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032
宣夫人不是没看到虞霈, 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过来，她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对于两人后面的小尾巴, 她难得装瞎。
“把这个喝了, 这可是上次宫里送过来的好东西。”
宣夫人将能拿的都拿了出来, 现在宣正青手上端的汤药就是用那珍贵的百年血参熬制的。
被宣夫人这么催促, 宣正青哪怕肚子再撑, 也还是给面子抿了几口，再多就真的不行。
他放在一边, 开始转移注意力。
“娘，你怎么把正衡拘在你院里。”
一说到宣正衡, 宣夫人就冷淡了许多。
她松开握着宣正青的手, 端起旁边的茶杯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不是快会试了，得拘在我这看书，舍得又跟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胡闹。”
“娘，不能这么说，那些叔伯也是爹曾经的部下，一同上过战场，他们.......”
“够了！”
宣夫人杯子一摔，桌面被砸出咚得一声。
她直接打断了宣正青的话。
等发完这通火, 宣夫人心里舒坦些，她才看向莫名被自己斥责的大儿子。
见宣正青被她吓得不轻，她总算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缓了缓自己的语气, 多解释了句。
“娘不是针对你。”
宣正青当然知道。
他抿唇, 明白这事与宣夫人说不清, 八年来, 这事早就成了她的心结。
但宣正衡是无辜的，因为这，宣正衡与宣夫人的关系直降冰点。
两人性子又都好强，不肯服软，再这么下去，积累的矛盾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宣正青有心想缓解两人关系，让他们面对面将事情摊开说清楚。
可宣夫人脾气确实倔，说一不二，不等他找机会开口，就先甩下了狠话。
“好了，别提那些晦气的事。”
她直白表达了自己的不喜，宣正青再凑上去说这些，除了给宣夫人增加火气，也再无别的作用。
万般无奈，他只能将所有的话咽下。
宣正青微皱眉，还是在担忧。
虞霈靠近些，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安抚性轻拍了下他。
宣正青知道她的意思，怕她多想，将所有情绪摁回去，回头朝她笑笑。
两人的小动作，逃不过宣夫人的眼睛。
她现在心情正不好，又不能拿自己的宝贝儿子发火，自然是将火力都投向了虞霈。
刚想发话，贴身嬷嬷提前一步，拦住了她，俯身贴耳提醒。
“大少爷还在这，你要是现在与虞姑娘产生冲突，大少爷一气之下把人强行带走了，夫人你的计划就泡汤了。”
贴身嬷嬷说的不无道理，宣夫人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只是环顾四周，她总觉得少了人。
“二少爷人呢？”
她问底下的奴仆丫鬟。
宣夫人早就下了命令，严禁宣正衡离开庆苍苑。
知情的主子没发话，下面的人更不敢说，抬头快速瞥了眼宣正青，立马将头低下，恨不得宣夫人看不见自己。
得不到回复，宣夫人无处可出的火，可就趁着这个机会狠狠骂了一通，将自己憋着的气都出出去。
她没给宣正青插手的机会，利索教训完人，反应极快将贴身伺候的丫鬟派过去寻人。
他们瞒着的事，自然而然就这么被宣夫人知晓了。
她大怒，拍着桌子，要人去将宣正衡绑回来。
宣正青见此，还想要劝说。可虞霈拉住他，往后退了几步。
“你现在过去，只会火上浇油。”
宣正青：“我知道。”
虞霈不懂：“那你还过去干嘛？”
“分担点火力，照这个情况，娘很有可能会把正衡打到半死。”
虞霈来宣家，满打满算一年时间都没有，平日又总是呆在留安苑，虽然听过宣夫人与宣正衡的关系不好，但没亲眼见过。
所以，对于宣正青口里的打到半死，她不是很相信，她更担心的还是宣正青的身体。
虞霈拉着人，不松手。
不止是她，留安苑跟来的两名奴仆也是拦着他。
几人拉扯着，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宣正衡冷着脸，在最后。
宣夫人看到他，没等他开口，看都不看，随意抄起桌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嘭——
装满滚烫热水的茶壶直接撞上了宣正衡的胸膛，而他脸上，被洒落的水烫红了几处。
“你给我跪下！”
宣夫人在宣正衡面前，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她瞪着人，双目冒火。
早有人去拿了棍棒，别看宣夫人身量不高，可打起人来力气却不小。
宣正衡也不说话为自己辩解，直直跪下来，承受着棍棒抽到身上的疼痛。
只是一小会的时间，虞霈就看到了衣服上渗出的血渍。
她就没想过，宣夫人是真的下了死手，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傻傻看着，拦着宣正青的手不由松开。
宣正青连忙上前，握住宣夫人的手腕。
他再这么虚弱，男人该有的力气还是有，宣夫人一时半会挣脱不了。
“娘！”
宣夫人不管，换只手想要继续。
宣正青干脆挡在了宣正衡面前，宣夫人这才停下。
她气冲冲看了眼跪下的人，又看向宣正青，冷哼了声。
“你给我跪在这好好反省。”
至于宣正青，宣夫人直接喊人，强制将他送走。
这么一番折腾，宣正青又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又少去几分生气。
他没有办法反抗，宣夫人脾气上来，没人能劝得住。
宣正青在离开前，只能拜托虞霈照看下宣正衡。
被刚才的事情吓住，虞霈神情还恍惚着，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母子关系差成这样。
“我会的。”
虞霈咬着唇，连忙点头。
只不过等她回去，大厅的门已经关上，外头还站着好几个奴仆守着。
看见她，伸手拦住，不管虞霈怎么说，都不同意放她进去。
虞霈只能先回自己房间。
碧问碧研没跟过去，不知道前厅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见虞霈脸色苍白，误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连忙扶着人坐下，沏了杯热水给她。
虞霈接过，感受着杯子表面的温热，脑子却一晃而过的是宣正衡的脸。
她一直在想宣正衡身上的伤，越想心里越不安。
甚至到了后面，她有些后悔。
虞霈在想，要是她没拦住宣正青，宣正衡是不是就不会伤的那么重。
所以，这样算过来，宣正衡身上的伤也有她的一份原因在。
虞霈坐不住了，她搜出房间里的伤药，想要过去拿给宣正衡。
走到半路，就被宣夫人的人赶了回去。
宣正衡硬是在大厅跪到了天黑，才被放出来。
院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仅剩的两个奴仆也因为宣夫人的命令，不敢去扶他。
宣正衡自己无所谓，像今天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揉着僵硬的膝盖，忍住疼痛，自己走回房间。
为了给他教训，宣夫人把他房间的人都撤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宣正衡摸着黑，找到了以前剩下的伤药。
他一点点掀开黏在身上的衣服，想着蘸些水擦去那些血渍。
这时，房间角落突然传出声音，紧接着出现了一抹光亮。
宣正衡身子绷紧，死死盯着那处。
“二少爷？”
熟悉的声音，等着人慢慢靠近，虞霈的脸逐渐清晰。
宣正衡撑着的那口气泄去。
“你来这干嘛？”
虞霈靠近，她在宣正衡旁边蹲下。
“我来看看你。”
宣正衡眉毛一扭，很是不耐烦：“我没事。”
他强撑着，不想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虞霈面前。
虞霈没信，白天宣正衡被打成什么样，她可看得清楚。
她将带来的伤药还有吃的，全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面前，然后默不作声开始动手，扒他的衣服。
宣正衡口头抗拒，可手中动作却不是这样。
推托了几下，见虞霈不肯放弃，就顺从了。
他乖乖抬起上身，方便虞霈脱去衣服。
微弱的灯光下，伤痕看着不太明显。
虞霈凑近了些，拧干毛巾，小心擦拭着。
她没发现，宣正衡的身体又紧绷起来。
“怎么还在流血？”
宣正衡不自然扭了扭头，没回。
虞霈也没多想，她还因为白天的事愧疚着，对待宣正衡能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将表面血渍擦拭干净，她就开始上药。
只有亲眼看到这些伤口，才能发现宣正衡伤的有多重。
虞霈擦着，眉毛越皱越紧。
她真没想到，宣夫人对待自己儿子竟然真这么狠。
宣正衡身上，有好几处伤口都已经淤血，一片黑紫色，看着就瘆人。
虞霈碰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又伤到了他哪里。
她顾忌太多，手中动作自然慢了下来。一盏茶时间过去，还在背部停留。
宣正衡先受不住了。
女人柔软的指腹，还有温热的呼吸，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他抓住虞霈的手腕，回头盯着背后的人，黑黝黝的眼眸冒着光。
“擦药就擦药，不要勾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