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程嘉压根儿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场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下去。
不过有一点她基本可以确定，此人的幽默感相当之有限，没有幽默感就等同于灵魂残疾。
扣完十分后，程嘉隐隐开始担心，这分怕是不够扣。
大约看了出她的异样，秦晓宇问：“怎么，我说错话了？”
程嘉这才回过神，讪笑一声，勉强逼出一句：“没有，我就是好奇，秦公子平常喜欢玩什么牌？”
也不知道是喜欢别人尊他一声“公子”，还是因为聊到了他最喜欢的娱乐项目，秦晓宇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他一脸得意道：“不是我吹，玩牌绝对是我的强项，麻将、斗地主、梭哈、诈金花、牛牛，只要你能说出来的，没有我不会玩的。”
这些打牌的门门道道，程嘉一概不知，随口问：“平时经常玩？”
“当然，泡吧唱k吃饭老一套早玩腻了，也就赌赌钱才能提起点兴趣。”
“打牌还赌钱，这不太好吧。”
秦晓宇奇怪地看她一眼，就像看一个外星生物，“打牌不赌钱，谁陪你玩。赌注少了，都没人陪你玩。不来钱，那还不如回家睡大觉。”
程嘉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那赌注多大？”
秦晓宇：“每次总要带个几十万块钱过去。如果和朋友一起去澳门玩，一两百万是少不了的。”
数额这么大，程嘉暗暗咂舌。还专程跑到澳门去赌，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她问：“听说最近风声挺紧，这么大的赌注，抓到会拘留吗？”
聊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秦晓宇完全打开了话匣子，“怎么可能被抓到，我们从来不去外面的棋牌室玩，档次太低不说，还不安全。一般我们都去朋友开的会所，或者就是朋友家的别墅里，还有我家的别墅，可以选择的地方很多。这些地方，警察才不会来抓赌。那些棋牌室抓到的，说难听点，都是小虾米，真正赌的大的，都不会选择棋牌室这种地方。”
程嘉平日从不喜欢打牌，感觉纯属浪费时间。娱乐的方式有那么多，读书、听歌、看电影，哪一种不比打牌有意义的多。
如此好赌之人，她毫不犹豫又扣掉二十分。
服务员这时正好过来上咖啡，两人的交谈暂告一段落。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秦晓宇才继续他未完的话，“现在也就赌钱能让我心跳加快，还有一点活着的感觉。如果不赌钱，感觉自己就像行尸走肉。”
这话程嘉相当认同。一个人如果整天只想着赌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爱好和追求，跟行尸走肉确实没什么差别。
她忽然很好奇，玩心如此重的人，当初是怎么考上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名校爱大？
她不动声色道：“我最佩服你这种人，玩得好，还学得好。听说爱大的临床医学、计算机、电子工程这些专业出了名的难考，你读的是哪个专业？”
刚刚还有问必答的秦晓宇，此刻突然不吭声了，神情变得微妙起来。思虑片刻，他不答反问：“谁跟你说我是爱大毕业的？”
程嘉正常推理一下，“我妈跟你妈是多年的朋友，我是听我妈说的，我妈肯定是听你妈说的。”
“我妈年纪大了，搞不清楚。我读的不是爱大，是爱大附近的另一所大学。”然后他就报了一间程嘉从没听过的大学名字。
后来趁着他去洗手间，程嘉立刻拿过手机，登陆某查询网站。
她知道这么干很小人，也知道仅凭一纸文凭，并不能衡量一个人品行的优劣。可是她太熟悉留学生圈子了，见识过太多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出了国根本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鬼混，不学无术，还花钱如流水，堪称巨型碎钞机。
她必须弄清楚，他是不是又一个赢在起跑线上的纨绔子弟？将来万一母亲怪罪下来，她也好有个交代。
恰如程嘉所预料，教育部最新版的受认可英国大学名单里，根本找不到他说的那所大学。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他读的是个野鸡大学。再结合他刚才那一番言行，基本可确定，此人就是纨绔子弟无疑。
都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用再扣什么分了。程嘉当即决定，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相亲，她的时间只会留给有意义的人和事。
秦晓宇依然不见踪影，服务员正巧经过，程嘉拦下他，顺手把单先买了。
他回来后一落座，程嘉立刻歉意道：“不好意思，事务所突然有点急事，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去处理一下。”
可能没料到就这么草草收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很快反应过来，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怒不可遏地问：“你看不上我？”
程嘉了然一笑，“我猜，你应该也没看上我。这样不正好，我们都可以回家交差了。”
秦晓宇胸中的那股火被堵在了半截，上下不得。片刻后悻悻伸手，欲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
程嘉说：“单我已经买过了。”
秦晓宇一脸鄙夷，“笑话，我还要女人帮我买单。”说着他就去摸口袋，看那架势，像是要拿钱还给程嘉。奈何口袋里空空如也，除了手机，半毛钱都摸不出来，他的表情顿时僵住。
移动支付时代，出门带个手机足矣，程嘉自己就是如此。所以看到他的尴尬表情，有一瞬间有点想笑。
他提出微信转账给她，程嘉摆手制止，“不用，我妈妈和你妈妈是多年的老朋友，请你喝杯咖啡，应该的。”
秦晓宇这才勉强接受，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主动买单的女人，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行，就当交个朋友，我社会上的朋友多，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找我，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程嘉心中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定义此人。刚刚还怒不可遏，此刻又说要交个朋友，此人的行事做派，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
好在他很快起身告辞。等他一走，程嘉看看时间，距离十点尚早，决定先回事务所。
丰盛的办公区以玻璃为隔断，唐以微的办公室与程嘉办公室相邻，所以她的实时动态，尽收唐以微眼底。
唐以微眼瞅着她化身为忙碌的花蝴蝶，不停往来穿梭——九点离开办公室，九点二十五分回办公室；十点离开办公室，十点半回办公室；十一点再离开，十一点半准时回来午饭；一吃完又离开，十二点二十五分再回办公室……
不得不说，忙是忙了点，连午休时间都被挤占，不过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应该没发生撞车事故。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唐以微还是过早乐观了。
六号先生来的路上堵车，晚到了二十分钟。七号先生应该是挺重视这次相亲，早到了二十分钟。
下午两点四十分，程嘉跟六号先生的相亲还没结束，七号先生早早就到了。她开始并没注意到他，直到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因为没存七号先生的手机号码，所以显示是一个陌生来电。
她跟桌对面的六号先生说了声抱歉，起身往外走，同时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对方的声线极有质感，低音炮磁性撩人，让程嘉的耳朵酥了一下，“程小姐，不好意思，昨天你跟我约了三点，我来的早了点，现在已经……”
程嘉立刻察觉出了异样，明明该从手机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却好像近在咫尺，据此判断，声音的源头应该就在咖啡馆内。
她诧异地驻足环视，很快就确定了这个判断，并及时发现目标，目标目测距离她不超过五米。
对方刚刚落座。
很明显，他也看到了她，因为话还没讲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唇带笑意，与她视线相交。
程嘉硬硬头皮，上前招呼道：“我跟你约了下午三点？”
对方小幅度颔首，“是的。”
程嘉心里咯噔一下，我去，还是撞车了。
哪怕他的声音那么讨喜，她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人真是的，来这么早干嘛？
心中虽有怨言，但面上还是得跟他表示歉意：“抱歉，我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要麻烦你等一会儿。”
工作日的下午，除了他们三个，咖啡馆内再没有多余的客人，七号先生显然不是傻子，立刻看出了端倪。
他飞快地扫一眼六号先生，了然一笑道：“没关系，该抱歉的是我，来的太早，唐突了。”
六号先生明显也不笨，一看这架势，迅速结束聊到一半的话题，知趣地起身告退。
经过七号先生的桌边时，六号先生似有若无地扫了七号先生一眼，唇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嘉的错觉。
嘲笑就嘲笑吧，程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该怎么应付这位早到的七号先生，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老妈昨天就把各位男士的资料提前发到了她手机上，程嘉借口上洗手间，抽空看了一下他的个人信息。
七号先生名叫许愿，目前就职于某知名跨国公司，公司高管，国内985本科，硕士读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现年三十六岁，比程嘉大五岁。两年前离异，育有一五岁的女儿，归他扶养。
这也是七位相亲对象里唯一一位离异人士，老妈提供的资料极尽详细，但程嘉看完还是心口憋了一股气。
老妈太过分了，标准越放越低，现在连这种离异男都开始介绍给她，真把她这个女儿当废铜烂铁甩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