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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全世爱,全是你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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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出殡那天早上凌晨三点出发的,守灵的最后一天,兄妹二人都是待了整夜,这会天雪头晕眼花,只觉得一直在反胃,起床童战拿来的早餐根本吃不下去。

    火化地时候工作人员还在忙,他们这一对便在冰冷的大厅等着,身边不时有哭声震耳,天雪靠在童战身上闭着眼,努力屏蔽这些悲恸地哭声。

    等到工作人员出来告诉他们,到时间了,送进去吧,天雪心里一慌猛地站了起来,快速的起身只让她觉得有股血一下子顶上了脑门,突突的跳着疼。童战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稳后手也没有松开,而是带着她向前走去。

    “要不要再看一眼?最后一次了。”

    天雪看到童战的嘴巴张张合合,他的话她听不清楚,可最后一次倒是准确地传入耳朵,她一怔,抬步上前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看到那张照片里的他还在微笑。

    他守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她也不会让其落入旁流,天雪这样想着,和众人一同鞠躬、送行,再等候。

    中午吃了顿排场不小地饭,天雪也不准备回家休息,马上与尹天奇一同前往公司,处理那些事情,专心地投入了工作,似乎就能忘记精神上的上痛,尹天奇的性情变了许多,尹浩走后有那那么多事情一下子落在了他地身上,操持一个家还有葬礼的各项大小事宜全部是他亲自准备,他不再像个自由无拘束的公子哥,更像是从很久以前就被扣上继承人帽子所该有的模样,冷静自持。

    毕竟,日子还在过。

    两个月后

    “我想不通,这个时候他们安静下来,真的是被打压住了?”办公室的落地窗边是天雪最喜欢的地方,她时常在工作后在这里一站就是半个钟头,望着远处出神。

    言谈间,天雪拧眉,妆容精致无懈可击,身后的椅子上是翘着腿地尹天奇,喝了口咖啡,语气是难得轻松,“怕了吧,她当时就没想通一件事,就一个闺女还没什么用,没胸也没脑, 她自己还能活多久?除非短时间内生二胎,再说你看着他们几家联手,谁愿意把继承人的位子拱手送给他人,利益维持的关系用不了多久就散成沙了,还没闹起来呢内部就因为分赃不均打成一团,成不了气候。”

    天雪听着,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却挑不出问题来,尹天奇的自信不是没原因,当时尹浩走时闹得最凶的就是姑母一家,遗产按照尹浩生前嘱咐地,大头在兄妹这块儿,那几家其实也没亏待,可姑母野心不止如此,她家联合了其他几个尹家分支企图坐上皇座,便是尹天奇的这位子,可没想到尹天奇脱胎换骨身旁有尹天雪还有个要多狠有多狠地赵云,尹仲也在尹浩走后明确表态站在他们这边,对方明显落了下风,竟然放弃夺权,安安静静地继续当着尹家的附属,没了动静。

    也许,真的就这么本事,天雪想。

    “那就收手吧,没必要赶尽杀绝,少了那一块儿对尹氏都有影响,你说呢?”天雪听完后建议,尹天奇沉吟片刻,也同意,“可赵云她说不能在此时收手。”他纠结起眉头,棱角分明地面孔有一丝地为难,天雪挑了挑眉,冷笑,“决定权在你。”

    自古姑嫂都要斗法的,尹天奇夹在俩人中间有些尴尬,想起那时赵云说的。

    “落水狗决不能放过,一旦软了心,任由它发展成狂犬病,你可就有事儿干了。”赵云道。

    可在尹天奇听来,当时见面姑母对赵云的态度不好,她说这话多半是为了自己的私信报复一下,这么想便也通了,尹天奇果断决定,“就这样吧,追的狠了兔子也要咬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天雪在那边点头,眼睛却在手机上,童战的电话关机三天了,她恰也忙着便没去找他,今天本想约他晚上出去吃,可电话打了好几通了,都没人。

    天雪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穿上外套踏着高跟往外赶,尹天奇在她背后轻飘飘地:“啧,看你急的,又跑不了。”

    得到的是尹天雪回头一记怒瞪,尹天奇浮夸地拍胸口,闭上了嘴。

    ‘跑不了’这话让天雪一路上的心都在狂跳,甚至到最后有些影响她的呼吸,无论怎样深呼吸调整都无法让这跳动缓和下来,一路又堵车,她没办法催司机快些,还能飞过去不成?只好耐着性子等,握住手包地指尖泛白,白的渗人。

    今年过年晚,大概还有一周,可年味却早早的就弥漫在大街小巷,小商店门口摆放着大红的玩偶,还有不断播放地新年歌曲,什么恭喜发财 啊欢乐中国年,调子熟悉的大人小孩都能哼唱出来。

    诊所没有这么热闹,远远地看到了大门,天雪下车后径直走了过去,门口挂了几个小小的红色玩偶,是小猴子的,玻璃上贴了些happy new year,给这白色的大楼添加了不少喜庆的色彩。

    推开玻璃门,发出轻微地吱呀声,前台的传来接待员甜美的问候,“下午好,请问您预约了哪位医生?”

    天雪定睛一看,这是新换地,以前的那个大概是回家过年了吧,天雪微笑道,“我找童战医生。”

    前台小姑娘一愣,紧接着低头哗哗地翻起名册,而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姐,我们这儿没有您要找的人呀。”

    此话让天雪心里一紧,接着转身离开,“不好意思那我走错了。”

    就觉得那些红色新年好字样不大对劲,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等到出诊所们,她抬头再看看那巨大的名牌,安和诊所。

    走了这么多次,没有错啊。

    天雪心中反射性地无措,可她还是安然了神色,再次进入,那位前台看到她又进来了,表情有些僵硬,心想这不是来闹事儿的吧,长这么美还爱闹啊?

    “你是新来的吧,麻烦再帮我查一下,他在这里很久了,怎么会没有?”天雪再次请求,那前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开了电脑查,而后把电脑往天雪面前一推,不耐道,“你看吧,真的没有,您真的走错地方了!”

    天雪浏览一圈,确实是没有,这下她还如何能够淡定,连带着手也抖了起来。

    傅深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有人找事儿,来这儿找一个并不存在地医生,傅深笑问,“不会是个病人吧?找谁啊?”

    前台那新来的想了想,说,“好像叫童战?哪有嘛!”

    却不知这名字让傅深腾地站了起来,他冲电话里说,语气急促而剧烈,“让她等着我马上来!”

    说着穿着白大褂就下去了,还在楼梯上便注意到了天雪遥遥递过来的目光,他定了定神,走了下去,又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似乎刚才那个激动地人不是他。

    “尹小姐,请跟我来,这是我的客人。”傅深对前台说,带着天雪上了楼,留下前台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那直接找傅深就好了呀,干嘛拐弯抹角地呢!

    “请坐,喝茶吗?”傅深引她进办公室后一颗没闲着,最后还是天雪淡淡道,“你也坐吧,说说怎么回事?童战人呢?”

    她卸下了往日客客气气地表情,此刻冰冷而严肃,傅深本来就心虚的要死,这会坐她对面根本不敢直视,双手交握,张开又握住,反复几次后他才慎重地告诉天雪,“他走了。”

    却见对面的女子不哭不笑,而是问他,“人死了也叫走了,你说的是什么?”

    “啊不不,没没死,就是离开这儿了,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原因”这不是个问句,更像是祈使句‘你给我说出原因来’

    傅深感到好委屈啊,明明他啥都不清楚,就传个话而已,“国外有个很棒的学校接受了童战的进修申请,然后他”

    “别扯,说实话。”

    “额”好吧,编不下去了,傅深老老实实地认命,“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天雪。

    天雪看着那信封足足半晌,才接过来,心里苦笑,又是一封,前一封她还不曾打开。

    当着傅深的面她拆开信,期间非常暴力地动作导致信封被撕裂,傅深暗暗吞了下口水,觉得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精致的厚版信纸上是童战的字迹,天雪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几字。

    【我不愿编造任何理由瞒你,也请你不要过问,如果能够再回到你身旁,哪怕只有一分地可能,我绝不会对命运投降。】

    她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唇角似笑非笑地勾勒出飘忽的笑,杏眼微垂,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破碎掉地兴奋,那种自心底发出的想要见到他的开心感,泡沫一样碎了。

    “多谢。”

    她是一路走回家的,说她伤透了心,可她美丽的妆容下平淡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的心伤,更像是一个精干的女白领在下班的路上。

    时常与路上欢笑的行人擦肩而过,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开门,迎接她的是一室的黑暗,天雪这才想起赵云这几天要回家住。

    她放下了包洗了个澡换了身居家服,又打开电脑处理事务一直忙到夜里,她在逃避那张床,也在逃避黑暗。

    思念是个见缝插针的小妖精,它才不会猝不及防地袭击你呢,思念这个东西,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总要来的。

    天雪一整夜的梦里,都是他。因为睡眠不好,夜里起来一次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天雪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转角,她以为还能再次撞到某个夜里不睡觉的人。

    想起白天兴致勃勃地去找他时,回忆当时的心情,天雪自嘲地笑,现在她的感觉很低落,就像她历经千难万险翻越了一座山丘,才发现那边早已无人等候。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天雪还是照常到公司去,她辞掉了杂志社的工作一心扑在自家公司。这些天尹天奇发现了天雪的异常,比以前更勤劳了,这才不对劲啊。

    工作之余,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吵架啦?”

    天雪无视他满脸的八卦,摇头。

    “恩分手了?”

    啪的一声,天雪手中的玻璃杯子砸在地上应声而碎,尹天奇吓了一跳,顾不上叫人进来收拾,“真的吗?”他严肃了神色问她,搬出了哥哥的架子,“我去找他。”说着便站起身来,天雪在他身后,纹丝不动,“我都找不到他,你去哪儿找?”

    尹天奇停下了脚步,眼底有火气腾地燃了起来,“什么意思?他敢不辞而别?”

    “有什么不敢呢?”天雪反问,都是自由人,有什么敢不敢地。

    尹天奇是被气昏头,尤其这明显被抛下的还是自家妹妹,多年无法燃烧的雄性情怀突然地爆发出来,可天雪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懒得理他,根本不接话,怎么问都不说。

    尹天奇甚至不太确定他们是否真的相爱,这样平静地,不可思议。可是后来某个契机下,尹天奇自己也才迟迟明白,深爱,所以才放手更快。

    尹天奇私下开始查,调动了所有他能通过的渠道,终于有一天底下有人发消息说有线索了,尹天奇刚要询问,那边的信号却被掐断了,这时敲门声响起。

    是尹仲,他许久没有来过公司,今日一身纯黑长大衣气场颇为犀利地到来,尹天奇直觉到与童战有关。

    果然,“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尹仲对尹天奇没有像对天雪那样温和,直指主题,“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呵,命令我?”尹天奇冷哼一声,反问。

    “怎么?坐上这位子就本事大了?跟我大呼小叫是吗!”尹浩声音压过了尹天奇,威严而严厉。

    尹天奇知道是没能力与他硬抗地,他柔和了语气,追问“二叔,您为什么说不要插手这件事?童战那小子突然消失,天雪肯定很难过,您不是最疼她的吗!”

    “哼,我是很疼她,所以不让他们见面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不是像你一样,刨根问底的去查!”

    “您这是什么意思?”天奇彻底蒙了,在他看来童战是很好的朋友对妹妹也很好,尹仲不曾站出来反对,这时候阻止他是何用意?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想查天雪自然会去查,她不想知道,就算你查出来送到她面前,她都懒得看。”尹仲没有说出多余的信息,以天雪的心意为重,足够让尹天奇退却。

    尹天奇果然别过脸去,侧脸的弧度很傲,不说话了,直到尹仲转身离去。

    可惜尹仲没有想起来,这些年尹天奇的变化有多大,他不是那个一心听长辈的话却无力反抗的小辈了。

    尹天奇没有听从尹仲的命令,依然在追查,可是童战的消息还没有苗头,先到来的却是一道风波。

    这天尹天奇的姑母姑母尹慧来到了公司,带着浓重的香水味,尹天奇暗暗屏吸,离她远了远,客气问道,“这么冷的天您亲自跑一趟,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客套一气后尹慧不经意地提起,“唉最近有个拖账的,对方那人,唉无赖死了!拖来拖去到处躲啊,真是的什么人呀!”她大嗓门地抱怨琐事让尹天奇厌烦,他淡漠地点点头,随口问。

    “欠得多?”其实他只是为了不冷场才这么一问,这样的人能欠的起多少?

    果然,尹慧连连摆手,“哪儿啊,他能欠多少啊 !我就是你想给他个教训,不想放过这人!太可恨!”她说的咬牙切齿,似要将那人扒皮抽筋了才能解恨。

    见尹天奇没什么反应,她转了转眼睛,满脸的尖酸刻薄化成了一种深深的算计,“唉对了,他还有三个闺女呢,那大闺女可是美人一个,我看啊,哼,估计以后还不起了要把姑娘推出来呢!”

    “如果就是这个事,我相信您能处理的很好,我等下还有个会议,就不陪您了,先走了。”说着尹天奇起身,言语间已经是最大化的客气了,就要离开。

    尹慧却依然不停口,继续与他八卦,“说起来你和你那女朋友叫啥来着?赵云?好久没见了吧, 遇到什么问题了?现在你爸不在,当姑姑的怎么也该帮小辈排忧解难,是吧!”

    提到尹浩,天奇本还平平的嘴角瞬间撇下一抹冷然的弧度,带着不快的意味,他转身,脸上再无笑意,“多谢姑母关心,只是我父亲在时的本事您是比不上了,毕竟层次不同。”他话里带着刺,这是讽刺尹慧土大款本质。

    一向暴脾气的尹慧却没有发火,她婉转地笑了两下,“是啊,亲人间都戴着有色眼镜,这选女友的条件放的也太宽了些。”

    尹天奇懒得废话,索性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呵,终于忍不住了是吗!”尹慧这会倒是一副尖酸乐得看好戏的嘴脸,一看尹天奇先炸了,便知对方已经失了阵地,“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递给尹天奇

    他快速接了过来,一目十行扫完变了脸色,尹天奇看向尹慧,后者正抱着手臂,等着看他接下来有可能出的丑。

    “你的条件是什么?”尹天奇直截了当。

    “倒是不笨。”尹慧顿了顿,“不过还不够聪明,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尹天奇沉默了,她将这份资料交给他纯粹是威胁,若他妥协输的便是尹氏,若是不若邪,输掉的是女人,而尹慧一直认为尹天奇不是个做大事的人,那必定儿女情长悠游寡断,因此才会想到这么一出,真感谢上帝安排的巧合!

    “如果不呢?”过会,尹天奇开口。

    “那欠下的钱就不会是这个数字了,恩我想可能要多加至少四个零吧~ 这样一来董事也查不出,他们只会知道你是个昏君,最近古装剧看多了,就这个意思,你自己想想把。”说罢,尹慧转身离去,还未出门,她凉凉的声音传来,“名利场上啊哪有想的那么简单,这样的苦让姑母来帮你受吧,到时一定不亏了你和天雪,你们一样可以和伴侣过着逍遥自在地日子,完了一分钱还不少拿,有何不好呢?年轻人,想开点!”

    她顺手带上了门,留下尹天奇一人,拿着白纸黑字的资料站在原地,黑眸深如不见底的隧道,只有一闪而过的光亮,还是迷茫。

    资料上中年男人的所有背景都在,以及他欠下的所有债务欠条一清二楚,再往下看,男子的社会关系第一栏那个盈盈淡笑的女子,不是赵云是谁?

    周末,韩家

    电话响起的时候赵云刚起床,正在洗漱,她湿着手去接电话以为是尹天奇,结果一看是个没有存过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接起,对面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声。

    速度太快杂音太大赵云隐约能听到 还钱 该死的 欠债 再不还 之类的话就知道,估计又是父亲欠债了,等对方骂完这一场喘口气的时候赵云幽幽开口。

    “还钱也要告诉我你是谁啊。”

    对方一听,不乐意,“唉给我装是吧! 去年春节还吃了顿饭呢以为你们家人还行姑娘漂漂亮亮的结果没想到爹是这么个货色!估计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你还是没说你是谁啊,不说挂了。”赵云说完把手机拿远了些就要摁掉,对方忽然加大了音量,“哎哎哎别啊!不还钱就要公安局说去,我是你堂嫂!这都听不出真是的也不知道真听不出还是假的”

    “哦,你现在住哪儿?”赵云打断她的啰嗦,直接问。

    对面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根本不接招,接着快速自报家门,生怕说晚了对方就挂电话一样,“我在老家呢。”

    “恩,什么时候借的,有借条吗?借了多少?哪个银行打过来的钱,说清楚才能给你还,说不清就不怪我了。”赵云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找毛巾擦干净手,拿了珠儿的纸笔坐回了沙发边。

    记完之后赵云看着挂断的电话,她一点都不生气,她只觉得无力和深入骨子里的累,她在没有去过笙歌,一直在家里写写小说看看书同时在跟进学业,她还是最初的那个愿望想要回去读书,韩深一场贪欢,她这一切都化作不可能了。

    不是身体上的劳累,她有点担心自己撑不下去,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她要一直跑下去。

    十分钟后,她从沙发中站了起来走回房间,打电话、换装,脸上带着可怕的冷静,毕竟日子还要过,就算明天不是新的。

    许久没有和尹天奇联系,他不来联系自己,赵云自然不会主动找他,关系忽然就搁置了下来,夜晚赵云从笙歌出来的时候,在长街漫漫的风雪夜,有喜庆的红色接连点缀其中,她的思绪伴着这美丽的颜色开始飘远,他们的开始本就带着利益,她从来没指望能走到最后,即使他所给带给她的全部光明是她憧憬了整个少女时代的,也不过如此了。

    远处有家小店的光还亮着,赵云喝了不少酒胃里正难受,想去吃点热乎的东西,走进店里发现是两个中年人开的店,许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来,男人温和的笑着迎她进们,一边询问她想吃点啥,一边给她拉开凳子。

    赵云被他的笑意晃了眼,她抬头看了眼菜单,“馄钝吧,味道淡些。”

    “好嘞!一碗馄饨唉!”男人喊了一嗓子,是对着后堂,准备饭食的应该是他的妻子,应了声好,就没了动静。

    男人倒了杯大麦茶给她,赵云结果捧在手里,滚烫的熨帖在她掌心,暖了不少。

    “这么晚了,是加班了吧!现在年轻人不容易啊。”老板说着,拿着块儿抹布擦拭着柜台。

    赵云点头,“是啊。”

    “唉以后加班了就来这儿吃呗,我们开的晚,你别说,来的人还不少呢,所以我才说年轻人啊,看着都累。”老板说。赵云点了点头。

    很快馄钝上桌,端来的是个挺腼腆的女人,赵云道谢后她抿着嘴微微颔首就跑回厨房了,身后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嘴里一边数落,语气却是满满的温馨。

    “这女人这么害臊做什么生意,说她多少次了!真是的。”

    赵云低头吃着馅大皮薄的馄钝,眼睛被热气氤氲有些看不清,心底一片潮湿,这一刻,她翻山越岭,天地间所有的美好都汇集在这样一家小店之内,却也与她无关,说到底,人生说到底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吃完这顿饭,她还要重新启程,踏上征途,前方也许是星辰漫天又或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回到家都很晚了,屋内灯光却还亮着,赵云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天雪撞的一个趔趄,赵云扶着墙稳住身形正要和她理论下,定睛一看对方却先她一步,手扶墙眯着眼睛笑。

    赵云挑了挑眉,“喝了多少?”

    尹天雪豪迈地伸出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赵云越过她看着茶几上摆了一二三四瓶酒,还是啤酒。

    “你不是酒量不错嘛?”赵云说着她还顺手把她扶到了沙发边上,她深陷进去,侧着头打量赵云。被看到脊背发凉的赵云退了两步,坐在离她稍远地小沙发上。

    “我也没说我喝醉了啊。”天雪中间停顿了一下,明显是在措辞,她其实很清楚,也知道喝酒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可以一杯杯的就是停不住,索性多喝了些。

    赵云第一次见她这样迷迷糊糊,最近她事儿老是不着家,回来倒头就睡,只是两个人非常默契地没有在提过童战或者尹天奇。

    赵云不提还有原因,尹天雪不提了,赵云马上就知道,分手或者单方面分手。果然没一会,天雪就自己说出来了,赵云听完,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你也不是没选择啊。”

    “恩?”天雪认真地听,他就这么不见了,她能有什么选择。

    “两个。一,忘了他;第二,找去。”

    “就这样?”天雪这会有些晕,越觉得赵云骗她呢,可是还忍不住往下听,跟着问。

    “那你想怎么样呢?”赵云抱起手臂,看着对方。

    天雪踌躇了一下,“他连怎么回事都不告我,估计也不想见我。”

    赵云无力地翻白眼,“所以你更要去找,除非他亲口说分手,否则许下的什么承诺都是放屁,你有多少年等啊?不累吗?再说了。”赵云骂了一通,看到对面那女人垂着眼眸,平日里周身的精干气场也消失殆尽,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无论此时他身处什么样的境地,不管他抱着怎样的想法,不管他死哪儿去了,现在想见的人肯定只有你,恩?”

    被只有二字戳到了心尖,天雪垂着头回了房间,再无动静。

    是夜,尹天奇还未睡,手机就在身边放着,他站在落地窗旁从高处俯视着笼罩在寂静中的城市,赵云还是没有打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不愿意低头,尹天奇心里知道,赵云只要一句话,不用恳求,哪怕是命令也好,他怎样都可以,他会尽他所能地去帮助她,且不说她们欠的钱对尹天奇来说并不多,就算是超出他的能力,尹天奇一样的义无反顾,傻里傻气。

    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玻璃窗反射出他眼底的失落。他们现在地状态就像是风筝和放风筝的人,目前是在一个平衡点,只要那一方稍微一挣扎或者轻轻一放手,也就断了。

    只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和她相处的这些时光是他最幸福的日月,她霸道又强势,毒舌却聪慧,尹天奇眨眨眼睛她就了解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尹天奇苦恼地回忆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地?

    当然有啊,跟着她领略了更多的美景,是从前一人或者多人时无法体会到的,往日平淡的景致,只要与她共赏,哪怕她笑笑也好,这风景也跟着动人起来。恩,对了,她那人嘴巴不留情可是心底软的很,只要不触及底线很多事情都好说的,她吃软不吃硬,这些年、这样的生活,她就这么过来了,不曾诉苦也不去抱怨,因为根本不顶用,只会觉得口干舌燥。

    她一直努力改变命运的,不管成不成功,她的向上奋发一直在影响尹天奇这个懒蛋,有时候尹天奇不想工作,赵云便陪他放松很久,然后熬夜陪他赶完工作,从不曾中途跑去睡觉。

    当一见倾心地热血沸腾和细水长流的一心陪伴同时存在于一个女人身上,你赢她跟着你风光,打击你不要嚣张;你输了她便陪你东山再起,你若不负她,她绝不先行离开。尹天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个问题尹天奇只敢在四下无人的夜里问自己,父亲走后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两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各忙各的,甚至他还猜忌过赵云会是因为贪图权财与他在一起,虽然初时的本意确实如此啊。

    从前很久尹天奇都不懂她的骄傲,他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富足的生活,她为什么还不安心,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努力?这么做除了捍卫她那点自尊心,还有何用处呢?

    手机震动,天奇飞快地接起,是天雪,他平静下来,听她说了好久的话。

    说完后天雪安静了,只有微弱的呼吸通过听筒传到尹天奇耳中,过了一会,尹天奇忽然笑了,就像个纵容妹妹的大哥那样温柔,“你想去就去吧,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你。放心,我能行。”

    “谢谢哥。”

    “对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尹天奇问道,“爱情和婚姻的区别,我想听你怎么想。”

    天雪是想了很久才给尹天奇打电话地,这会脑子已经清醒了,知道他和赵云的尴尬处境,良久,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对方静默半晌,说了声记得报平安,就挂掉了电话。

    天雪刚才就把屋子里的灯全开了,此时屋内光亮如白昼,她闭上眼睛,背后是温软的床铺,缓缓地向后倒去,带着释然的笑意。

    一旦学会了破罐破摔,世界都豁然开朗了。去找,若他还想要她陪,若他值得,天雪必将相伴不悔;她只不想带着未完成的心愿过这一生,时刻都要考虑他过得好不好,这样太累,看看去,过得好她就撤退,绝不逗留。

    尹天奇也准备要休息了,脑中一遍遍回响天雪的回答,她说得对啊。

    爱情可以有千百种模样,可是婚姻却只有门当户对。

    【33】

    要找怎会找不到呢,尤其尹天奇已经给了她不少关于童战的去向,天雪只要耐心查查也不难知道。

    “这个是曾经的记录,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他才离开的。”尹天奇把诊断递给天雪,天雪盯着上面的autism,久久不能平静。

    晚上天雪又打了一遍童战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她握着手机发愣数秒,转而打给了豆豆,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接触并不多,可是每次都很愉快,她像个小太阳明明自己满腹心事,却从不把负能量带给别人,天雪挺喜欢和她接触的,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同样的家庭却养出了三个不同性格的姑娘,人的差别真的很大。

    豆豆看到天雪的电话后饭也不吃了立马接起,对面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怎么了天雪?”豆豆问道。

    天雪道,“龙博在家?”

    那边豆豆脸爆红,连说了好几个我:“我我我们没同居!”

    天雪没心思陪她八卦这问题,只问,“我是有事儿找他。”

    “哦”豆豆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脸更红,“不在啊,他到国外出差了,要走一阵呢。”

    等天雪要到了龙博的电话后却迟迟没有播出,倒是半小时后龙博自己打来了。

    那边他深不可测地笑着与她问好,有问有答非常和谐,天雪也不急,慢慢地应着,直到龙博觉得差不多了,“豆豆给我消息说你在找我,我等了许久不见你打来估计你在忙,我便打来了,你想问的话我都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在一起的。”

    天雪捏紧了手机边框到指尖泛白,声音却如常平静:“哦,是吗,他还好吗?”

    “不是很好, 所以我才会冒着风险打给你。”龙博道。

    “来自何处的风险呢?”天雪不燥,问。

    “应该是当事人吧,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帮你准备机票签证。”龙博说完天雪定了个日期,她其实很想说现在就要去,可是她按捺住了,龙博说的不温不火不好不坏,这更让她担忧。只是一个病,他何苦?

    龙博挂掉电话,转身面向玻璃窗,外面是整洁却清冷的欧式花园,目光沉沉久久不动,往日从来都是将温和的面具戴在脸上的他也难得的卸了下来,愁容显目。

    可能正如童战在那天艰难地说着后悔,多后悔骗她,龙博也知道谎言比真相委婉却在揭开的那一天更加伤人,就像他回去要怎么跟豆豆解释一样苦恼,想起某姑娘,一丝笑意顶替了所有的惆怅,如阳光去扫阴霾那般。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从里面走出的童心整理着袖口,见龙博转过身来,“如何?”

    童心摇头,看的龙博直皱眉,他再次确认,“复发几种?”

    童心比了三个手指,龙博绝望地闭眼,两人面对面立于窗边久久静默着。

    “他们有办法吗?”午休时间,花园里有散步的医生走过,龙博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脚步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转回童心。

    童心略微沉吟,“童战的问题在于他专业素养太高,里面那些都没辙。”不难听出童心的无奈,龙博苦笑应道,“确实是个问题。”

    “你让她过来了?”童心问,语气中明显带着不赞同。

    随着龙博缓而重地点头,童心地表情更复杂了,说不上是希望她来还是不希望,但是没有说话,反而是龙博提出疑问,“你觉得利弊如何?”

    童心略微思考,反问,“你觉得那女人会给他希望?让他勇敢的对抗病魔?”说完自己都被这俗套的话语给逗笑了。

    龙博笑着摇头,“诱因的一部分就是她,我怎么会抱着这种想法呢?我只是觉得她有知情权,至于之后的选择就在于尹天雪自己了。”

    “两个问题,为什么尹天雪会是他病情复发的诱因?第二,尹家其他人都知道童战的病?只有那大小姐不知?”童心问

    “所以啊。”龙博无奈道,“你要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事儿有个心理准备。至于诱因,可能因为他这次他是动了真情,感情和毒药的分别只在于置人于死地的速度,一个慢性而终生,一个瞬间解脱。”

    “你们这帮秀恩爱的还不是吃毒药吃的很开心?!”童心不满意看着龙博满目笑意。

    龙博笑了起来,“是啊,如果没有梦想,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她就是我的梦想。”

    “你走开,别在我跟前晃。”童心面无表情。

    如他所愿,龙博离开了,走廊大好的冬日阳光下只有童心一人享受,梦想这么奢侈的东西,看似人人都能有,可有些人却穷极一生,连追寻的勇气都没有,以梦为马,却于原地踏步,无处可栖。他回头看了看病房,那里面的人曾经是他挺佩服的,童心朋友不多,他性子变得快又古怪笨的瞧不上聪明爱卖萌的他最烦,童战是难得的好友。

    曾经童心好奇过童战的过去,现在他全部都知道了,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晓,就似乎能掩盖他千谎百孔的过去。

    下午,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来人一身不畏严寒的薄款大衣,背后的黑色撒旦翅膀若隐若现,他踏着阳光而来,却不会给人以任何温暖的感受,仿佛他行走时的每一寸阳光都在回避着他。

    第一次见到苏羡,童心就直觉这男人很危险,他平时和罪犯打交道的时间最多,这人却和普通的犯人不相同,他精明狡猾深不可测。上一次因为做假证明诬陷他人的原因被抓,而后又因公补过,没判多久就出来了,只是时间不该这么短,童心不想都明白,钱权社会,总有他的门道,不过这就不是他管辖的范围。

    “童先生,好久不见,你应该不会忘记我吧。”苏羡对童心伸出了手,童心快速地与他一握,抽回了手,许是 动作太快,苏羡邪笑着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掌心,似是遗憾又或是不满地轻轻啊了一下。

    童心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一个行驶到边缘的人,这是第一结论。

    “不请我坐下吗?”苏羡将手插回兜里,悠然自得。

    “坐。”童心简短道,得到的是苏羡颇具含义地打量。

    “你也挺有意思的。”这是苏羡对童心的评价。

    “有事?”童心有意屏蔽了那句话,苏羡到来一定原因不简。

    果然,苏羡用你怎么这么着急的眼神看着童心,对方始终一脸冷然不动,苏羡摊摊手,认输,“那我直说吧,童战我能救。”

    童心微愣,随后迅速地反应过来,“直接说你的要求。”

    “这么聪明啊,呵呵。”苏羡直言不讳,“我没有要求啊~”

    “不可能。”童心果断道。

    “说来你可能无法体会,当一样好的东西你得不到时就只想要破坏掉的感觉?多么美妙,想听我给你讲讲吗?”苏羡说着自顾自地闭了闭眼,似乎即使这样就能体会那种极致地感觉。

    这人有病,病的不轻,童心心想,但是他还有疑问必须解决,“不想,但是我有问题。”

    “恩遗憾,那你先说。”

    “做假证的时候你知道被诬陷的是童战吧?”童心这话只是为了确认,因为他一定知道。

    苏羡想都没想,点了点头。

    “你们曾经相识?”童心问道。

    “是啊,很久以前就认识,看到他走到现在这一步,我既欣慰又痛心。”苏羡说着,眼底有疯狂的光芒隐隐闪现。

    童心向后靠去,面无表情。

    苏羡忽然往前探了探,胳膊肘撑在双膝上,刘海有些长甚至盖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底他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黑,与常人的黑色眼球并不相同,而是一种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意,黑的渗人,眼白又清澈的不见一丝浑浊,对比鲜明。

    “我有办法救他,我保证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他,你信,还是不信呢?”

    他偏少年的声线很清亮,他长得也很像日漫中的年轻男孩,可气质却天差地别他,童心没有说话。

    天雪将于一周之后到,而苏羡已经开始了给童战的治疗,童心是极力反对,可之后到来的龙博见到苏羡的第一反应不是紧张排斥,而是淡淡一句,“你来了。”

    “你们俩的熟人?”童心纠结着眉头,看着苏羡走进病房,对于龙博的决定他觉得有些危险。

    “恩,学弟,后来被学校开除了,因为作为实习生他插足主治医的治疗并且导致病人致死。”校领导能看出他的优秀,就能感受到他的极端和变态,所以当时的开出,大部分同学是支持,不管在哪个国家的社会,把一个随时可能危害生命安全的人放在身边,谁都会紧张。

    “苏羡从来都没有朋友,他只有猎物,感兴趣和不感兴趣的,前者他会去靠近,后者如果惹他厌烦了,他会直接毁灭。”龙博解释着。

    “童战是前者了?”童心问道,得到的是龙博一声恩,知道童心要问,龙博先开口了,“他一手创造的就能一手毁灭,反之亦然,如果是他能毁灭的,那他一定有办法去拯救。”

    “for what ?”童心问。

    “我不知道我是说这种心理从学术上我能懂,可我不想去理解这个人的做法,因为我从不认同。为了什么,大概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存在 一直在寻找人生的刺激吧。”

    “总结,闲的蛋疼。”童心说的很精辟,严肃的气氛被他打破,他总能用一张冰山脸说出冷的不行的笑话,龙博也小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她什么时候到?”

    龙博看看表,“我去接。”

    天快黑天雪才从机场出来,因为暴雪飞机延迟,这次能起飞也是运气较好,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龙博去接的人,童心嫌人多躲在酒店看书去了。

    这个点也不允许探视了,天雪只能在病房门口遥遥的看,一动也不动。龙博知她心里不好受,可这样站一夜医院会把他们赶走的,于是。

    “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我给你说说他的事情。”

    一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天雪的注意力。

    俩人选了个清吧,角落很安静,两人都各自点了酒。

    龙博动了动手,修长的食指尖对碰,开始讲述,其实并不是个复杂的故事,天雪听得很认真,不时颔首作为回应,只是简单的词句却如同带刺的藤蔓,而打开的回忆闸口就是那一点肥料,滋养着藤蔓的肆意生长,深深地扎进天雪的心底,他的每一句落音,藤蔓便牵扯着心脏开始疼,不似刀割那般利落,有的只是深浅不一的痛感,能折磨死人。

    “他只是个很普通的自闭症患儿,这个病一方面来源于他父亲,即使他父亲的病已经有很大好转,另一方面,母亲早逝加上父亲的久久抑郁,他那时的病情很严重,他是我们的老师,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却把童战治的很好。”

    “老师带着他走出黑暗,一点点地变好,能够自己生活,甚至如你所见,他极富同情心,这大概是天生的吧。如果当时没发生那样的事情,大概童战会一直好下去。只是有一天,这是老师告诉我的,那天童战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他特别开心,你想想啊,你一个自闭症患儿而且并不是阿斯伯格(高功能自闭,也就是某一方面的极度天才)他一直在努力,走上了自己的人生的巅峰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那天他兴冲冲地回家,他父亲死在浴缸里,满池的鲜血,人已经冷了。后来他只发愣了一会儿,就打电话到医院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的进行,当时我的老师都认为他一定会病发。可是他没有。”

    “他上大学,一直很努力,实习,他还去过战乱国家帮助过很多儿童,其实这世上从来不缺一时善良的人,少的是永远的善良,即使面对人世凄凉他依然保持一颗不变的心,真难得。”

    “这一行实习期需要很久,之后他接手了诊所,你也常去,他做得很好。”龙博停下来喝水,天雪小酌一口,醇香浓厚的酒精在口中散发,“他父亲为什么突然就发病了?不是已经治好?”

    龙博放下杯子,摇头,“心理疾病只能说是‘干预’,永远没有痊愈或者治好这一说,他父亲当时是干预效果较好,可是妻子离去独自抚养童战,压力本来就大,他一直在坚持,终于确定了童战能够独自生存下去,他才如释重负的离开,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检验还需要科学证明,只是没人会去关心,童战自己都不愿意去纠结他父亲的病发原因,就这样吧。”

    “所以童战发病也是这样?”天雪问。

    “复发原因很多,前几天的验血结果我就不给看了,太死板大意就是他血液中药物含量过高,甚至他病发期间还在服用,已接近危险的程度,治疗抑郁一类的药大多温和,大部分都需要长期服用,短则半年,长则终生。”想起那个数字,龙博之觉得不可思议,他疯了才会这样吃引起药物作用,可转念细想,他又怎会不懂,越懂便越无法控制想要永远陪伴的心情,越是这样想,心里的结越大,曾经掩埋于心底的伤痛被触及,一发不可收拾。

    “在一个抑郁症患者的世界中,一件小事都足以引起他的崩溃,就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是一句话、一件事的打击,但是我认为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故事说完了,有什么感想吗?”龙博笑吟吟,话语却很沉重。

    “有办法干预吗?”天雪关心道。

    龙博不必转弯抹角地让她心安,这时候实话才能让她放心,“有,只是很冒险。”

    说完他将苏羡的事情讲与天雪听,听后天雪沉吟片刻,“所以他是看上童战了?!!”语气很惊讶,她才刚刚离开了几天啊,他就被别的男人看上了,又好气又无奈地说。

    龙博恍惚间被她的话语惊了一下,一口酒直灌肠胃,火辣辣的一路向下,他抿了口白水,“不是的,苏羡他只是很恩欣赏童战,是对手又像精神支柱,他一直追寻一个目标,足够强大有趣,可是童战如果不好了,苏羡的人生也就没有乐趣了,这样说有些乱,你不必去理解一个变态的心理。”

    “他的方法如果可以有效干预病情,那试试也没什么不好,听你的口气他现在并没有对童战不利,是吗?”天雪冷静分析,得到龙博的肯定后,她表示支持继续干预。

    “你俩胆子都不小,有理由吗?破罐破摔?”龙博戏谑道,天雪鄙视了下他,“好歹也是你师弟,换个词行吗?”

    “比如?”龙博反问。

    “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类的。”

    “你高兴就好啊。”龙博举杯,与她对碰。

    “或者”

    “恩?”或者什么?

    “只是单纯的相信他,我不会逼他的,我也知道,任何一种的病情总是在快要康复的时候最为艰难,你说呢?”天雪向他求证。

    “是,抑郁症的自杀率最高的时段不是病中,而是痊愈期,各个领域都适用的规律。”

    “恩,如果他不愿意再次承受、我没有立场责怪,哪怕是站在女朋友的角度。毕竟活着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我的事情只是陪着他,无论在何处。”

    我们的人生都曾寂寥,处于茫茫人海中无所无求,直至遇见对方,才遇见了真实的自己。

    天雪的话像触动了龙博的哪根神经,他有些感慨却不知这感慨从何而来,他想要抒发可对象却远在天边,末了,他举起酒杯再次向她抬了抬。

    “敬你。”

    “不过你什么都不告诉豆豆她真的不会生气吗?”天雪忽然发问。

    “会啊,不过这事儿即使告诉她了,她也帮不上忙啊,何苦让她跟着我费心?”龙博的理由如此,天雪叹气。

    “既然告诉她不会影响大局,那何苦瞒着,多一个人分担倾诉总是好的,你今天说了这么多,不觉得轻松了些?”天雪问。

    龙博细想,严肃地应了下来,“你说得对。”

    事实上该说的天雪已经说了,理由如下:你们联手瞒我还想我给你保密?!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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