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031
听完墙角的三人, 大大咧咧站在外头。
照进的阳光被他们挡掉大半，屋子里莫名暗下，一心沉迷于手中绣品的人总算察觉到不对, 她扬脖往外看。
正巧对上宣正衡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虞霈愣住, 压根就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 她下意识起身就想避开。
只是起身到一半, 却想起什么, 硬是将扭过去的身体给扳了回来。
“二少爷。”
虞霈软着嗓音，笑得格外妖娆, “你怎么过来了？”
她上前，凑到窗户旁边, 探出半个身子与他交谈, 看似十分兴奋。
宣正衡不动声色靠近了些。
当着外人的面，他很是冷淡：“随便走走。”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寻我。”
虞霈撑着手臂，笑着看他，直白的视线完全不加掩饰，旁人一眼就瞧得出她的心思。
太放肆了，哪怕再喜欢他，也不知道在外头收敛些。
宣正衡暗啐了声，摁下心中那点隐秘的欣喜。
他皱眉上下扫了虞霈一眼：“说话就好好说话, 别歪着个身子，成何体统。”
虞霈微弯的嘴角僵住，随即悻悻站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被宣正衡斥责般训了通,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 也伪装不下去。
虞霈干脆顺着他的话, 规规矩矩坐了回去。
还在等着她继续说些什么的宣正衡：“.......？”
怎么回事？
她不应该趁着这机会与自己再好好攀谈一番吗？
怎么就回去了？
宣正衡左等右等, 也没再见着那人过来，甚至都没见着她往窗外看过一眼。
明明是那女人欢喜他，可到头来，却变成了他巴巴站在这候着她！
最主要的是，这女人还一点都不识趣！
骄傲的二少爷气性上来了。
他冷哼了声，最后看了眼里面的人，见她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小情绪，竟然还在开开心心与她两个丫鬟讲解针法。
宣正衡心梗，憋着气立马转身离去。
他走得飞快，倒是跟着的两个奴仆快要累死了。
宣正衡自小练武，身高腿长，哪怕年纪还小，可那身量却比大部分成年男子还要高大。
只是一小段路，那两人就被他甩到了身后。
宣正衡没心情管他们，冲到庆苍苑院口，眼见着就要跑出去时，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来不及刹车，惯性往前冲，直挺的身子砸向了对面。
“啊，大少爷小心！”
围过来的丫鬟奴仆齐声高呼，有人反应快，已经扑过去垫在宣正青后面，及时制止了惨剧的发生。
但宣正衡那么重的人砸在身上，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更别提宣正青的身体还比常人差上不少。
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吓得照顾他的奴仆急忙扶住人，拍背顺气，又匆匆吩咐着旁人去请大夫。
“没事。”
宣正青缓过气，喊住了人。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宣正衡底盘稳，并没真摔倒，拍了拍身上的灰，跑过来查看宣正青的情况。
宣正青好脾气笑着：“过来看看霈霈。”
宣正衡：“.......”
霈霈？
宣正衡心里慢慢念着。
从另外一个男人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哪怕那人是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哥，他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
只不过，他并没有在宣正青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倒是宣正青，紧接着，就开始询问起他的情况。
“怎么这么匆忙，你这是去哪？”
宣正衡当着他的面，不好说出他与虞霈发生的事，支支吾吾，想要含糊过去。
结果宣正青想岔了，误以为他又要偷跑出去习武，长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纵容。
“你去吧，娘那边我帮你掩护。”
宣正青上前拍了拍宣正衡的肩膀，他做了个熟悉的手势。
这是两人小时候商量好的暗号，也就对方才懂其中的意思。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它，宣正衡怔住，他反应了一秒，才缓缓点头。
“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宣正青嘱咐完这句，才往里走。
旁边的奴仆连忙扶住他，走远些，都还能听到他虚弱的咳嗽声。
一群人里，就宣正青穿的最多。
明明是临春三月天，他却还裹着狐裘大氅，俊秀的脸上甚至没有半点血色。
宣正衡看着，眼神复杂。
他扭头，心情沉重起来。
........
宣正青来时，并没有惊动很多人。
他先去找虞霈。
大概是刚才与宣正衡的碰面，勾起了他幼时的回忆。
宣正青行为做事突然幼稚了许多，他不走正道，硬是多绕了一段路，摸到了虞霈背后，吓了她一跳。
女人手中的绣布被扔了出去。
宣正青轻笑，帮她捡起。
“霈霈，给你。”
虞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嗔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玩这个。”
宣正青自己寻了个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他环着女人的肩膀，颇有些坏逗她：“那不是小生第一次见到姑娘这般的国色天香，心情激荡，难免做些糊涂事。”
虞霈被逗红了脸，她小心锤了宣正青一下，将自己的头埋到他怀里，闷笑出声。
“油嘴滑舌。”
宣正青也跟着笑。
他看向虞霈手中的东西，看清楚上面的图案，惊奇了声。
“这不是我一年前画的那幅画吗？”
虞霈点点头：“对。”
“怎么想到选它？其他几幅应该更合适些。”
“因为喜欢。”
虞霈低着头，整理手中的线。她视线移到绣布上的图，目光顿时温柔下来。
“每次看着它，就像是看到了以后我俩老后的模样。”
听完她的话，宣正青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他才笑出声。
“怪不得你以前经常看它，总算被我知道了原因。”
“搞的我以前还以为是自己画的不好，忧愁了许久。”
虞霈靠在他肩上，手指绕着衣角。每次与宣正青单独呆在一起，她说话的语气总会变得不一样。
甜死人的那种粘腻，是怎么都伪装不出来。
“哪有！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宣正青双睫半垂，他嘴角的弧度满是苦涩的味道。
两人没呆多久，宣夫人就知道了消息。
她带着嬷嬷过来。
当着她的面，宣正青与虞霈不好黏得太近，两人刻意隔开了些位置。
宣夫人一来，就围着宣正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
她确定没事后，重重松了口气，转身就开始说他。
“嘉儿，你不在自己院里好好养着，怎么随便跑出来，要是受寒了怎么办？”
宣夫人转身又骂那些奴仆，“你们也是，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主子，要是嘉儿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担得起责任吗！”
宣正青在一旁劝说：“娘，是我自己想出来，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不好多说……”
宣夫人满腔的火气，最后还是宣正青哄笑。
她拉着宣正青的手，心疼：“瘦了，又瘦了。”
宣正青好笑：“娘，咱们不过才一天没见。”
宣夫人可不管，在她眼里，宣正青就是瘦了。
她拉着人去正厅，非说要给他补补身子。
宣正青无奈，只能被迫跟她走。
等了会，虞霈也跟了过来。
宣正青侧头，悄悄看她。
两人都在眨眼，悄无声息的默契流淌在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