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会
那李云泽乃是宸王殿下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比宸王小了两岁,先如今二十一岁。
宸王自小风头无二,将庆王的光泽掩住了,自从宸王没落之后,庆王的能力渐渐被陛下赏识,先如今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王萋萋那日除夕夜便与庆王有了首尾,可恨她与宸王的婚约是陛下许下的,没有反悔的余地,再加上宸王眼睛有疾,她若提及退婚,不仅父亲会被人指责,宫中的贵妃也会有所牵连。
可王萋萋又不愿意成为一个无用之人的妻子,眼看着婚期将近,这王萋萋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找一个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嫁入宸王府,等到庆王称帝,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
只说是宸王自己娶妻时被人算计了,她被掉包了,是庆王救下了她,这套说辞堪称完美,到时候就算宸王心中有疑也不能说什么了。
今日是王萋萋和庆王幽会的日子,庆王早早地就来到了后院等王萋萋,却不料先看到了堆雪人的宁染。
李云泽听王萋萋说过要找个与她相似的女子代她嫁给宸王,他只道是王萋萋一时之言,却没想到她还真找了一个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拿墨水点雪人的眼睛,李云泽便指点了一二,却没想到那女子那般胆小,看着那流着墨汁的雪人,拿着雪另外将那黑眼睛涂抹了,然后将衣领上的金纽扣拉了两枚下来安在那雪人的眼睛上,这才移步向着王萋萋房间内走去。
在偏厅里面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王萋萋轻挪莲步,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看见坐在上座的庆王,王萋萋脸上含红腮,目中含着浓情,未语先笑道:“殿下今日可等久了?”
李云泽见王萋萋梳着飞天髻,头上戴着彩凤簪,身穿大红色绣百花绫袄,白色绣芙蓉花貂皮裙,脚上蹬一双红色百蝶绣花鞋,一双含情目勾勾的看着他,顿时笑道:“这打扮的好,真让人看了把控不住。”
王萋萋见四周还有伺候的婆子媳妇,顿时羞红了脸,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领命都散了开来,刘氏和韩梦、青翠等人都在门外等着。
李云泽见人都散了,一把扯过王萋萋坐在他腿上,头抵着王萋萋喷香的脑袋说道:“我刚刚来见过你说的那丫头了,容貌虽然和你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聪明不抵你十分之二。”
王萋萋冷笑道:“殿下好兴致,这半个月来一次,头一个见得反倒是她,不如让她做殿下的王妃好了。”
李云泽笑道:“吃醋了?你也太小心眼了,我不过是见你的时候正巧碰上她了,我看她那容貌,若不是她穿着府里丫鬟的服饰,我差点就认错了。只是她可知道这件事的凶险?”
王萋萋笑道:“殿下好没道理,凶险又如何?别说她肯做了,就算不肯做,那也无妨,她总归是有家人的,再说了人总是贪生怕死,我自有我的道理。”
李云泽点了点头,“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总是那般聪明,有我们皇家风范。”
李云泽和王萋萋耳鬓厮磨了好一会才离开。
宁染也回到房间,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在窗户外偷偷看去,见那男子不见了才撑着伞,穿着雨鞋向着绣楼走去,走进绣楼只见江先生正坐在板凳上等她,宁染立刻告了罪。
江惊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道:“你们家小姐对你可真好,她马上就要嫁入宸王府了,还想着教好你带你去,真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宁染面露疑惑,“江先生,您说我们小姐要嫁人了?”
江惊枝说道:“没错,宸王殿下和你们小姐打小就是有婚约的,大概还有十日的光景,今日我来的路上,就看见街道上不少官兵清扫路面,勒令皇州城的百姓这几日夜晚早些安歇,不要随意乱走。”
宁染心里不安起来,这王小姐既然要嫁入王府了,为了还要在婚期临近的时候买她?而且她打听过了,并没有其他姑娘买入这府邸内。
宁染越想越奇怪,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翌日,庭院中朔风凛冽,街道路上难行。
除了宁染其余丫头是不需要习字的,王萋萋派了两个丫头在绣楼伺候,她自己躲在闺房里面刺绣。
此刻两个丫头还未到,宁染再次走进绣楼听了江惊枝这话,起了疑心询问道:“既然我们小姐快要与宸王殿下成婚了,那为何还要在临出阁的是买我当丫头?我看我们小姐的排场也算是声势浩大了,十几个丫头婆子伺候呢,内里就挑不出一个聪明伶俐会识字的?况且那王府里面的丫头千伶百俐的定然也不少,为何就轮到我了呢?这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江惊枝并不知晓宁染是刚刚买入府没多久的丫鬟,那王萋萋差小厮找到他的时候,只说是他们家的远方亲戚,因为家道没落,来此投奔,只是不识得什么字,怕在这皇州城内被人耻笑了去,因此才找了他,希冀略微识得几个字。
江惊枝听宁染如此一说,虽心中有疑惑,可他并未见过王萋萋的容貌,再加上高门大户总归有些秘密便说道:“这我可不知,也许这小姐与你投缘,就是喜欢你呢。”
宁染想了想这二十多天,王萋萋小姐对她嘘寒问暖,待遇极好,也许真如江先生所说是王萋萋与她投缘罢了。
俗语说得好,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抵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秋水离家大半个月,心里每每想起李氏和兄长,心中便难熬。
她前不久委托在绣楼伺候的二等丫头雨夕帮忙托口信去家里想问问家里的情况,可到目今也没有影。
宁染见四下无人,因此对江惊枝委托道:“江先生,可否请你去城郊展家村找一个叫宁清的人,就说他妹妹着他来见一面,我离家这些天甚是想念母亲。”
江惊枝奇道:“你怎么不求求小姐,反而求我是何故?”
宁染笑道:“我倒是托了府里的姐妹去给信,只是总不见来,我想着他们比我忙碌,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还得伺候小姐,兴许是忘了也未可知。
我若是催促的紧了,反而是我的不是,可年关将近,我想着小姐给了我几套冬衣和银子,我让我嫂子带回家去,过个好年也让我娘放心。
我想着书上常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先生是君子,若是答应了我,想必一定不会忘,我年前便能够见家人一面,将东西交给我兄长了。”
江惊枝微笑,“你这姑娘倒会说话,昨天刚教的话,今天便学以致用了,看在你如此用心的份上,我替你传话把。”
宁染听了江惊枝的话,顿时谢不释口,但还想说些什么时便听到有人上来了,于是装模作样的说道:“先生,今日我们学什么?”
江惊枝打开书籍,道:“今日学《桃夭》”
宁染点了点头,听江惊枝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那叫雨夕的丫头上楼看了看,见江惊枝和秋水正在用功,便去烧水伺候,小姐吩咐让她好生伺候着这位新进入的丫头。
雨夕虽然心中不服,但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也自然是不敢违背,虽说小姐平时和善,可雨夕是知道以前有几个办坏了事的小丫头子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真正可怕的不是你看见人被怎么样了,而是看不见的。
地上的熏笼将房间烘的暖烘烘的,秋水努力的背着江惊枝教的诗,背完之后又练习了半个时辰的字。
深夜,宸王府内天风看着家仆挂灯笼,披着些彩锻,在宸王府门内门外挂满了红颜色的灯笼,灯笼上贴上了喜字,廊檐内外以及游廊,挂满了各种各类的灯笼。
天寒看着兴致勃勃指挥着人挂灯笼的天风直摇头,且不说这门婚事不一定会成,就算成了,殿下与那王氏女恐怕也不会是什么佳偶。
再说宸王殿下的封地在幽州,幽州离皇州城可是有一万里,骑千里马不眠不休需要十天左右的路程,那王萋萋哪里肯嫁过来,就算嫁过来也不必大张旗鼓,张灯结彩的。
李梦泽踱步而行,身后跟着府邸的随从。李梦泽听见天风吆喝着的声音,笑着说道:“还是喜欢热闹。”
天寒立刻走近行礼道:“殿下,天风无知,您可别生气。”
李梦泽笑道:“无妨,那王萋萋如何我们尚且不知,但这门婚事毕竟是陛下赐下的,我们欢欢喜喜地将府邸好好装饰一番倒也不错。
至于那王萋萋目前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且还有十数日便是婚期,我看她未必想得到好的法子退婚,等成了婚在皇州城过了年,我们便回幽州了。”
天寒听了这话,顿悟:“等到了幽州,那王萋萋也闹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