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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霜降:蛰虫咸俯(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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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沈放不说话,拿起宋延刚刚斟的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着。

    “殿下,我真不知道她是谁,我的消息都是通过霍家医馆的药材运输收到的,没有其他的途径。半年前交代我来柳溪镇的,是娘娘派来的给我送生辰礼物的一位内侍,拿了信物和地址,那内侍姓安。”

    “安公公?长得白白胖胖的?”宋延问道。

    霍青桐点了点头,带着点憋屈。

    “是,安公公,那制糖的是糖嬷嬷,也不知道是姓唐,还是喜欢制糖,我从小就一直唤她唐嬷嬷,”沈放靠在椅背上,捧着茶杯似乎陷进了回忆里,目光落在那杯子上,却又似乎透过那杯子,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如果是惠安宫的人,应该是极得母亲信赖的,断然不会是我不在的这几年里才进宫的新人,打小跟着唐嬷嬷制吃食的,确实有两个极为妥帖的婢女,宋延,明天我们得见上一见这位杨氏。”

    “所以晚宴我们必须参加?”霍青桐问道。

    “是,你半年前知道的我的下落,半年前我来过这里,行踪应该也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不然你不会精确地知道柳溪镇,不会知道顺达镖局。”

    许氏的马场坐落在寅川城郊外的一片山坡上,仗着那枚令牌,三人骑着马在马场内畅通无阻,一名管事的领着他们闲闲地走了一圈,就有一名小厮过来问,“崔叔,齐师傅修马掌的钳子坏了,说借一下您的。”

    霍青桐来了兴致,“我还没见过给马修马掌呢。”

    那管事地笑着说,“修马掌可是个技巧活,费事着呢。”

    东角一片大的马厩,沈放一进去便吃了一惊,马厩里全是黑颜色的马,和宋延对了个眼神,宋延便问道:“原来您这里的马是按颜色分马厩的啊?不过这些马养得真不错。”

    “是啊,货比货得丢,我现在看看我的小黑马,就好想,不想要了,”霍青桐说得酸溜溜的。

    “唉,公子不知,这是一位客商点着名儿要的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喜好,全要黑色的马,一丝杂毛也不要,还要牙口好,只要公马,要头大额宽、躯干平直,除了蒙古马,就只要乌孙马和河曲马,别的都不要,挑剔着呢,忒难伺候。”

    “是挑了去做战马吗?又要打仗了?”霍青桐问道。

    “哪里清楚是做什么,就是要求不是一般的多,才特意给建了马厩,一年到头要求随时来换马,可他们也太糟践马了,这些马按说日行60千米是最基本的,可上一回他们带回来的马,恨不得各个都累得吐白沫,这马虽是个畜牲,可也架不住这样糟践使唤的啊。”

    “那匹马好威风,”霍青桐指着一匹马。

    “那是匹乌孙马,四肢坚实有力着呢,”管事顺着霍青桐的手看去,“别看现在威风,上个月回来时尾巴上的毛都被火燎了好几寸,也不知道是骑着马做什么去了,跳火圈玩呢。还有匹马折了腿,有的还受了伤,也不知道少东家怎么想的,这种人连个畜生都不爱惜,做什么生意嘛。”

    “骑个马,马还能受伤?”宋延插了句嘴。

    “上回一匹马折了腿,应该是走夜路失了蹄,还有匹马屁股上被什么给戳了个窟窿,流了好大一滩子血,看得我们养马的师傅心疼坏了。这些马长这么壮实不容易啊,夜里都得起来喂草料,白天里还得带出去跑一跑,不然就得长肥膘,你看那马掌,也得定期修一修,毛发也得时不时刷一刷,不然哪里来的威风八面。他们以为花了银子,就可以使着劲儿的折腾马儿,可马也是有脾气的,你苛待它,它就怠慢你。”管事的说的意气填膺。

    “哪里的客商,你们给好好说道说道。”

    “哪有我们插嘴的份,那些人回回拿了个玉牌牌,丢下累坏了的马,骑了这里养好的马就走,少东家说谈的是包年的银子,可这买卖不是这样做的呀,他三天两头折腾你的马,包年又怎么了?一个个都穿着黑衣裳,乌眼鸡似的,多问一句恨不得就挥马鞭。”

    沈放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些人是暗卫营的。

    “暗卫营的马怎么需要从外面挑选?”宋延也大为不解,出了马厩便问道,“京畿营设有马场司,有专人管理马的进出,怎么需要从外面用马?”

    “其一,他们做的是见不光的勾当,不能被宫里的人知晓;其二,这些人是冒牌的,但他们又确实对暗卫营的运作非常熟悉;其三,他们是假冒的,但所作所为要嫁祸给皇帝的暗卫营;其四,原本属于皇帝的暗卫营,已经脱离了皇帝的管控。”沈放说得不疾不徐。

    将将满月的小公子玉雪可爱,是许印亲自像托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抱进厅堂的,小小的婴孩包在襁褓里睡得不知日月,众人围着像欣赏无价之宝一样地赞叹了几句,那小婴孩就有了几分不耐烦,撇撇嘴,像是要哭闹起来的样子。

    许印哈哈笑着,把婴孩交给了屏风后出来的一个奶妈婆子,就给抱了出去。

    沈放隐在围着雨廊的台阶下,看着两个老妈子“哦哦哦”地哄着一名女子怀里抱着的婴儿,那女子本戴着兜帽,整张脸藏在暗色里,偏巧那婴孩许是真的被吵醒了,“哼哼”地哭闹起来,那女子把孩子换了个姿势,兜帽便落了下来,借着雨廊下把庭院照得明晃晃的灯笼,沈放便也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鹅蛋脸,斜挑的柳叶眉,几分娇柔,几丝媚色,沈放在进入乱哄哄吃酒的厅堂后便记起了母亲的宫殿里,确实有长得极为相似的一个宫女,虞红莲。

    沈放向许印告了迟来的罪,自罚了三杯,便挤在宋延的桌子旁,给宋延递了个眼神。

    往来宾客欢,宴席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进来,与许印耳语了几句,便见许印脸色微微变了几分,有着一丝不耐,又有着几丝无可奈何,掀眸扫了眼厅堂,便从侧厅匆匆离去。

    “兖州,还是眼中,”霍青桐凑近,耳语道,“许印只说了这两个字。”

    沈放看了眼宋延,宋延不着痕迹地离了席。

    “你耳朵这么厉害?”沈放问霍青桐,他们的坐席离主位并不算近,且席间敬酒闹闹哄哄。

    “主子忘记了我是个大夫,很多病患嗓子坏了,濒死了,说不出话来,只得看唇形来判断是救还是不救,”霍青桐笑道,“兖州是谁的封地?”

    兖州,七皇叔宁王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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