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五:莫利川*曲岩东】十年生死两茫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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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岩东在护城河旁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那个好看的少年耷拉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晃了过来。
年迈的西昭王半躺在王椅上,半阖着双眼打盹,许是听见了曲岩东轻轻跪拜的声音,骤然睁开眼来,混沌的眸子里,瞬间一缕精光落在曲岩东身上,眸光囫囵了两圈,鹰一般锐利的眼眸便仿佛将曲岩东全身上下扒得一干二净。
曲岩东跪伏得更低了些。
西昭王坐直了身子,吩咐了句:“起了吧,曲岩东,你跟了孤几年了?”
曲岩东依旧跪坐着,规规矩矩地回答:“七年了。”
“七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西昭王自言自语道:“孤有一个最无依无靠的孩子,快跟七年前的你差不多高了。”
“王子有大王庇佑,定洪福齐天。”
“观星塔那帮老混蛋的胡话,你也信?”
曲岩东坐直了身子,垂眸不语。
“小七母族式微,孤走后,他便没了依仗,孤那几个大点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哪一日便把他拆得一根骨头都不剩。曲岩东,从今日起,孤把他交予你了,你得在孤的星使前发誓。”
曲岩东翻了个身,太阳照得全身暖洋洋,那个他发誓要保护一生的孩子,就瞬间气呼呼地向他跑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西昭王说,“曲岩东,那孩子心善,比不过他那几个兄长,你别让人欺负了他。”
七王子气鼓鼓地看着他脚边的鱼篓,还很大胆地夺了他无聊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理直气壮地呵斥道:“护城河不允许捕鱼!”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许只属于儿童的稚嫩,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雌雄莫辨的年纪,偏偏又是一身执拗不容忽视的凛然正气。
曲岩东一把捂住了少年的嘴,看着少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半是怜悯半是心疼,便突然拿炖鱼唬住了他,又连哄带骗地把少年给哄了回去。
西昭王恨铁不成钢地说:“那孩子像他母亲,心肠软,一院子的人便学会了偷懒,孤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唉,孤怎么生了个这么个软蛋,由着一帮下人作践。”
曲岩东一手牵着小软蛋,一手提着鱼篓,少年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握在掌心里,温温润润,曲岩东突然就不想再松开。
他没做过炖鱼,只得一边回忆着自己吃过的炖鱼,一边尝试着努力将开膛破肚的鱼扔进锅里,锅里的那尾炖鱼,肉眼可见的难吃,可那个小软蛋却极其给面子,吃得面不改色。
曲岩东突然发现,这个不受宠的七王子,似乎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天真、简单。
西昭王给这个年幼的孩子留下了一大笔财富,足够他安稳过一生,可前提是,他得活着。
曲岩东打量了眼自己这个几乎荒废的院子,折了两个树枝,开始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一点一滴地教给这个小软蛋,活着对普通人而言其实很简单,可于莫利川而言,却是万难。
他的六位兄长,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他活着。
曲岩东开始带着他爬山淌水,教他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如何在水底下潜游,如何在密林子里找到食物,如何出其不意地反杀猎物,如何在绝境中,求得一线生机。
少年学得很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无望的命运,像个小尾巴一样地跟着他,朝出晚归,带着一身的泥沙和尘埃,拖着脚步,一副落魄的模样,或者一副纨绔的嘴脸回去。
许是少年伪装的很好,那一场夺位之争“六子夺嫡”的混乱中,他赫然活了下来,可是曲岩东却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被团团围攻了。
来人是三王子的部属,带着他幼弟自出生便戴着的金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