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意味着剥夺
死,绝对会死。
天狗血红的眸子变得呆滞,剜胸碎腿的痛楚已然扼住了她的咽喉,一丝哀嚎声都无法传出。
她只能看着金色锁链上不断溢出的诡异黑色浆液不断涌向她的肉身,一点一点将她吞噬殆尽。啃咬的感觉居然比刨出脏器还要痛苦,是这液体在强化她的痛觉。
这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不一样,不论怎样的折磨,怎样的实验,要我吐露出多少的情报,那些白大褂和士兵始终会留我喘息的空余。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为什么要步步紧逼,为什么要扼杀我的生命?明明我只要再撑一段时间,任何家伙都不会威胁到我。
“我……我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天狗的声音变得呜咽,黑色的浆液像是浪潮拍打在她的身上,又宛如蚁群啃食着她的躯壳。
“我们曾有过和平交流的机会,可最后的结果是你最爱的血与花。”穷江对她的提议并不感冒,“如果只是一开始,你对我们抓捕生命体的行为感觉到愤怒,你可以表示警告,我们也会明白这个星球是孕育着智慧的行星。”
“可我们通过对你的审问,只能发现你所在的世界不过还处于野蛮时代,我们捕获的也并非你的部族,更多的是你的食粮。”穷江继续补充着,“你的条件不足以我停下进食。”
“我可以告诉你们,七王域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初生派与化身派的缘由,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天狗的眼中居然闪烁起泪光,高高在上的玛娜生物居然也会哭泣,“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内应,只求您让我活下去。”
“我不在乎你的眼泪,更不在意你们的文明,你们的星球将会被我们开垦,巨炮将会犁出一片漂亮的田地,以你们的骨肉灌溉,直至在秋日里荡漾起金色的麦浪。”
穷江看着她的泪花没有生出丝毫怜悯,反而更加愤怒,
“一切的罪罚将从天而至,源于你们永远无法明白,也无力触碰的星空。”
“我……我可以和你交合……”天狗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讲述了她认为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她认为自己不差,是玛娜生物里样貌的翘楚,是无数生物求偶的对象,她在实验室里也听到了那些疯子科学家的夸赞。
穷江沉默了。
“我……我什么都会……”天狗在剧痛的折磨下居然嘴角能咧出一丝窃喜的笑容,果然,这要是雄性生物都无法抗拒来自性的诱惑。
良好的皮囊,轻盈的躯体,她庆幸自己是化身派的一员,让她能够用这种原始的方式逃离死劫。
“呵呵呵哈哈……”
那是最无奈的笑意,穷江也没有想到天狗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求饶,他看向了残缺且骨肉分明的腿部末节回答道:“如果待会你还能剩下腿,我可以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捕食二,黑潮。”
冷漠的声音之后就是无情的吞噬,黑色的浆液亦如名字一般呼啸席卷盖过了天狗的肉体。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畜生!”天狗使出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抬头,质问着无情的刽子手,直至黑色的液体渗入她的喉管彻底堵住。
“你问为什么,答案有很多,如果之前为我的子民复仇的答案你不满意,那你可以感受一下这个。”穷江将天狗的脑袋摁回了冰冷的餐桌,发出一丝闷响。
那是天狗眼前最后的光亮,玫红色的火焰从穷江的掌心中燃起,她知道火焰的来历,那是属于她的火焰,被吞噬是真正意义上的吃干抹净,哪怕是能力也将被夺舍。
吃她就是为了剥夺能力。
火焰烧穿了她的眼睛,竟然也能浇灭眼底残留的侥幸希冀。
“给你念一节老旧的诗吧,它和你的代号一样叫做天狗,算是饯别的回礼。”穷江的语气变得平缓且怀念。
“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吸我的血,我啮我的心肝。”
黑潮汹涌,金锁摇曳,它们成了最为凶残的怪物,撕扯着骨肉,吞食。天狗成了随意摆弄的木偶,在力的作用下身子诡异的晃动。
“我在我神经上飞跑,我在我脊髓上飞跑,我在我脑筋上飞跑。”
金锁的摇晃趋于平静,黑潮将她淹没而后慢慢降下,清空了台面。
残酷的用餐闹剧在诗朗诵中得到了平息,餐桌,地面,服饰,没有留下任何的血渍,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穷江的眼神依旧落寞,也不知道是意犹未尽,还是情绪发泄完的失神,但他心底明白这样的报仇并不够。
白奕巧咽了咽口水,才想起了自己还是可以呼吸的,天狗的亡魂似乎没有离去,紧张与恐惧的延续在她的身上保留。
那段荒唐的故事并没有安抚到任何人,谁都知道天子少年时期,这个世界还处于农耕时代的战乱之中。
她也从未想到过,眼前这位平时待人和蔼可亲的天子居然有如此阴暗残忍的一面,她也和天狗一样产生了为什么的疑问。
当然,疑问的前提建立在她永远相信天子是对的。
奚落的神情倒是轻松得多,虽然学习了朴素的人类价值观念,可对穷江残忍行径没有什么不满,如果有什么在意的东西,那就是穷江见到天狗时的表情,相当的复杂。
奚落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挥动着手将录影设备降下,径直地走到了失魂落魄的穷江身旁,在他耳边低语道:“老白来了。”
“老白?”听到这个名字,穷江的眼睛又活了过来,也让他注视到了受惊的小兔子正远远盯着自己。
白奕巧察觉到了天子的视线不由紧张地低下了头。
穷江长出一口气,白奕巧这孩子虽然在各项指标上都超出常人,但心理承受能力确实不如她爷爷,实际上这种事换任何正常人都接受不了,除了他和奚落两个异类。
有创伤就要及时治疗,虽然有思想钢印的存在,但他赋予白榆星人的是弱印记,只有最低的标准,永远信任,永不背叛。
不安抚,会有隔阂,甚至可能会有些许隐患。
“今天,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同样的年纪比你爷爷那时都要出色,这两天先好好回家休息一番吧。”穷江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走到白奕巧身边抚摸着姑娘的脑袋,就如十年前献花时那般充满着慈祥与宠溺的感觉。
“我……可以……”白奕巧有些支支吾吾,她很想问出自己的疑惑,但觉得贸然提问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爷爷在门口等着你呢,想必是你第一天上班,特意来鼓励你,接你回家的吧。”穷江没有听到白奕巧的嘟囔,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被吓坏了。
“爷爷来接我了?”白奕巧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穷江,眼神也变得鲜活。
“一起去看看他吧,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了。”穷江保持着和蔼的笑意,将白奕巧转过身,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走向大门,奚落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