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欲偷跑
宁染联想到张澜英昨夜一日未归,恐怕是遭遇不测了,也许自己的怀疑被这府邸的人察觉了,宁染立刻在秋阳怀里低声说道:“母亲,你先别管兄长了,回家之后立刻搬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了。”
母亲不解不知妹妹为何会说这话,顿时心生疑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都快过年了,我们搬哪去呢?”
宁染见母亲不解其意就捏了捏母亲手臂,用眼神示意母亲忽抬头看着门内有人盯着他和宁染看顿时有些明白说道:“好,娘知道啦!染儿你记得让你哥早些回来,记住了吗?”
那刘氏似乎察觉这宁染已经知道了什么,顿时吩咐小厮将宁染和母亲李氏同拖了进来。
房间里面,刘氏端坐在板凳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说道:“你这妮子好不知好歹,昨天你兄长私自拿了府邸的东西,我看着我们小姐喜欢你,也没怎么为难他,东西拿回来就撵他出去了,怎么你今日又乱嚼舌根了?莫非想让你母亲也被人捶一顿?”
听刘氏如此说,宁染基本上是终于明白昨夜兄长定是遭遇了什么,这才迟迟不归家。
母亲李氏闻听此言顿时怒不可遏,对着刘氏大声喊道:“你把我兄长怎么了?他彻夜未归,你们是不是把他打坏了”?
那刘氏正在喝茶并听到宁染如此叫喊,将盖碗往桌子上一掼喝道:“来人,将这李氏关进柴房里面让她清醒清醒!”
几个小厮将李氏拖了下去,宁染哭啼啼的看着母亲被人拖下去,立马对着刘氏求饶道:“刘妈妈,您放了我母亲吧!我母亲年迈体弱的,那柴房冷得很,恐怕她身子受不住。”
刘氏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宁染身前,慢慢蹲下身子脸上带笑说道:“只要你听话,我能保你母亲相安无事。”
宁染也知道这刘氏大抵是知道她知道了他们打的主意,此刻也算是说开了为了母亲能够活命,便点了点头呜咽道:“我听话,还请刘妈妈不要伤我母亲。”
刘氏这才心满意足,让人给宁染梳洗继续去绣楼习字,但宁染也是心不在焉的学了这一日,心中惴惴不安地。
她此刻也明白自己是入了狼窝了,也不知这王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她的家人,整日里都是忧心忡忡地。
宁染不安的心绪被江惊枝察觉了,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下话,但宁染看见侍立一旁的雨夕和另外的小丫头便推说无事,然而她的目光一直带着乞求看着江惊枝。
江惊枝聪敏乖觉知道宁染是因为那两个婢子口不敢言,于是指示雨夕和另外一个叫做涵儿的丫头做这做那的,但王萋萋下了严令不准许她二人的视线离开宁染,所以任凭江惊枝如何说,两个婢子总会留一个下来。
宁染见此心中有了一计,说道:“江先生,那日你和我说的《离别赋》中有一段您帮我看看是什么意思?”
江惊枝见秋水忽然问起《离别赋》,顿时恍然大悟,这离别赋的内容便是说有个女子被家人卖了,被迫李代桃僵嫁给一个毁容的男子,那女子悲痛难当,作了这首《离别赋》聊以释悲。
宁染以此将自己的情况告知江惊枝,而江惊枝也够聪明,猜到了几分,但这江惊枝素日里见王凛然为人作风很是正派,又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
江惊枝思忖片刻后忽然想起请他来的是小姐的奶母刘氏,江惊枝便认为是这奶母刘氏撺掇着大家闺秀的王萋萋做此下策,意欲李代桃僵,然后故作在书本上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
边说边将手在书本上扣了三下,宁染见江惊枝如此便知他也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松懈口气下来觉得事态应该还不是那么糟糕。
但宁染不知道的是王萋萋心机城府颇深,知道她有所怀疑之后就让绣楼伺候的丫头记着宁染和江惊枝所有的言行,一字一句的汇报给她听。
当夜,王萋萋就派出了杀手追杀江惊枝。
江惊枝这些日子课读宁染,自然一直都是住在王府,但宁染告诉他的事情觉得有必要找王凛然告知一二,便去礼部找王凛然。
闻说王凛然去了城外道馆,江惊枝后脚也跟着去了,那杀手追杀江惊枝之际,他慌不择路中滚下山坡。
黑夜幽暗,江惊枝被射中了一支箭,杀手在山坡上目不能及坡底便下了坡寻觅,也该江惊枝命不该绝,他掉落的山坡地下附藤攀葛,薜荔萝生,将他的身躯隐了。
那杀手在黑暗中搜罗一番不见人迹,也得就此作罢,但又担心回去难以附命便推说江惊枝已经命丧黄泉,他的尸体也已经被掩埋。
王萋萋听闻这才觉得满意,一边梳洗一边和奶母刘氏撒娇道:“奶母,我本来想着这乡下丫头粗笨好拿捏,可这个叫宁染的脑子倒是灵活,你说她万一不听话怎么办?若是功亏一篑,我岂不是自掘坟墓?奶母,你帮我想想法子呢,可不能让她坏了我的事。”
刘氏是失了自己孩子被招进来的,从王萋萋小时候就把王萋萋当自己孩子照看的,有求必应,养成了王萋萋骄傲自大,什么都要遂意的性格。
刘氏见王萋萋撒娇心都要化了,随辱骂骂宁染道:“不知足的小蹄子,她一个乡下丫头,以后也只能嫁个乡野村夫草草过一辈子,让她在咱家待了一个月,好吃好喝的供着,不仅不对小姐你感恩戴德,居然还敢妄加揣测小姐的心思,真是欠打!”
王萋萋忙拦着,道:“奶母说什么傻话,两天后就是大婚的日子,要是打了她,谁替我呢。不过咱得想个法子让她乖乖听话才好。”
刘氏见王萋萋焦急的模样,顿时想到了宁染的母亲李氏笑道:“有了,我们就以她母亲的命拿捏住她让她乖乖听话,若是敢有半个不字便取她母亲性命,若是小姐不放心的话,我们大婚那天便给她下药,让她想反悔都不行。再说了,她势单力薄,若是事情败露了,咱们只说她爱财贪权,打晕了小姐假装小姐上的花轿,凭咱家的势力这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怕她一个小小的乡下丫头。”
深夜烛光闪烁间,镜子中王萋萋的嘴角带着笑道:“奶母说的不错,就该如此办,那就请奶母这两日好好让那乡下丫头束手才好。”
刘落香立刻打了包票。
这夜,宁染辗转难眠想着母亲还被关在柴房里不知死活,柴房又是寒冷阴暗的地方,若是母亲染了风寒得了病那该怎么办?
宁染越想越心焦,起了床坐卧难安,思虑到四更天的时候偷偷打开窗户,四处望了望见周围空无一人,就穿好衣服向着柴房花遮柳隐的走去,好在路上并未碰见什么人。
夤夜,府中人正是酣睡时分。
宁染一径到了柴房看见柴房被一铁质的锁锁住了,便轻轻撼了撼门发现竟纹丝不动,接着又将耳朵贴在窗棂上隐约听得有人在哼哼,她压着声音喊道:“母亲,你在里面吗?”
母亲李氏自白天被关入柴房就觉得入了雪洞,浑身打着寒颤,此刻也正是难捱之际,鼻涕眼泪齐流,一半是冻得一半是怕。
就在李氏心慌意乱之际忽闻得宁染的声音,顿时撑着麻木的双脚从草堆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上说道:“是染儿吗?”
宁染突然听到兄长宁清的声音:“染儿,是你吗?”
宁染闻得母亲李氏的声音中带着些哆嗦,想到母亲年迈的身子定是在柴房里冻坏了,立即泪如泉涌般哭泣道:“母亲,我今日求得江先生帮忙想必不日便可回家,你可千万保重。”
母亲李氏一刻都挨不得泪滴腮边伤心,颤抖地说道:“我恐怕是挨不过这一夜,柴房不知哪里吹来的冷风。”
兄长宁清也抱怨道:“这里寒风侵肌透骨,冷飕飕的吹着我几乎要冻死。”
宁染闻得母亲和兄长说这种话顿时眼泪流的更急了,慌忙中四下一瞥忽看见不远处有个劈柴的斧头,宁染计上心来,疾步走过去拿起斧头走到门边对母亲说道:“母亲,你离门远点,我现在就救你出去等我劈开这门,你千万别站门边。”
母亲听到这话依言退了几步,连忙说道:“我已经不在门边了。”
宁染听里面秋阳已经妥当,双手举起斧头往门锁上劈去,只听得当的一声锁应声而落,秋水连忙将门打开。
母亲李氏见门开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柴门虽开了,而通向外面的门有上夜的人看着,李氏急道:“染儿,我们该怎么办啊?”
兄长宁清道:“那我们可以翻墙出去啊!”
宁染急道:“不可不可,若是外面巡逻的军官正好巡到这一出,母亲岂不是被抓了个现行?”
兄长宁清恨铁不成钢,“染儿,这若是碰到了军官更好,我就告他们王家倚财仗势欺负人,看看到时候谁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