长睡着了。韩云抽走她手中的拨浪鼓,手指摸了摸鼓面上抱着白兔的小姑娘,目光愈发深邃了,“拨浪鼓上为何有两个羽毛?”

    童博瞅了一眼,笑了笑,“她说是兔耳朵。”

    闻此,韩云浑然一震,眼睛纠结在豆豆脸上,一副惊喜且迟疑、忐忑且忧伤的神情。

    童博观她神色有异,思及童战的话,拦在她身前,“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我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童博攥住她的臂弯,追问道。

    “不方便明说。”韩云道,“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她,我只是……必须确认一件事。童博,你能不能出去一会儿,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好吗?”

    她神情恳切,“这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童博隐约猜到她所图,叹道,“好,我信你。”言罢,他松了手,迈出房门,“就一盏茶。”

    门轻轻阖上,韩云神情复杂走到床沿,掀开被褥,伸手去解豆豆的腰带。她因酒力睡得香甜,衣衫褪至腰下,入眼所及触目惊心。

    那本该细腻雪白的肌肤上,有刀痕,剑痕,鞭痕,尤其是背部,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肩到腰甚是骇人,看起来时日已久,并非近日所伤,不难想象当时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她调查时就听闻韩知骁勇善战,曾凭一己之力,突破敌军护童战周全,还为救心爱的姑娘,深入敌营为红颜,传为一时美谈。

    这些伤痕,都是战争的痕迹。身为女子,身上却留下这些丑陋的伤疤,真是难为她了。

    韩云推她侧躺,果真看到纤细的腰肢两侧,各有一个深窝,如水波的漩涡。

    韩云目光一凝,恸变,眼眸中磅礴澎湃如潮汐起伏,浑浑噩噩将豆豆的衣服重新穿好,走出房门时,眼眶竟是红的。

    童博抱臂等在门口,回头望见了她,“如何?”

    一行清泪夺眶而出洒落她的前襟,韩云携了丝哽咽颤音,“我找到了……”

    童博胸膛起伏了一下。

    韩云双手掩面,喜泣难抑,“是曈儿……她是我的曈儿!”

    豆豆是被一阵又一阵哭泣声吵醒的。一大早的,在她房里哭坟呢?

    她奋力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想看看到底是谁扰人清梦折腾她,刚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围在床边哭成一团。

    她认得,可不就是韩霸天、龙雁、韩云和韩珠儿。敢情,她真死了?不对啊,就算她死了,也不该是韩家来哭坟吧?

    豆豆头痛欲裂地坐起来,宿醉的眩晕还在,人还是懵的,勉力伸手朝他们摆了摆,“别哭了,吵得……头疼……”

    韩云敏捷伸臂托住她往后倒的身子,任她靠在自己身上,龙雁命人取来备好的醒酒汤,豆豆捏着鼻子灌了进去,好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有劳韩夫人了。”

    她从韩云怀中坐起,环了一圈,嗯,是她在国文院的房间没错,又看了眼大家的神色,这一家子看她的目光甚是骇人,眼里竟都是盈着泪红了眶似哭了一宿。

    豆豆不由咽了咽口水,道,“不知韩大人、韩夫人与韩姑娘一早来此,所为何事?”

    韩霸天老泪纵横,原本威严的面容和蔼了许多,望了龙雁一眼,又垂目抹泪。

    龙雁走到床前,挨着豆豆坐下,伸出手颤抖地抚上她的脸颊,“曈儿,我的女儿……”

    说着,又是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哭得难以自抑。

    这下豆豆彻底明白了,一副活见鬼般的晴天霹雳。她不过喝醉一场,怎地醒来就成这幅局面?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她把自己梦成韩曈儿了?

    “我一定在做梦……我还没醒……”

    豆豆的头隐隐作痛,自言自语地又躺了回去,埋头钻进被褥里,死死扣住被角,继续闷头睡大觉。

    不一会儿,被里没动静了,豆豆睡得十分香甜。

    韩家四口杵在床前继续盯着她的睡颜,面面相觑。

    韩云道,“娘,你吓到曈儿了。”

    韩珠儿附和道,“别说豆豆,我知道时心跳都快停了。她一醒来我们四个人杵这儿,还抱着她认亲,可不吓得没魂了吗?”

    “我只是太高兴,太高兴了……”龙雁以帕拭泪,韩霸天伸臂将娇妻揽入怀中,瞪向两个不省心的女儿,未免吵醒失而复得的目前最宝贝的女儿,压低了声音斥道,“翅膀硬了,敢教训你们娘亲了是吗?”

    “云儿不敢。”“珠儿不敢。”两人异口同声闭了嘴,正巧有人敲门,韩珠儿忙不迭地去开门。

    但见童博进来,向长辈行了礼,看了眼榻上睡得正香的小丫头,目光落在空了的汤碗上,正纳闷听闻豆豆醒了才送来的醒酒汤,可为何汤喝完,她却还睡着?

    韩珠儿解释道,“她刚才醒过,唔,有点接受不了,又睡过去了。”

    原来如此,倒想是她的做派。童博温文尔雅中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

    童博斟酌一番,道,“韩大人、韩夫人,你们守了她一夜,身体恐怕吃不消,不如先去偏殿用早膳,梳洗一番。这事太过突然,待她醒来,我再与她好好谈谈。”

    “童院长所言极是,切不可操之过急,逼之过甚。”韩霸天颔首,与龙雁软语几句,龙雁终是稳了情绪,与童博道,“是我太心急吓到曈儿了,没有顾忌她的感受,我们就在偏殿等她。曈儿就……有劳童院长了。”

    “韩夫人言重了,豆豆能够家人团聚,姐妹和睦,童博亦乐见其成。”他温和一笑,让青弘带着韩家四人去偏殿用早膳。

    这一等,已是午后。

    两个半时辰过去了,童博看完了一卷书,这小丫头睡意正浓,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想来这桃花醉后劲儿大,听闻大半坛都尽了她的腹中,这才一直酣睡。

    韩家仍等在偏殿,也不唤人来催,只是煎熬的等着。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几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童博随意放下书,走到榻前坐下,垂眸盯着她睡颜朦胧,头发散乱,不知梦到了什么,呵呵傻笑,粉嫩的嘴吧唧吧唧,口水流到枕巾上。

    是梦到什么好吃的吗?童博宠溺笑笑,她可爱得让人有点……想欺负她呢。

    “唔——”

    豆豆发出一声不悦的梦呓,童博才惊觉自己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睡梦中的豆豆不悦地扭头,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却挣不开他的桎梏。

    童博低低笑着,直到她睁开了迷澄澄的眼,他眼疾手快地将手负在身后,面上一凛,正襟危坐,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豆豆,你醒了?”

    “嗯……”豆豆顶着杂乱的头发坐起来,脑袋一片浆糊,朦胧的目光在童博脸上转了一圈,懵懵懂懂问道,“童大哥,刚才是不是有人捏我?”

    “没有。”童博应了一句,遣人再送来炉上温着的解酒汤,黑稠稠的汤很快就端上来,豆豆蹙了眉,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这是哪个厨子做的解酒汤?太难喝了吧,比月牙差远了!”豆豆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一脸嫌弃瞅了瞅汤碗,“刚才我做了个梦,梦里也喝了这样一碗难喝的解酒汤,我还看到韩大人一家在这里哭坟呢!真是个奇怪的梦……”

    “我做的。”童博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指了指她手中的空碗,“是按月牙留下的手札做的,很难喝吗?”

    “……”

    豆豆干笑几声,麻溜的转了语气,“我细细一品,虽有些苦涩,但唇齿回甘,倒别有一番风味。正所谓良药苦口,解酒得很。”

    她举起两只大拇指,一表忠心:“童大哥,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连庖厨都难不倒你,真真是太厉害了!”

    “……呵。”明知是阿谀奉承,童博听得爽利,脸色缓了许多,“我多做几次,会好喝的。”

    不必了,真的。比起那碗苦出灵魂臭出天际的解酒汤,豆豆觉得宿醉头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得委婉点拒绝他,“童大哥,你日理万机一定很忙,这些事就交给……”

    “不忙。”童博道,“只要关于你的,都不忙。”

    豆豆被打断得猝不及防,看着他一脸认真,眸似清澈勾月,霎时挪不开眼了。不是吧童大哥,突然这么走心这么深情,她要怎么狠下心回绝?你犯规了犯规了!

    “嗯。”她又没骨气地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弃械投降。

    童博默了一瞬,问道,“昨晚,李姑娘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

    豆豆哼了一声,“还不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

    “她一定也说了李伯父有意向我提亲的事吧?”童博看着她,将她杂乱的发丝捋顺,“我没答应,我告诉李伯父,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那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哪有我可爱?”

    豆豆喜滋滋的扬起下巴,双臂搂上他脖颈,奖励地亲了他脸颊一口,“童大哥,我等你提亲。我们说好的,一切从简,越快越好。”

    童博唇角含笑,轻拍她的背,无奈地叹了一声,“恐怕,不行了。”

    童韩两家皆是官宦之家,韩家又是书香门第,提亲、迎亲流程繁杂,事事循规蹈矩,从简是不可能了,想都别想。况且,童韩长辈嫌隙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亦是一道难题。

    “为什么!”豆豆“噌”地一下坐直身体,瞪圆了眼。

    童博看着她,徐徐说道,“方才发生的事情不是梦,韩大人、韩夫人和小云、珠儿就在国文院偏殿等你醒来,他们从昨晚就来了,守了你一夜。”

    豆豆懵了懵。她活得好好的,守她作甚?又不是守灵……呸呸呸,好端端的干嘛咒自己!

    “因为,你正是韩家失踪多年的韩二姑娘,韩曈儿。”童博没错过她的愕然,继而道,“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想,由他们亲自告诉你,更为妥当。”

    豆豆一怔,又想躺回去,“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梦太长了……”

    童博将她拖起来,“豆豆,这不是梦。”

    豆豆惊得魂不附体,浑浑噩噩迷迷蒙蒙间,只记得童博将筷子放在她手中,她恍恍惚惚用了午膳,又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便随童博去了偏殿。

    韩霸天夫妇见到她终于来了,龙雁焦灼的神情又一阵泪意,反反复复就一句,“娘对不住你。”

    韩云沉默杵在一旁,盈着泪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韩珠儿看到豆豆却很是高兴,蹦蹦跶跶到她跟前,“豆豆,听说你是我二姐!”

    豆豆扶了扶额,推开缠上自己的牛皮糖珠儿,“额……有没有人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韩珠儿一脸天真无邪,“二姐失踪那年我尚在襁褓,我什么也不知道呀。既然爹娘和云姐说你是二姐,你一定就是二姐了!”

    刚说完,韩珠儿的双手又缠了上去,干脆整个人挂到了她身上,纯真的眼眸忽闪忽闪,“所以二姐,明年的压岁钱,我是不是可以多收一份了?”

    想想就开心。有二姐真好。

    豆豆抱着她,有点哭笑不得。这丫头的画风是不是不太对,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就惦记上她的压岁钱了。不知道她很穷吗?!

    “珠儿,放开她。”前面传来韩霸天浑厚的声音,韩珠儿乖巧地从她身上跳下,被韩云拉到一旁。

    韩霸天神情复杂,说起了一段他不敢回忆的往事。

    在韩珠儿一岁那年,韩云六岁,韩曈儿五岁。

    上元节那夜,万家灯火,花灯绵延十里,照亮了整座京城。韩霸天夫妇哄睡了小珠儿,领着小云和小曈儿上街,赏花灯逛闹市。

    人群中不知什么人高喊了一句“暴民杀人啦!”,人群骚乱,大批锦衣卫冲进人群,铁架铮铮追击数名暴民,百姓仓皇逃窜,暴民见富人就砍,一时间陷入恐慌。

    先皇暴政,不顾百姓死活,这些暴民是从河北洪灾逃难来的难民,原以为到了京城有一条活路,却被堵在城外,只有少数被达官贵人买下为奴,其余一律拦在城外等死。

    难民没有活路,却见京城歌舞升平,城外满是冻死骨,不由悲愤交加,里应外合进城杀人以泄仇恨,报复城中百姓和官员。

    小云、小曈儿与父母走散,两姐妹躲在最近的商铺外的石狮后,哆哆嗦嗦抱成一团,举目皆是仓惶的人群,未见父母的身影。

    有一暴民偶然躲到此处,见了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必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顺手捞起一个以作人质,正要往商铺里逃,另一个小女孩大吼“放开我姐!”,跳到他腿上死死抱住,一口咬在他的伤口上。

    “呜呜呜呜呜呜——”小云被提溜在空中,看到小曈儿紧紧缠住那暴民的大腿,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那暴民本就受了伤,后方追兵又将至,干脆放开小云,一把拎起腿上的小女孩,狠狠抽了一耳光。

    小云跌在地上,灰头土脸跳上去想去抓小曈儿的手,刚触到她手腕的银镯子,暴民一脚踢在小云胸口,她身子如蝴蝶般掉落,在地上滚了又滚,刺客将小曈儿扛在肩上撒腿就跑。

    小云手中紧紧攥着属于曈儿的小银镯子,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嚎啕大哭。

    等韩霸天夫妇找到小云时,她像在泥潭里滚了一圈,脏污的小脸上两行清泪,夫妻俩焦急询问曈儿下落,可小云吓得魂不附体,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握着小银镯哭。

    城中有一庙大火,一众暴民被围堵在里头,与掳来的若干衣着华丽的百姓及僧人同归于尽,里头被淋了油,烧得一干二净。

    韩霸天听闻暴民抓的百姓中有个女童,听身形描述像是曈儿。三人匆匆赶过去时,大火烧得正旺,百年老庙在面前轰然间倒塌,龙雁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天亮,火灭,只剩下一具具辨别不清面部的焦尸,一个小女孩的焦尸亦在其中,衣裳头饰都已烧成黑灰,手腕处有融了大半的银水,与烧灼的皮肤融为一处,发出阵阵恶臭。

    韩霸天夫妇抱着女儿尸首悲痛欲绝,小云亲眼看到可爱的妹妹转眼变成了眼前这具可怕的焦尸,吓得魂都没了,好几日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本被抓的是她,被烧死的也是她,妹妹却替她受过,小云在曈儿灵堂大闹一场,始终不肯相信妹妹已葬身火海,不肯给妹妹上香,不肯拜灵堂,也不肯下人进曈儿房间,如此一闹腾,小云烧了几日,连做了一年的噩梦,变得性格孤僻不爱说话。

    韩霸天又悲又痛,龙雁终日以泪洗面,直到小珠儿渐渐长大,会走会跑,会软软糯糯的唤爹爹娘亲唤云姐,会笑着缠着家人撒娇,韩云才渐渐从那夜的阴影里走出来,韩家也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和睦。

    —————————— 回忆既罢 ——————————

    韩霸天沉痛说完,韩云将那对银镯子放在掌心,殷殷望着豆豆,道,“这一只是当年我从曈儿手上拽下的,另一只是在禾村当铺里找到,你所典当的。当年那具女童尸身的手腕处,有银镯子融化的痕迹,爹娘才误以为那是曈儿。如今另一只银镯子已找到,就证明那具尸体,并非曈儿。”

    豆豆摇了摇头,道,“九岁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虽然我很希望自己的家人活在世上,可这银镯子有可能是捡来的,买来的,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韩曈儿。”

    “的确,仅仅是银镯子并不能证明你的身份,直到我见到你做的拨浪鼓儿,才怀疑你就是我妹妹。”韩云从袖中取出一只成旧的拨浪鼓儿,上面粘着两根白羽毛,鼓面画着一个抱着兔子的小姑娘,“这是曈儿最心爱的玩具,上面的羽毛是娘为了哄你,特意加上去的。”

    豆豆取来一看,确实与她梦境中的那只拨浪鼓儿尤为相像。

    龙雁面上悲戚泛滥,夹了丝颤音,“那日你为珠儿剥橙子,手法竟与曈儿一模一样,从小她就喜欢那样剥橙子,也不知是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还是哪儿学来的……我们见了难过,便从未教过珠儿。”

    “即便这些都只是巧合,可你的腰窝,却是铁证。”对上豆豆惊诧的目光,韩云有些磕绊道,“抱歉,昨晚趁你睡着,我……偷偷验了你的身,亲眼见到你有两处腰窝。一件,两件是巧合,可三件四件,还能算作巧合吗?”

    “豆豆,我虽然不知那夜发生了什么,你为何活着,在五岁至九岁期间发生了什么,又为何流落到边疆,可你就是我的妹妹,韩曈儿。”

    韩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话中无限自责,哽咽道,“是姐姐对不住你,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是替姐姐受过……”

    满殿皆静,只余殿中泣泪声声,情真意切。

    今日一席言,于豆豆不异一记震天雷,轰得她耳鸣眼花,内心风清云涌,惊涛骇浪如朝夕起伏。

    依韩云所言不无道理,银镯子和剥橙子的习惯可说巧合,可梦境中的拨浪鼓儿,看不清容貌的娘亲和姐姐……还有她在韩府似曾相识的后院,以及她与生俱来的腰窝,几项条件皆合,世上岂有这般巧合之事?

    今日之前,她还是个天生地养穷苦人家的遗孤,今日后,一朝变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韩家二姑娘?!

    豆豆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当场傻在那儿,手足无措地望了眼身后的童博,不知作何反应。童博回眸一眼,与她的眼神在空中撞在一处,微微颔了颔首,示意她不管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龙雁泪津津望着豆豆,双手将她箍在怀里,泣道,“是娘不好,我以为……我以为,是娘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曈儿……我的曈儿……”

    韩霸天在旁抹泪,“雁儿,你别吓到孩子!”

    这般说着,他亦老泪纵横,爱怜抚了她的头顶,自责万分道,“曈儿,叫你受苦了……我们枉为人父、枉为人母,连自己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不是云儿坚持寻你,我们这辈子都无法团聚!便是今日你不认我们,也怨不得你……”

    韩珠儿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重逢是喜,爹,娘,云姐,你们别哭了。二姐好端端回来了,你们再哭,珠儿也要哭了……”

    呜呜呜呜家人从不提二姐之事,这些往事她也是第一次听,顿觉二姐好惨,云姐好惨,爹娘好惨呜呜呜呜呜。

    “对,重逢是喜,”泪意夺眶而出,那几字在喉中噙了噙,豆豆泪眼滂沱看着他们,终是喊出了口,“……爹,娘,云姐,你们也别哭了。”

    韩霸天剧烈抖了抖,眼眶通红道,“好!好孩子!”

    抱着她的龙雁也一颤,喜难自抑,“曈儿乖,我们回家,爹娘这就带你回家,好好补偿你!”

    补偿?补偿!

    ——她眼前一亮,这是要发啊。

    豆豆仿佛听到满天银两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的声音,一阵麻溜的“刷刷刷”算盘脆响,听得她筋骨都酥了。

    [姑娘,此乃上上签,之意为贵人性情之象,姑娘含祥瑞出生,大吉祥也,白日常照,姻缘正即。乾坤朝朝,前恩今报,久分必聚,重逢正时。]

    那月老庙解签的道长真没诓她,想来那座庙灵验得很,赶明儿她再去拜拜,指不定能拜出个金山啊藏宝图什么的!

    她内心默默窃喜了一番,越过龙雁肩头就见童博英眉微挑正盯着她,似看穿她心中所想,豆豆心虚地垂下眸光,立刻收敛了。

    韩霸天稳了稳情绪,对童博作了一揖,童博急忙止住他,“韩大人,万万不可,您这要折煞晚辈。”

    “若非童将军边疆相救,悉心栽培,小女活不到今天。又承蒙童院长不弃,让她拜入国文院明理知礼,我们一家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团聚。你们对小女有救命养育之恩,将曈儿教得这般文武双全,韩某铭感五内,铭记于心,日后但凡用得到韩某的地方,童院长尽管开口。改日,我们再亲自登门拜见,叩谢童将军的救命之恩。”

    “韩大人,您言重了。”您大概对文武双全这个词有点误解,武是一等一的好,文嘛……不提也罢。

    童博微微一笑,道,“如今看到你们一家团聚,我和童战都为你们开心。珠儿,豆豆,特批你们两天假,且随韩大人韩夫人回府团聚吧。”

    是以,韩氏夫妇携了三姐妹,欢欢喜喜回家去。

    豆豆在韩家连装了两日乖巧,爹娘对她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日日嘘寒问暖,送来各式燕窝鱼翅桃胶等名贵汤羹,俨然一个快活的小祖宗。

    她跟着童博苏净吃过几次,只当做是没有肉的寻常汤品,并不爱吃,顺手给了韩珠儿。直到珠儿无意间提及这些汤品的市价,豆豆打一激灵,这能买多少只桂花烧鸡啊!

    遂,一把夺回她刚送走汤碗,豆豆咕噜咕噜喝个精光,再也不肯便宜了韩珠儿。

    “曈儿,陪爹娘去观音庙拜一拜,把你的生辰八字放在庙中承福,再求个平安福,保佑你日后岁岁平安。”

    “娘,可不可以换一个庙?我们去城外的月老庙,您看可好?”嘿嘿嘿金山银山藏宝图我来了!

    韩氏夫妇微微讶异,看着豆豆发亮的眸子,龙雁柔柔笑开了,“也到年纪了,就依你。”

    她与丈夫会心一笑,家里二姑娘怀春了,该给她寻门好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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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家二姑娘正式认亲啦!!!

    京城一日之内传遍市井小巷,最热门话题:韩府二姑娘尚在人世,竟被童家养大,终是寻回,认祖归宗。

    韩二姑娘正值适婚年纪,都道大姑娘三姑娘明艳动人,想来二姑娘的姿色也不会差,还受教于文武双全的童家。于是乎,许多有意三姑娘的世家门第,又将目光转向了二姑娘。

    转眼间,韩二姑娘一跃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待嫁闺秀。

    各路名门世家、王公贵子再次沸腾,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厚礼,各大商铺掌柜日进斗金,笑弯了腰。

    当然,童家作为恩人,亦在认亲宴的受邀之列,还尊享贵宾席。

    卫国府。

    苏净将烫金洒上金粉红艳艳香喷喷的请帖“啪”地丢在桌上,气得双手直抖。

    “来人啊,把我的剑拿来,我要砍了韩家!”

    “娘,你不会武功,没有佩剑。”

    童博慢悠悠捻了一子落,好心提醒,目光却看着棋盘。

    苏净气红了脸,瞪他:“我好生好喝供着的童养媳,你也不知道看紧点,怎么就便宜了韩家?!现在好了,不仅人财两空,他们还要我们去见证!还安排坐在最前面!士可杀不可辱,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嘚瑟!”

    正在专心下棋的童博和天雪不为所动。

    苏净一个健步逼到童博跟前,尖叫声几乎要穿破他的耳膜:“你的童养媳都飞了,你还有心思跟别人的媳妇下棋?!”

    “不行,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他们欺人太甚!”苏净平日里的端庄贤淑一秒破功,气势汹汹冲了出去。

    “夫人,你要去哪里?”童镇亦步亦趋跟上去。

    “买!剑!去!”

    苏净咬牙切齿,童镇堵住前方,一把将炸毛的妻子拦腰抱起,朝自家大儿砸使了眼色,果断回房。

    “放我下来——我要去拆了韩家,砍了他们——唔……”

    很快,苏净的声音就消失了。

    童博垂目落下最后一子,想必自家爹娘好几时辰是不会出来了。

    棋局落定,又是平局。

    童博看了眼尹天雪,她向后靠在椅背,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他微微一笑,起身出府,去韩家提人咯。

    两日假期已至,童博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入了韩府,要人。美其名曰:天色已晚,正好从卫国府回去,顺道接姐妹俩归院。

    韩珠儿收拾妥当,乖乖巧巧侯着。而韩曈儿,则被龙雁带去城郊月老庙拜神祈福,尚未归来。童博被奉上座,与韩霸天你来我往,意气相投,相谈甚欢。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棋盘,下了一局又一局。眼瞅着天色从亮到暗,掌灯悬挂,龙雁终于回来了,却不见韩曈儿的身影。

    “雁儿,曈儿呢?”

    “本来要回来的,可半途中她改了主意,直接回国文院了。童院长,劳你白等一场,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久闻韩大人擅棋,今日有幸对弈一番,果真传言非虚,犹见棋圣在世,童博自愧不如。”童博谦谦一笑,施了一礼,“韩大人,天色不早,童博改日再上门讨教一二。”

    “童院长过誉了,费心于伯仲之间差一子,真当韩某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韩霸天爽朗一笑,十分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许久未曾与人下棋下得这般尽兴,你可别诓我,我且等你!下次,我必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们商业互吹一番,童博携了韩珠儿一道回国文院。巡了一圈,并未见到豆豆的身影。

    问及,侍从道:豆豆姑娘并未回来。

    这么晚了,这丫头又玩到哪里去了?童博眉头一蹙,又携了青弘匆匆下了山,把城中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未见踪迹。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童博右眼皮跳了跳,突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不出一刻,青弘气喘吁吁回来了,战战兢兢看了童博一眼,神情十分微妙。

    看这景,豆豆不出所料的闯祸了。

    人找到就好,童博悬了一晚上的心落了地,徐徐开口道,“说吧,她又闯什么祸了?”

    青弘咽了咽口水,“豆豆被扣在京兆府大牢了。”

    眼瞅着自家大公子面色一凛,愠色渐浓,他急忙补了句,“好在她机灵,报出二少爷的名讳,京兆尹不敢胡乱用刑,派人请示二少爷。二少爷得到消息,已经赶去牢里提人了。”

    豆豆没有提韩家二小姐的身份,他可以理解。但让童战而非自己去提人……呵,看来,是又闯出什么见不得他的祸事。

    童博面色沉沉,“她因何入狱?”

    上回是尹凤,他倒要看看,这回又是招惹了哪家名门闺秀的桃花债!

    “我恰好碰见京兆府侍卫来找二少爷,就偷偷听了一嘴。”

    青弘抹了抹额上的细汗,万般难以启齿,“说是豆豆化名木童公子,与陈墨、精武堂一干武生喝花酒,为了争抢醉梦阁头牌吟香姑娘陪酒,与另一伙儿公子哥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

    “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是他们的对手,转头又唤了各自家的护院、侍从,两拨人马大闹醉梦阁,场面十分混乱,连巡城营都惊动了,如今涉事者都被关押在京兆府大牢。”

    青弘战战兢兢站在童博旁,深怕他一个不高兴,一掌劈了他。

    “喝、花、酒。”童博面上结了一层寒冰,怒极反笑,最后两字近乎是一字一字蹦出齿关,“……好,很好。”

    青弘在旁内心很是慌乱,抬眼却见童博神情却依旧冷静。

    半晌,他突然转了话头,“吟香姑娘,长得美吗?”

    青弘一怔,答道,“醉梦阁头牌,听闻她人美嗓儿更甜,黄鹂般的嗓音清甜妩媚,能把人的骨头唱酥了。”

    “走,我们也去喝个花酒,见识见识。”

    童博拂袖往外走,如冰山压顶寒气逼人,衣袍在风中赫赫作响。

    “哦……啊??!!大少爷,你别想不开啊,大少爷——”

    豆豆原想直接回国文院,正巧遇上走近精武堂的陈墨,一问他所带的武班今日有武试考核,许久没看人打架的豆豆便来想凑个热闹,观摩观摩。

    陈墨只好让她换上男装,带她进了精武堂观战。豆豆以假名“木童”,很快和武生们打成一片,今日全班通过考核,陈墨许诺请他们下馆子嘉奖一下,不知谁提出去醉梦阁新来一花魁,人儿美曲儿亮,能将人的骨头听酥了,大伙儿一呼百应,一群人便决定去醉梦阁。

    陈墨看他们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儿地方,不过碍于已允诺过地方任选,只好硬着头皮带他们去了。

    豆豆双目一亮,还能碰上这等好事?上回都怪陈墨,她没办法好好观摩,这会可要好好玩上一玩。故而,很自然地忽视了陈墨的疯狂暗示,面不改色地随他们去。

    众人点了两桌酒菜,叫了头牌吟香姑娘,果真是沉鱼落雁,嗓儿甜若蜜糖的美娇娘。一曲还未尽,另一行公子哥们大摇大摆闯进包厢,囔囔着他们点了吟香姑娘,旁人必须滚蛋。

    那哪行?他们付了钱的!武生自然不肯,公子哥们强搂着吟香姑娘就走,豆豆最看不得人欺凌女子,更何况是这么貌美的女子,当下就炸了,把吟香姑娘又抢了回来,顺道踢飞了一干公子哥,温柔安抚了垂泪的花魁。

    没多久,公子哥气势昂扬折回来,身后跟了一群侍从、护院,两拨人马在醉梦阁厮打起来,直到惊动了巡城营,将众人一并入狱关押。

    夜班深更去牢里提人,童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在牢中看到精武堂一干人等,和着男装的豆豆,脸色更难看了。

    童战耐着脾气与京兆尹客套几句,将这群人提走,让陈墨带着精武堂的武生们各回各家,明日再自行领罚。陈墨担忧望了豆豆一眼,又收到童战冰冷的目光,无可奈何领着众人离开。

    待人散尽,童战一直冷冷盯着豆豆,眼底燃着两簇火苗,盯得她头皮发麻,背脊一阵阵发凉。

    “翅膀硬了,连喝花酒玩姑娘都会了?还记得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童战眼眸骤冷,带着凛冽寒气哗然逼近豆豆,化为厉风袭攻而去,豆豆右侧轻闪,不料又一道更为猛烈的厉掌蜉蝣而至,她左躲右闪,避开他的攻势。

    他竟用了五成的功力。豆豆道,“童战,你做什么?”

    “我警告过你,若你负了我哥,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负了童大哥?”

    他戾气四溢未肯收手,招招凌厉,处处为攻,豆豆一跃而起,以臂抵御,招招为守,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豆豆自然敌不过童战,很快被他逼得纵高伏低,东闪西避。

    “你知不知道你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哥在做什么?他担心你出事,连夜下了山,找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找不到你,又一条条街,一家家酒肆去找。而你呢,却在跟旁人喝花酒,争花魁,打群架!”

    “过去你闯下什么烂摊子我没替你兜着,你跟旁人什么花红柳绿我不管,可我哥重情重义,你既然招惹了他,就别想全身而退。可你呢,先是月牙,再是陈墨,还有那个顾未易,现在你更过分了,明目张胆喝花酒!”

    “又关顾未易什么事,童战你草木皆兵、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何不问问那顾未易存得什么心。”

    童战招招紧逼,豆豆只躲不攻跃上屋檐,他掌风更甚追了上去,如虹般在她眼前环绕,豆豆却突然迎了上去接住一掌,被击得滚下屋檐,灰头土脸地倒在一片残瓦断壁中,一道鲜血溢出嘴角。

    “你!”童战停住了,怔怔盯着扶墙喘息的她,错愕喃喃,“你为何……!”

    “可……解气了?”豆豆垂目捂胸站起来,抬头勉强冲他一笑,“若不够,再来。”

    童战目光微凉,她明明能躲开的,却不料主动迎了一掌,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他不免心生懊悔。从小到大,他都把豆豆视为亲弟弟,虽然偶尔欺负她,却从不许旁人欺负半毫,更别说动手打她。

    一念之后,他双拳紧握在侧,看着垂目捂胸的豆豆,内心既恼,又自责。终是侧过脸,默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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