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全世爱,全是你18
第二天到了探视时间,天雪自然是要进去的,当然也碰到了苏羡,后者抱着手臂一脸玩味地看着天雪与自己擦肩而过,嘴里说道,“就是她啊。”不知再问别人还是自言自语,龙博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你最好不要打任何主意,她是他的软肋,现在是铠甲。”
苏羡微笑着摇头,普通的女人他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兴趣全部都在病房里的那人身上。
病房里自然是一片死寂,厚重的窗帘紧闭,少有光线透入,不时有仪器发出轻微的滴声,他就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天雪不禁放慢了脚步,走到床边才能看清楚他的容貌,这么短的时间,却仿佛还在昨日,他的笑容如新阳熠熠,温暖而明亮,明明是一个有着悲伤过去人,为何还能让人倍感温暖,她定要问问他其中缘由。
念着,她坐在床边放置的椅子上,离他很近也很远,沉默许久,她握住了他放在外面的右手,覆在了上面,手背满是针眼已经淤青,她捂着他微凉的手,“我来晚了。”
他可能是听不到的,打了镇定他此时应该在梦境中挣扎。天雪看着他的目光安详沉稳而有光,宛如晶莹玉亮的明珠含而不露,接着不管他是否能听见,她双唇一碰喃喃道,“你会不会害怕?”
久久没有回应,孤独就在这时席卷而来,他明明就在眼前。
天雪低下头将他的手贴于颊边,这时候记忆倾泻而出,带她回到了当时。
那时候他们刚解决了秦雅的案子,两人步行于漫漫长街,轻言细语。
“这么神奇?这样吗?”童战给她做完‘妈妈’的手语,天雪自己比了比,问他。
“是啊,还有爸爸是这样,还有这个厉害吧!”童战双手翻动做了一串动作,完了还一脸求表扬求夸奖!
“卖弄!”天雪平静,转过头去,明明是冰冷的夜,徒生了些许温暖。
“你猜猜,这是什么意思?”童战停下了脚步,正对着天雪,他伸出右手食指,其他手指紧握,食指指向自己; 左手伸出拇指,竖直向上,左手其他手指紧握,右手所有手指都展开,成扇形,轻抚左手拇指; 最后指了指天雪。
“猜对了有奖励?”天雪挑眉。
“有。”童战非常肯定地说。
一听他这么说,天雪来了兴趣,“你再做一遍。”
童战依她所说,可天雪只看出了两个,“一个我。。一个你还有什么?”
“爱。”
天雪:脸红
童战:最简单的可以捏捏对方的手,三下就好。
天雪:“我爱你?”其实这明明是个疑问句,童战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记忆戛然而止。
有眼泪蓄积已久,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天雪边哭,却强笑着改了与他十指交握,弯弯关节,捏了捏他的手。
一下,是我,两下是爱,三下,全是你。
之后又是久久的寂静,久到天雪以为他还在梦中,直到。
一下,两下三下。
许是他无意识的回应,也许是她的幻觉,这都不重要了,泪水夺眶而出。
就像同一滴敏感的灵魂,在不同的躯壳里忍受无尽荒寂和震惊,直到遇见你,无与伦比的对方,才是圆满。
番外:
【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童战能清晰地感受到液体通过输液管流到身体深处的过程,尤其是在夜晚,没有医生来不断的检查测量疏导,他觉得舒服多了。液体和外面的冬天一样冰冷,让童战觉得安静一阵后又开始烦躁起来。镇定的药效过了,童战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中失了昔日的光彩,显得有些迷茫,似乎病床上躺着的只是个没有喜怒的玩偶。胳膊上包着纱布的地方这会很疼,对童战来说这种疼痛并不会因为白天或夜晚而有任何差别,大部分伤者的白天更好过,因为可以分散注意,而童战不能。
白天有人来过,却没有多少话,在静默中童战其实已经有了模糊的意识,但是他并没有睁眼。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带着暖意。
他不想见她。
如果堕入无边黑暗之中而上帝已经叛你死刑,你也不会想再见到阳光,也许一开始想,久久无果,也便不想了。复发之前童战心里的不安一天比一天重,他会在和她笑着聊天之后开始吃药,吃完过后便久久的沉溺于绝望之中难以自拔。
每个人都会有低潮期,于是就会说自己患有抑郁症,童战接触过那么多的患者,自然能分清孰真孰假。
那天接触过苏羡之后他心里一直不舒服,这是人的本能加上从前对苏羡过往的了解,他躲着这个人,不想要面对。
晚上热了杯牛奶一个没拿稳全洒了,在平日哪怕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笑笑收拾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那天不知怎的,心底就是不爽,他连一个杯子都拿不好,怎么去保护心爱的女人。
这是个看起来毫无联系的问题,可他便硬要联系在一起,抑郁症的典型反应。不是所有的病人看起来都萎靡不正,他们只是少了很多话、变得木讷,交往变得费力有时候一个笑容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很小的一件事,就像那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使他们全方位的崩溃。
童战知道啊,这样下去不行,这是病情反复的征兆,他尝试过自己开导,用许多专业方法,也试过让龙博帮助他,毫无效果,反而更为低迷,童战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病变得严重。
时光静止在病房里,他听到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问,你会不会害怕?
童战没有动、没有说话,在初期疯狂吃药治疗的那段时间他是怕的,他在这世间已是孑然一身,他不怕对不起,他不怕离开,他只是怕忘记。
遗忘,无爱无恨,不念不想,就想从未出现。
人生而自由,离了谁都可以活的,童战这样跟自己说,但是他还是整日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想,离了他,她的生活会不会有哪怕一点变化?
她性子冷不喜接触,她朋友多的一个手都数不完,她又会整日窝在家里或者去帮尹天奇,
她也许会遇见另一个男人能够很好地照顾他,哦,也许他们还相爱呢。
而他又能给的了什么?在为尹浩守灵的那天夜里,天雪在他怀里痛哭时他的心已经开始摇摆,她看似坚强却一样的畏惧死亡。可是现在至少童战还能抱抱她,如果有一天他也这样离开呢?她会把自己包裹在面具之后冰冷待人,看着他的黑白照片会想什么?她会不会怨他,在她的人生中埋下了这样一颗炸弹?
思绪如同放出牢笼的野兽激烈地撕咬着童战的灵魂,他的失眠更为严重,他开始厌食,每天逼迫自己吞下去东西而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开始视力模糊,看任何一个东西时,目光都无法对焦,眼前模糊一片,花费力气调整焦点之后马上又会涣散,啊,他马上就会失去读写能力,童战苦笑着给自己诊断,对啊,病人都是这样呀。
童战感觉到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会不停地在他耳边嘶吼尖叫,连夜晚都不放过他,那个‘人’不断地告诉他‘你是loser,你的存在没有意义,你给不了你所爱之人一个安稳的生活,因为你就是个残废’,初期童战还会集中注意力去对抗,可是幻象却挥之不去,开始有人影在眼前晃荡,童战还能明白那不是鬼怪,只是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恩,大问题,药物已经不起作用了,他该治疗,可是她父亲刚刚去世,他突然消失她会难过,童战不言不语,独自忍耐。
幻象让童战在半夜突然醒来,疯狂地拿刀对着自己,恨恨地说“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可那声音和人影却挥之不去,那个声音恶毒地诅咒着童战该完结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只有刀割能让他如释重负。
让尖刀猛烈地破开皮肤,直到血顺着胳膊一条条淌下来,痛觉战胜了幻觉,才能如释重负地哭出来
这是他每天的生活。
死亡是一种解脱,真的,他不想再忍受,怨我就怨吧,他不在乎了,每天进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地走出去,童战心里竟产生一种快感,对,就是这样!你们都治不好我,让我痛快些不好吗!
他极端地想着,连带着旁边的天雪,他都想让她赶紧滚出去!他不想再见到了,为什么要逼迫?他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在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前放一盘美食吊着他?
这时,她忽然捏了捏他,脑中那个声音停了一下,再是两下。第一下很轻,第二下微重,第三下像是怕他疼了,又变得很轻很轻,童战的思维停滞,他闭着眼睛开始思考。
直到天雪拉起他的手贴在颊边,说,“我不害怕。”
不怕什么?不怕他死吗,脑海中哪个幻想出来的声音实实在在地又开始重复,‘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谁会在乎你这样的废人呢?’‘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对啊,以前有人跟他说过的,忘了是谁,那时候童战感受到过最深的恶意,也知道了不说所有人对待弱者都是善意和保守的,强大的会欺负弱小的。
一整天的时间父亲和童战说的话不到三句,有时甚至一天无言,他们不需要交流,需要什么,递给对方就好。
童战习惯沉默的环境,不喜欢吵闹,一点声音会让他的神经剧痛,一点超出预料的事情都会让童战变得暴躁,后来面对自闭症孩子的时候童战更能将心比心地理解了,这种感觉,不受控制。
而自闭症就是一个自己把自己逼死的过程。
后来老师,他一直叫他老师,那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大夫,帮助童战走出阴影,来到学校后他成为了童战的导师,老爷子曾经看着场地内玩耍的孩子们,满是感慨地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完美部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通过干预的改善,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解决方法。哪怕机会接近于零,我们也要尽全力去做,去尝试,让他缩小和其他孩子的差距,哪怕只有一点。这是工作,工作就应该认真完成。’
童战记下这一句话,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现在他陷入了困境之中,再想起这句话时只觉得无力。
天雪陪了他好一会,也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直到她悠悠的说起
“其实啊治得好,那最好啊,哪怕有一分的希望,我们也要为之努力;如果治不好,那也没关系啊,我一样陪着你。我不放弃,你也不要放弃,就算只为了我,恩?”
刹那间有人在童战的脑海中燃放起绚烂的烟花,烈焰繁华、鲜衣怒马,这世间好坏他已看尽,却仍然时间的空隙中想她,只有她;依然惦念、怀恋,并一如既往地深爱着这个女人。
他们都很勇敢。天雪义无反顾地接受一个不完美的童战,童战不愿辜负。
童战仍然没有睁眼,他缓慢地、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
恰好是三下,恰好也是爱。
【34】
“喂,你那里应该是晚上了吧。”
此刻是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 豆豆刚从银行出来,她捏着帆布包的边缘,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给了他。
响了几下他便接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豆豆都能脑补出,他听见电话走出屋子,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接起来这一系列的动作,豆豆莫名其妙地弯起了嘴角,可转你那一想到天雪所说的话,和龙博做的事情,豆豆不觉得生气,只觉得他更遥远了,就像一个她筋疲力尽也到达不了的远方。
这种距离感不是时差带来的。
“恩,十一点。”龙博站在落地窗边,童心在这里有套公寓,距离医院不是很远,也方便他们去看望,这会童心估计已经睡下了。
龙博刚才还在看电脑,电话响的时候他其实是愣了几秒才接起来。
对面豆豆恩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她微喘的呼吸通过电波传入他耳中,龙博饶有兴趣地听了一会,“在外面?”
豆豆,“啊对,我刚在银行呢,我就想跟你说,这个月工资发的不太合适。”她选了个温和些的词。
那边龙博低低的笑了下,“少了?”
豆豆赶忙称不是,“是多了。”她喃喃道,“太多了。”
那边没有回答,豆豆以为他不高兴,赶忙道,“你这样,我大概是偿还不了的。”
加国的夜景并不那么绚丽,更像是童话里安静的城堡,零星的光点,安静的街道,龙博平静地否定了豆豆的话,“你可以的。”
“我不明白”豆豆拧起了眉头,站在银行门口,握着电话的手没戴手套,冻得僵硬,可她丝毫不为所动。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嗓音低沉的性感在豆豆耳边却制造出那么大的声势,四周路过的行人都失去了声音一般,瞬间世界变成了黑白默片,耳边只有他好听的余音未散,还算数吗?
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可龙博一提,豆豆便知他说的是哪句。
那是豆豆最丢脸也最心动的一天,也许一辈子中只要闭上眼睛,他还是能体会到当时的感觉,激动不安地小兔子在心里蹦跶,只有那一刻,她不用产生任何的担忧,眼前心里都是他。
“豆豆?”龙博等了许久没听到回话,他给她时间害羞,却没想到这羞得使劲太长,长的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豆豆语噎。
“那我先表个态。我的答案还是不变。”龙博缓缓地,嘴角晕着一抹笑意,“嫁给我,是最好的办法。”
时间回到那天。
家里一团乱,得知了珠儿私自在外面找了个工作没跟家里任何人说的时候,让赵云一顿骂后哭得惨不忍睹。豆豆先追出去劝赵云,安抚好她后又回去看那个熊孩子,最后商量了个折中的办法,也多亏珠儿上司的通情达理,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只是晚上赵云也没回来不知去了哪里,珠儿正在补习因为工作落下的课程,豆豆则是安安静静裹上外套出门转悠。
她并没有目的地,只是想走一走,途中她还悠闲地买了几听啤酒,拎在手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穿过街道、路过广场,最后豆豆走到一个开放的公园,找了个长椅她坐了下来
一边喝一边发呆,脑海里过电影一样地,这些年的经历,好的坏的都嗖嗖的快速掠过。今天云姐这么生气她大概也能明白,这些年她也够护着两个妹妹了,为了什么呢?
三个人里只有赵云的美是明艳而放肆的,安静下来的时候像是朵带着刺的玫瑰花,一颦一笑地是锐利的,珠儿就是年轻女孩子的活泼青春,豆豆更男孩子气、果断大大咧咧的。豆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赵云是韩深领养来的,而她和珠儿才是亲生的。
这件事也是很久以前赵云不在家的夜里,韩深酒醉说起的,当时只有豆豆听到,她全力保守这个秘密很久,因为那时候豆豆还小,她只觉得如果赵云知道了,会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了?如果真的那样,他们要怎么办?家里都很依赖赵云的。
其实韩深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母亲还在的时候一家人还是很和谐的,韩深做不了什么大事儿但是做点小生意小聪明没什么问题,直到母亲死后韩深开始酗酒,每次几个孩子稍有异议韩深就说,心里苦啊,不喝会死啊!
后来韩深赌博,给他们的答复还是,我要不是为了你们,吃饱撑的才去干这事儿!你们知道有多大风险吗?只要赚上一次,小云就不用这么累了。
当时豆豆只记得赵云气得脸都青了,却没有发作,隐忍着回房间了,豆豆就带着珠儿一起回去睡觉了,不敢再说什么。
把痛苦当做放纵的借口,豆豆不止一次对父亲失望,想必赵云也是如此。
现在的她更有能力撒手不管,还韩深一养育之恩已经够了。其实豆豆已经不那么怕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赵云那么坚不可摧。
身边有人坐了下来,豆豆酒量不错这会只是有些迷离,却还保持着警惕,她偏头一看,一口酒直直灌了下去,带起一串火辣辣的感觉,呛得她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龙博淡然地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我有这么可怕?”
豆豆捂着嘴巴,声音咳的沙哑,“没没有。”
月色难得好,环境清幽,两人并肩而立,龙博拿过一听啤酒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打开,豆豆径自喝了一口,扫到他连连飘过来的眼神后尴尬地笑了笑,“你不喝点吗?”
龙博笑着摇头,“你喝吧,我看着。”
豆豆酒量好到连龙博都不可思议,今晚又喝了那么多肯定是心里有事,龙博知她不会逮住一个人就倾诉,只等到她喝到眼神有些迷离,龙博才捏住她的手腕,这时她正要往嘴里灌酒。
“啊?”她傻乎乎地转头,在她眼里龙博的面容有些模糊晃悠,这时正在大脑里飞快地思考,这谁啊。
只是她喝的时候没想到会醉,或者没想到会醉的很放心。
“不要喝了,可以开始说了。”龙博轻声道,豆豆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就在龙博以为她还清醒的时候,她打了个嗝全盘托出,说了挺久。
不知是龙博身上的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还是憋得太久,豆豆说了很多平时放在心底的事儿、月明星疏夜风清朗,不似夏夜暖风那种带着花香的甜腻,更有了种爽快清澈、吹过遍能带走不快的情绪。
一吐为快,所有的担忧压力倾诉,龙博只是静静地听,不打断她的思路,直到她说。
“有件事儿我从小想到大,要是有一天不用这么累,云姐也不要这么累,我们都不用。然后我可以找个喜欢我的,我也喜欢的人,嫁给他,什么梦想与远方拼搏啊努力的,都不想了,什么都不想唉。”豆豆说着不现实地梦话,这些话也只可能在她醉时说出,龙博稳稳地扶着她的手肘,防止她一个不稳栽倒。
说完,豆豆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龙博,在她眼中龙博是模糊的,但是从龙博的角度来看,年轻的姑娘美目鲜妍正是最好的年纪,尤其她眼中亮闪闪的好似盛满了整个星空,头发不长细碎拂在通红的颊边,言谈间唇瓣的弧度微小,他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觉得豆豆可能有话想对自己说。
“唉?你娶我好不好呀?”她天真地问。
只是后面事情豆豆便记不得了,似乎是被龙博背回去的,只是这句话她还记得,没想到龙博也把这玩笑话记得呢。
所谓酒后吐真言,豆豆自己都无法确定那是否真的是玩笑话?还是久久埋藏于心底,不敢说的秘密。
挂了电话后豆豆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深呼吸两下努力安抚藏在心里的那只躁动不安的小鹿,接了起来。
却不是龙博,而是珠儿带着哭腔的叫喊。
“珠儿!怎么了?你慢慢说,那边是什么声音?”豆豆也跟着紧张起来。
珠儿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间杂着砰砰的巨大声响,听得豆豆不住地皱眉,她一边听她说一边伸手打车。
好不容易抢到空车,豆豆报了地址后对珠儿道,“我马上回来,你不要给云姐打电话听到没有?”
“但是我我 害怕,所以”珠儿捂着耳朵急急道,砸门还在继续,她反锁了大门但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慌得几乎要晕过去,努力告诫自己,要淡定,想想办法,可是短时间内她两只手都在抖着,连电话都握不住了。
“你已经打了?报警了吗?”豆豆倒吸凉气,听到那边珠儿恩了一声,她马上吩咐,“放心门锁着开不了的,我马上就到,如果云姐先到了,你赶紧跑别给她添乱听到没有?别去帮倒忙!电话不要挂!”
“师傅麻烦快点,家里有事儿。”豆豆对司机说。
豆豆不住地和珠儿说话分散她的主意力,可市中心堵车本就严重,今天偏偏还让豆豆赶上了,冷汗已经浸透了衣物,她给了钱索性推开车门自己跑了出去,身后是司机大叔不住地喊,“这还好几站路呢!唉!姑娘小心车啊。”
豆豆没有听,只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她跑跑停停总能到家,手机捏在汗津津的手里有些滑,这个时候她很想打给龙博,可是他人远在加拿大,有什么用呢?
豆豆苦笑,闭紧了嘴巴应着寒风向前跑,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人在战斗。
来晚了和没有来,其实没什么本质差别。
院里有警车,周围站满了邻居,看到豆豆回来更是肆无忌惮地议论,豆豆却什么也听不到,她上楼的时候几乎是憋着气的,憋得肺生疼脸发红。
大门虚掩着,豆豆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里人很杂,看到豆豆要进来警察伸手要阻拦,却听里面女声传来,“她和我们一起的。”正是赵云。
豆豆挤开人群,客厅沙发上珠儿捂着嘴巴低头坐在那里,赵云抱着手臂脸色很差,正和警察交谈。
韩深没有回来。
豆豆走到赵云身边,上下看了看她没有受伤,这才坐到珠儿身边,珠儿抽噎着靠着她默默的流泪。
谈了一会不知是什么结果,赵云转身嘱咐二人,“我随他们回去做笔录,回来再说。”
豆豆见她面色凝重,应了一声。终于人都走光了,豆豆看着家里面,该碎的都碎的差不多了,各种架子翻到,地上还有斑点的血迹。
“珠儿,让我看看受伤没?”豆豆拉开珠儿捂着嘴巴的手,只见她嘴角脸颊有细细的血口,豆豆叹气,去柜子里翻出药包给她处理伤口,期间珠儿一直不肯讲话。
怕是吓到了,不讲就不讲吧。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你回房间睡会,已经没事了,乖。”豆豆拍拍她脑袋,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回自己房间了。
豆豆开始收拾一团乱的家里,两个多小时后赵云还没回来,家里也基本整理好了,除了一些划痕需要叫专业的来修复,好歹是干净了。
腰都快直不起来,豆豆背靠着门框休息,珠儿的房门被打开,随后一脸还没缓过劲的珠儿站在她的身后。
“噢,醒了?好点没?”豆豆问她。
“他们来了五六个人,都是男的。开始是敲门,我从猫眼一看都不认识就没敢出声,但是他们肯定听到我的声音了,在外面吵了好久,然后开始砸门。”珠儿盯着地板,站着说。
“我先给云姐打的,她没一会就来了,还带了几个朋友,吵了几句那些人似乎是走了。然后云姐开门进来,结果没想到他们根本没走远,一窝蜂就涌进来了。”
“打起来吧?”豆豆问。
珠儿点头,“还好警察来得快。”
“恩,我知道了。”豆豆沉吟片刻没有继续问,但是珠儿犹豫了一下,开口,“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吵,你为什么不问呢?”
“无非就是老爸又惹事了,还能有什么?”怕什么来什么,豆豆叹气。
“唉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云姐打呀?”珠儿问。
“我想警察能先到的。”
“豆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那些人从哪里来的吗?”珠儿拧眉,对于她们都把她当孩子一样瞒着感到不满。
豆豆沉默下来,“为什么这么问?不都说了是老爸惹的事儿吗?”
珠儿听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豆豆,似是想从她脸上找出答案,可豆豆表情淡定而完美,无懈可击。
珠儿见状也不再多问了,转身要回房间,豆豆在她身后开口,“吃点什么?我去买。”
“叫外卖吧。”珠儿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