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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霜降:蛰虫咸俯(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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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许六娘踮起脚尖理了理沈放的衣裳领子,将一个铜制的马蹄形腰牌系在沈放的腰上,再一次地叮嘱道:“这是许氏马场的令牌,凭着令牌可以去马场选马,不论数量是多少。路上要是马再跑丢了,就别犯险去找了,许家马场几个大的州郡都有分号,养熟的马是认路的。我这个令牌,去马场住个一年半载也是没人敢敷衍的。”

    “嗯,谢谢六娘,”沈放小声地“嗯”了一声。

    “不能再晚几天再走?你伤都没好利落,”许六娘扫了眼一旁牵着马的宋延,嘀咕着,“受了伤也不好好将养将养,落了病根怎么办。”

    “小伤,已经大好了。”

    许六娘又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来,塞到沈放的手里,“昨天去归云寺求的平安符,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们路上一切小心。师门里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你们速去速回,要是需要些帮手,尽管派人来送个信。”

    “是啊,沈……”崔显在一旁,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话,可是一开口,想起宋延的那一声“殿下”,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了,只得含糊了过去,“我那儿还藏着两坛青州的青梅酒,这两天也没找到机会敬你一杯,等你回来再一起喝,我给你留着,一会儿回去就埋那棵老树底下。”

    沈放笑了笑,没说话。

    崔显身后站着文竹,有气无力地提着手里的刀,一脸的哀求,“放哥不能带我们一起去么,我们路上绝对不捣乱。”

    “放哥,我也想一起去,师傅,师傅你带着我吧,我只当个记名弟子,带我去你们师门好不好,我会努力练功的,不会丢师门的脸,”薛松也不甘示弱,瞥了眼沈放的脸色,转而去求宋延。

    沈放揉了揉薛松乱糟糟的头发,“镖局有事情的话,去西头的医馆里说一声,记住了?”

    薛松埋着头撅着嘴,极其委屈地“嗯”了一声。

    “好好练功,好好练字,听六娘的话,文竹你最大,是哥哥,带好他们。”

    许六娘给的平安符荷包鼓鼓囊囊,里面塞了十张各五十两的银票,沈放将平安符留下,将银票递给了宋延。

    “这个倒是方便,金额大了不好兑,兑个上百两也不好背着到处跑,”宋延将银票收进自己怀里,“主子,我怎么还是觉得从那些贪官府上顺的银子花着安心些。”

    沈放瞪了宋延一眼,“堂堂大将军,怎么只想着做梁上君子。”

    出了城,那棵歪脖子柳树下依旧等着霍青桐和他的小黑马,霍青桐从马背上取下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布囊递给沈放,“殿下您的东西,我来这里后,娘娘让人捎过来的,我也找不到机会还给你,现在物归原主。”

    赫然是那柄无影剑。

    沈放抽出剑,剑体漆黑,却是闪着锋芒,可见保管得甚是妥帖。

    “这就是无影剑啊,我都没敢抽出来细细打量,喂傻大个,你的那把刀就是鼎鼎大名的破月刀?”

    宋延瞪了霍青桐一眼,翻身上马,没理会。

    无影和破月,皆是两人拜林泉和高致为师时赠予的兵刃,无影长3尺有余,剑体通黑,剑气磅礴,是一柄杀人剑;破月双刃,弧度绵长,亦是通体漆黑,是一把染血刀。

    此一刀一剑不知锻造于何人之手,但早已随着林泉和高致的凶名而闻名于世。

    霍青桐暗笑了一声,也不计较,翻身上了马,不紧不慢地赶上宋延,掏出好大一包糖来逗他,“我买了好大一包芝麻花生糖,就巷子口那一家的,要不要吃?”

    寅川城离柳溪镇不过一日的路程,许氏马场有喜,少场主许印的一房小妾诞下一名男孩,恰逢满月。

    管事认得沈放,精明的双眼又一眼就瞧见了沈放腰间的马蹄型令牌,亲自将三人带往了后院的偏房,一路问着镖局的情形,又一边夸着新生的婴儿圆润可爱。

    许印的原配李氏一连生的两胎皆是女儿,后院来贺喜的宾客人多嘴杂,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沈放便知道了妾室姓杨,是一名酒家女,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知道了李氏与杨氏不和,李氏常常刁难杨氏,杨氏常常故作姿态引李氏嫉妒恼怒;又知道了李氏因为生不出儿子,而常受许印埋怨和奚落;又知道了杨氏长得颇似另一名深受许印爱慕的女子,可那名女子只是在马场昙花一现后,便没了踪迹,许印娶杨氏不过是退而求其次,故而得不到的总是好的。

    三人在后院的小水榭里闲坐,来送餐的是一名小厮,长得极为喜庆,见宋延正吃着一块芝麻糖,便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宋延的糖是从霍青桐那里抢过来的,也乐得大方,将整个纸包递到小厮面前,“尝尝?”

    那小厮乐呵呵地随便拿了一块,嗅了嗅,笑道,“公子,您这糖制得还挺好看,不过比咱们府上去年常制的糖还是差了点,我们那糖上面还印着一朵梅花,都说雅致极了,你这就没有。”

    宋延看了沈放一眼,随口问道:“去年制过,今年怎么就不制了?这不是大好的日子么?是厨子走了?”

    “不是咱们府上的厨子,是少东家带回来的一名姑娘,从马上摔了下来,少东家救了她回来养伤,伤好之后就在后厨做了些点心说是表达谢意,她做了好几种酥糖,每种酥糖上都烙着梅花印,好看极了,少夫人都舍不得吃。”

    “烙着梅花印?冬天做的?”霍青桐问道。

    “不是,那姑娘戴着一根发簪,簪头就是朵梅花,后厨几个帮忙的厨娘说,是在酥糖快制好前,趁着还没定型,拿那簪子压上去的。”

    “还挺玲珑心思,”沈放赞道。

    “那可不,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我们少东家是瞧上那姑娘了,可奈何是太喜欢了,又怕唐突了佳人,后来那姑娘家人寻了来,便走了,”小厮把糖塞进了嘴里,摆着碗碟,含糊不清地说道,“老爷这几日正忙着,公子你们有腰牌,明日有晚宴,白天里你们若是想去马场,或是其他的安排,吩咐小的一声。”

    “嗯,有劳。”

    “公子别客气,管家嘱咐过了,你们是六小姐的镖局过来的,吩咐了我好一通,要好好招待,不能有半点怠慢,否则就揭了小的皮。”

    “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少东家喜欢那姑娘,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霍青桐边喝茶边问道,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嗨,账房的管事分析给我们听的,那姑娘一走,少东家没几天就从酒坊娶回来一个,长得特别像,啊呸,我胡沁的,瞧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几位公子慢用,小的去给催催热菜去。”

    “慢着慢着,急什么,”霍青桐起身拦了那小厮,笑嘻嘻地道,“那姑娘姓甚,你可知道?”

    “这姑娘芳名我们这些粗人哪里配知道,不过听少夫人唤过她小莲姑娘。”

    “小莲姑娘?何方人氏,可知道?”沈放多问了一句。

    “回这位公子,小的不知,小的只远远看了个囫囵的影子,那姑娘和少夫人走得极近,我们私底下也猜啊,这按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为过,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着呢。可能是少夫人待她特别好,那姑娘就不忍心夺人之爱,想着要成人之美,伤好后就告辞了。不过都说她做的点心好吃,还好看。”

    霍青桐笑着松了手,塞了一块碎银子给小厮,也笑嘻嘻地吩咐道,“鸡鸭鱼肉什么的,挑好吃的上就行,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正饿着呢。”

    小厮应着便跑了去,霍青桐瞅着桌上的糖,问道:“那糖怎么了?你们这么好奇?”

    “惠安宫一名老嬷嬷制糖时,喜欢用发簪压枚印记,”沈放看着霍青桐,“怎么,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又没吃过惠安宫制的糖,”霍青桐回到,许是想明白了沈放话里的意思,瞬间便收了笑容,“殿下是说,我应该知道这个小莲姑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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