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为你
夜风习习，沙府朱门紧闭。
顾如香躲在街巷角落，守了一整天，偌大的将军府并无人进出。
疾风趴在墙头，高出人一个身子，他向下俯望如香。
“姑娘，要不你上来盯梢，站得高看得清楚些。”
“不要，你那里太显眼了，快点下来，别给我添乱啊！”
“诶，添乱？不可能！”
“快下来，下来。”
“姑娘保管放心！天黑了，要不姑娘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谢谢你疾风！你回去吧，我得盯着。”
“那我还是陪着吧，我一个人回去，将军不得劈了我？”
“其实你真的不用在这，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姑娘，凭你和将军的关系，这事你完全可以交给将军。毕竟将军那么喜欢你。”
“你……你别胡说！”
“真的！将军真的喜欢你，怎么会是胡说呢？我从没见过将军对别的女子像对你这样，连待三小姐也不曾如此过。”
“将军对我哪样啊？很好吗？”
“呀~将军每天都要过问你的事，连你见了谁，同谁说了什么话，我都要向他汇报……”
“啊？！”
“没错，将军连你剪坏他的树、弄坏他珍藏的木雕也不说一句，知道吗？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你就嫁给将军当夫人吧！”
“这个……我说疾风啊，你小小年纪，操心的事真够多的。”
“姑娘，我可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一了。我也成过亲，自然懂些。我与你相熟才同你说这些话，你可别叫将军知道。”
“知道了，放心吧！你和我说的话，我都不会告诉将军的。就算是奴婢下人也是需要隐私的。”
“啥‘丝’？吃的吗？”
“害~不好意思，一着急方言都出口了，‘隐私’是我们那的方言，秘密的意思。”
顾如香觉得今晚的疾风，有些不一样。
两个陌生人只要攀谈起话来，距离就不会太远。
话这样多、这样有人味的侍卫，如香还是第一次见。
“哦，原来如此。难怪将军喜欢姑娘，你和别人真的不太一样！”
“疾风啊，你以后就叫我如香好不好？姑娘姑娘的多别扭。”
“别扭吗？还好吧！姑……如香，你也喜欢将军吧？”
“我……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可是他却背叛我，给我带来很深的痛苦和伤害。从此以后，我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相信男人。现在我只想好好喜欢我自己，你懂吗？”
“我懂！”
“疾风，谢谢你！”
“姑娘…啊，如香，你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理解女人！”
“啊？”
“很少有男人能做到这点，所以你也很特别。”
“真的吗？我……嘘！有人！”
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人来敲门。
晚上登门拜访将军，沙蓬将军的家门看来也很特别。
来者两人，一前一后，皆身着带帽长披风，显然不想叫人发现。
前面那人在外扣门三下，门开了。
门内之人接应两人入内后，随后又匆匆将门紧闭。
沙蓬将军的秘密，有意思！
一个时辰后，沙蓬将军大府的门再次打开，出来的确不是方才进去的两人，而是——沙蓬。
顾如香咬着牙，紧握的拳头掐着自己肉，手上刻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发红发紫。
沙蓬一身深色戎装，府中护院牵来马匹，他飞身上马，“哒哒哒”几声后，消失在了黑暗尽头。
顾如香回到思梅苑已近深夜，她的厢房亮着灯火，有人在等她。
“将军。”
“吃过东西没有？我叫厨房下面。”
“你有话和我说？”
“你去找他了？”
“没错！我与他的恩怨，我想自己了却。”
“你不信我？”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不想连累我？”
“没错。”
“别怕！为你我什么都可以。”
“可是我不想……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真的。”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为你而存在。”
如香真的听怕了“为你”两字，对她来说这不是感人至深地无悔付出，而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将军，你别这样……我只是一介贫女，你的关心我承受不起。”
她如香把他拒在千里之外。
女人心果然如海底针，飞雪不明白昨夜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女子，隔了一晚上怎么就变了？
“先不说这么多，来，吃面去。”
飞雪一把抓住如香的手，牵着她去厨房。
顾如香想挣脱他的手，可她越是想逃离，飞雪越要抓紧她。
飞雪明白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分离！
一连几日，顾如香练完剑，都要去沙蓬那盯着，她要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飞雪并不阻止她，他从来不会阻止她的任何事，但是疾风必须寸步不离。
“你看清楚了？”
“将军，我绝不会认错，跟踪如香姑娘的人是薛管家那派来的。薛管家近来与七皇子往来密切。”
“我那嫂嫂倒是闲不住，你继续盯着，记住不要露出破绽。”
“是。”
“下次跟她出去带些干粮。”
“哦，啊？”
疾风每日都要向将军汇报情况，自从竹屋那两晚后，疾风已明了顾如香在飞雪心中是何地位——将军心上之人！
保护好顾姑娘，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侯爷出殡的日子快到了，飞雪在苍槐下葬前办了件大事，侯府的大事，可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命人召集齐大院所有奴婢下人，又将众人一一遣散发卖了出去，只留三两个贴身侍候大夫人。
下人们倒无怨言，大院清闲侯爷不在了，这都是迟早的事。
且对奴婢来说，不过就是换个干活的地儿罢了，侯府给的遣散银子又丰厚，凭他们伺候过侯府的资历，日后的去处也不会太差。
但人总有例外，薛魁就是。
他是侯府大院总管事，半个主子。
辞了侯府，他算是跌下去了，无论他去哪儿，活儿是好找、地位可就保不住了。
无论哪个府上主子的贴心心腹总是不缺的，要得到新主子的信任，没个三年五载恐怕难成。
大夫人若要保他，他倒是可以不走。
可是大夫人泥菩萨过江，她一个寡妇，又没个儿女做依靠，留在府中又有何出头之日？
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走罢，跟着七皇子手下做事总比去外头强，只要他办事得力，皇子身边自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