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白与小小白
“小李，你去地面等我吧，你站在我身后，天子见了会觉得我的生活太窘迫了。”白发苍苍的老者回头望向扶着轮椅侍从吩咐道。
“白老，您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嘛，您的身体状况，天子肯定比谁都了解，他心里肯定不会有想法的。”小李听后一愣，仍是放不下心地询问道。
老白摇了摇头说道：“奕巧也在，楼里的护卫也在，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出事。”
“好的，您不要太逞强，我在车外等您。”小李知道老爷子的性格，倔强要面子，甚至有些偏执，他也不多劝导，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小李走后不久，餐厅的舱门便开启，而在那瞬间，老白无视自己躯体的羸弱，不假思索地强撑着自己站起，用颤颤巍巍地声音叫出一声：“阿江哥。”
可开门第一个走出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天子穷江，而是被穷江推着走出的他的孙女白奕巧，老白一瞬慌了神赶忙改口道：“天子永恒。”
老白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做出了行礼手势，没了双手支撑于轮椅的扶手，一下又摔回了轮椅上。
此行确实是来接孙女回家，但满心念叨着许久不见的穷江让他一时忘记了白奕巧的存在，直到方才见着才想起这事。而自己又要在孙女面前以身作则不失仪态，场面上要做到上下有别，可却出了纰漏。
“爷爷您没事吧。”白奕巧激动地冲到了老白的身前查看有没有摔伤。
“爷爷没事，天子还在不要失礼了。”老白安抚着孙女让她站起。
“老白，都是一家人，我们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何况我平时也没那么多规矩吧，旧王朝早就被推翻了，我只是在新社会里沿用了天子的称呼罢了。”穷江走到老白身旁握住了轮椅把手，“你啊就别在小孩子面前摆谱子了，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久不见，也很久没有人喊我一声阿江哥了。”
“我……”老白一时有些语塞。
“而且口号已经换了很久了，天上所有，历历白榆。”身后的奚落也插了一嘴，“老白你的身体状况还好么？”
“很好，当然好，我都能站起来了。奚落小姐，许久不见，您还是那么漂亮。”老白尴尬地赶忙转移话题。
“三个月前过节的时候我们才去你家拜访过。”奚落挑了挑眉。
“她是机器人，要是突然变丑了才奇怪。”穷江调转了轮椅的方向，“走吧，观景坡道，我送你下地面去。”
“阿江哥……”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你好，你好个屁，你好不了一点。”穷江呵斥道，“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想着在小孩面前撑面子，后期的改造手术也不去做，义体也不愿意去装，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你教我的，阿江哥。”老白解释道，“孩子还小让她担任你的秘书我肯定不放心，我只能教育她时时刻刻都要维持好仪态才不容易出错。都怪我养的那个臭小子，说不做就不做，非要去当什么劳什子社会学家，他懂社会么，懂政治么，懂治理么。”
“你别拿小孩子扯开话题，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发展科技，探索未来，求的是什么，身体健康，体魄强壮，就是为了让你不受原身躯壳的约束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创造。”穷江命令道，“我必须在今年内看到你要么接受生物手术，要么穿戴义体。”
“是是是，阿江哥。”老白打着哈哈，随口补上一句，“我要是能像你一样长生不老就好了。”
穷江沉默了，自顾自地推着轮椅漫步在下行的坡道，这条路少有人走，行星首府的办公楼大家都很忙碌有需要当面汇报的事情都是坐着电梯直上直下。
白榆星的夜暗的很快，同样有一个名为月亮的卫星反射着恒星的光照进前方照明器具损坏的昏暗道路。
“阿江哥……？”老白试探性地叫着穷江，他意识到自己的嘴已经开始不受脑袋控制地乱说话了。
“你小子少年白头，老得比大家伙都快不是正常，以前我们都是小白小白的叫着你，现在都要称呼你一声老白，和我长生不老有什么关系。”穷江轻轻敲了敲老白的头，但不敢太用力，“小白老白的我们都叫惯了，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么？”
“我早就忘记了，我现在虽然是老白，但我有了小白，还有了小小白。阿江哥你呢什么都没有，不是躲处理公务，就是躲在地下实验室里搞些古怪研究。我也想见见阿江哥的孩子啊。”老白在确认了穷江没有不开心后，继续打趣着。
“等双文星的事情结束我再考虑考虑。”穷江回复道。
“从打下第一座城池开始，阿江哥就这么说，都过去一百多年了，阿江哥还这么说。”老白无奈地摇摇头，“要不然就紫薇姐姐吧，她也不会老，她肯定也在等你。”
“周紫薇啊，那老姑娘一百多年前我们就说她肯定没人敢要，还是算了吧。”穷江回应道。
“紫薇姐姐，怪力无双独步天下，不是没人敢要她，是她看不上别人。”老白眼眸低垂还未吃晚饭，他就已经有些困了，但在他心心念念的阿江哥面前一直强撑着。
一路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地面区域，接老白和白奕巧的车正停在路口，虽然飞行器的各项模块已经大幅度削弱了失重感，但浮在空中的感觉依然惹得老白浑身不舒服，所以他日常出行只会选择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交通器具。
“天上所有历历白榆。”侍从小李已经打开了车门，在几人靠近之时向穷江行礼道。
“小小白，送爷爷上车。”穷江招呼着跟着一路融不进长辈谈话的女孩，在递过把手的时候，拉起了一旁的小李走到了一边。
“天子，怎么了？”小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就是嘱咐你一些事情，白老的身体手术你多给他做些思想工作，让他尽快去做了。”穷江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