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报复
翌日,太医院派了王青山王太医到此。
那王太医看了看药方,见药方上并无不妥,替宁染诊脉后重新写了方子让王府下人抓药去煎。
这次李梦泽并未说什么少放药材的话,煎药的仆人便将拿来的药材一处煎了。
宁染喝了一剂药略略觉得好受些,王太医开的方子须得吃上五六剂方可大好,然他自己是知道元宵还会有聚会。
只是怕若是露了马脚就会功亏一篑,因此指使青翠将间好的药倒了几回让病好的慢些,宁染做的这一切当然逃不过李梦泽的耳目。
那李梦泽也不理会,只是说道:“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是暂时别死了就好,等元宵过了,我们回到幽州,养着她便是了,其余一概不理。”
又过了一日,那六皇子李荣泽和庆王李云泽拿了些补品送了过来,李荣泽和王萋萋是表姐和表弟的关系,自然比一般人亲厚。
李荣泽也不避嫌,到了华容殿寝室便想绕过屏风,被跟着的嬷嬷拦住说道:“殿下,这大过年的,宸王妃病了,你若是当面看视她,若是感染了病源事小,若是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可如何是好?毕竟不如往前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避些嫌才好。”
李荣泽只好隔着花鸟屏风对宁染说道:“表姐,我听闻你都病了十几日了,若是四哥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去和父皇说。”
宁染在内不接话,她并非真正的王萋萋,听李荣泽如此说觉得这李荣泽也太大胆了,怎可如此说自己的兄弟呢!
那青翠见宁染不说话,连忙转出屏风对李荣泽行了礼说道:“殿下这话可笑,人都道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别说王妃和殿下没什么龃龉了,就算是真的有,殿下也只可劝解劝解,怎可说这话?”
那李荣泽到底年幼又护短,听青翠如此说便笑道:“我这不是担心表姐吗,哪里想到这些!”
宁染想着病中说话,声音虽与平常不同,但病中声音有变倒也可以遮掩过去,于是说道:“你放心吧,王太医开的药我喝了之后好多了,宸王待我也不错,你可不要去皇上面前说嘴,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荣泽听这话便坐在屏风外的椅子上说了些体己话,没一会那嬷嬷便催着李荣泽告辞,生恐他染了病气。
宁染听得李荣泽走了,青翠送人回来之后宁染问道:“我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你得把你家小姐的爱好以及习惯通通告诉我,万不可让熟悉的人有所察觉,否则穿帮后我逃不掉,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青翠虽与王萋萋关系亲厚,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青翠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想了想宁染说的在理。
于是将王萋萋的一些习惯爱好粗略的说了说,宁染一一记下不提,刚刚说完之后只听得浮烟在门外说道:“王妃,庆王殿下来看视您。”
宁染从小就是地位低下者,哪里知道这个庆王和王萋萋的关系疑惑道:“庆王?他来做什么?”
青翠知道这王萋萋和庆王的关系不宜告知于宁染,便解释道:“大抵是陛下见你除夕之夜未去领宴,宸王殿下说了原由这几位皇子才会来看望你。毕竟当今圣上最重兄弟间的情谊,你身为宸王的妻子,皇子们总要来看一看,这庆王是宸王殿下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比旁人更加亲厚了。”
宁染以前进皇州城赶集,自是听说过宸王和庆王的事情,传闻这两兄弟不知何故闹掰了。
这青翠眼神闪躲,想必话内有假,她也不拆穿道:“你去接待,我怕是会露出马脚。”
青翠当然知道庆王知晓这件事,但她不会说出庆王和王萋萋的关系,于是领庆王入内,进入侧殿,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问道:“庆王殿下,我家小姐最近可好?”
庆王想了想说道:“还不错,庵堂里可以静心宁神,也没有一大堆的婆子媳妇管着,极好的。”
青翠又问道:“殿下今日过来可万不可让人拿捏住了把柄,这替身最近在王府里面过得不大顺畅,若是不能够保她平平安安的到我们小姐回来的那天,恐怕计划就落空了。”
庆王笑道:“你倒衷心,既如此我便进去看看那替身吧。”
说罢,李云泽便大步踏向宁染的所在,青翠顿时惊讶了起来,她刚刚才说要避嫌,这庆王殿下怎么就这样了?
宁染目酸脑沉,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忽听得有人走了过来,睁眼一看便看见一男子走了过来,只见那男子长得星眸剑眉,鼻高肤白,身材健硕。
男人也不避嫌,一来便坐在了床沿上,宁染心中大惊,心中自思道:“这人似乎在哪见过?难道就是宸王殿下?”
那庆王打量着宁染,过了片刻拿手抚在宁染的额头探了探,说道:“四嫂还是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才好,我只当大哥眼睛不好了无人照看,若是有了妻子那就无妨了,却没想到嫂子如今孱弱,反而让四哥事情变得更加繁重了。”
这人不开口说话则已,这一开口宁染便知道他是谁了,是那日一大早便进入王萋萋闺房内的男子,期间他们还说过几句话。
宁染并不是个粗笨的姑娘,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赤着脸愤怒的对李云泽说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听着宁染笃定的语气,李云泽眯着眼笑道:“有趣,我想着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总是愚钝些,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可你记着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若是宣之于口可是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
宁染抿着唇,这李云泽威胁的话语她是听明白了,只得服软道:“我知道了。”
李云泽这才满意地起身离开,青翠亲去送他离开,临别前交待道:“这女子似乎没那么好拿捏,可有家人用以挟制?”
青翠说道:“跑了。”
“跑了?”李云泽问道:“如何会跑的?”
青翠于是将宁染的怀疑和半夜救出秋阳的事情说了一遍道:“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宁清和他母亲早就不见踪迹了。”
李云泽蹙眉,道:“这户人家倒也聪明,跑了个干净,我回去会遣人四处探查的,照此看来这个宁染实在是不好控制,还是得拿她亲人来控制住她才好,不然我们就白忙活了。”
送走了李云泽,青翠回到寝殿照看宁染。
静和庵内,那王萋萋坐在蒲团上愁眉苦脸的,丫头韩梦跪在一边捶腿,刘氏说道:“小姐千万宽心,你要吃狗肉,我今日必定给您送到。”
王萋萋怀了身孕,虽不显怀却也呕吐难受,这庵堂内吃的东西都是些素食,她山珍海味吃惯了,一点荤腥不沾便难受的很。
再加上孕妇想吃的东西都是一阵一阵的,一时想吃酸橘子,一会又想吃冬枣,等拿到了冬枣又想吃羊肉,而庵堂又是清净之地,吃些荤腥也是要避人耳目的。
王萋萋烦躁不已,想着李云泽已经许久未来看她了,心中难免胡思乱想道:“奶娘,你说殿下最近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来看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一点都不上心,你说他要是有异心我可怎么办?”
刘氏叹道:“小姐,这怀了孕的人就爱胡思乱想,这大过节的殿下自然是要陪伴在陛下左右,以示亲厚了。”
王萋萋等的不大耐烦,想吃狗肉的心越发炽热了,急急催促,“狗肉做好了没有?”
雨夕连忙上前说道:“小姐莫急,我去看看,好了便让那人端上来。”
雨夕走出庵堂的客房,走至小厨房,只见烧狗肉的男子正在拿碗装狗肉。”
雨夕催道:“你快些,我们家小姐催的紧,若是晚了,可别怪我家小姐打人了。”
那小厮伛偻着腰,穿着一身褴褛的衣服,头发散乱,右边脸颊上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痕,此人正是江惊枝。
江惊枝那日被王萋萋派出的杀手追赶,掉落山坡下的凹处,被藤萝遮蔽住身形,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他醒来之后慌不择路,一路的乱行乱闯,也不知走了多久倒在了这静和庵的门前。
佛家人慈悲为怀,虽说这江惊枝是个男子,但也将他放入庵堂照看起来,只是不许他去姑子们待得地方走动,让他在后面招待客人的小厨房做些杂役。
从山坡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江惊枝倒是整整休息了两个多月,他一直听说静和庵来了女客,心中只是奇怪什么人在大过年的时候不回家,反而要住到庵堂里面来,却不期发现了雨夕,顿时心中明白这为堂客便是王萋萋。
江惊枝有才华,自然觉得自己前途无量,以待下次的科考,却没想到会被王萋萋阴了一遭,这些媳妇婆子见他相貌丑陋,都不愿意多看,而江惊枝也很少和他们说话,若是非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便压低声音说话。
等到这江惊枝发觉这王萋萋怀有身孕之后,顿时怒从心起,想着这王萋萋身为礼部尚书的女儿,居然枉顾礼义廉耻,躲在外面怀着旁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