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宠
“七弟，飞雪将军杀敌无数，战功赫赫，何曾不忠？朝堂之上，七弟慎言！”
“对家国忠心，那么对天子呢？我听闻不久前将军曾为了府中一位下等婢女，当众违抗天子亲兵！玄甲兵指挥奉旨缉拿神医谋害皇子一案的疑犯人等，等众兵赶到医药铺子时，铺子竟然都空了，只留有那婢女一人出来应付。小小的药铺子，若不是提前收到将军通风报信，怎么会空无一人呢？
将军果然重情义，为了报当年之恩，竟罔顾天子法度，这难道就是太子口中的不二忠心吗？”
“此事我已向天子禀报缘由，陛下仁慈，并未怪罪。苍天可鉴，臣对朝廷、对天子，从来赤诚相待，一心不二。请陛下明察。”
飞雪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义正言辞说道。
“飞雪将军快快请起，此事朕已明了。”
惠康帝对飞雪的态度，其实一直谨慎有余，但在表面上，对他的赏赐从不吝啬，且所求皆如其愿。
飞雪当然心知肚明。
但是这位皇帝陛下，常常让他感到非常迷惑——命运是否真的如当年一样？一切都是百年前的重演！
可几百年前，他和他，分明都是服侍宫廷的下人，轮回到了这一世，有人当了人上人！
飞雪不确定眼前这位皇帝陛下，是否还留有那时的记忆？
他若是当年故人，他认得将军，他们有相似的经历，他当知道将军一心只为公主一人，公主与他之间，并不矛盾，他不应忌惮将军。
他若不是当年故人，只是当今天子的话，飞雪从不邀功请赏、也不站队，为何还要对飞雪收着、防着？
国师自然是最懂帝王心思的，此时，由他站出来替皇帝说话最合适不过。
“陛下，臣以为飞雪将军袭爵一事，此时讨论恐怕为时尚早。不如等案子查实之后，再作定夺。”
“国师所言不错，就依国师所言，此事可待结案后再议！”
太子爷朝堂上头一次碰壁，该有人暗自窃喜。
惠康帝抬手，手指弹向前一挥，小太监领命上前一步，挥动拂尘。
捏着嗓子大声道：“退朝！”
皇子百官，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惠康帝如释重负，嘴角浮现一抹不叫人察觉的笑意。
他伸腿轻轻勾踢小太监，太监房苛领会其意退到皇帝身边，伸出手给陛下搭。
惠康帝被搀着，退了鎏金殿。
早朝散去后，众人对昨日之事，自然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又对今日之事，各有猜疑。
只不过两天时间，朝堂之上便波诡云谲、迷雾遮眼，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皇帝对太子的态度，真实用意实在不好揣测。
但是对飞雪将军的态度，那是急转直下！只要是长眼睛之人，都能瞧得出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出半天功夫，全夏阳城有一半之人，都在谈论伯远侯这家子的那点事儿。
另外一半，大概都在讨论裴太医的案子。
伯远侯府，白衣素缟。
“听说了没？侯爷一死，将军也不得圣心了。”
“胡说，陛下向来倚重咱们将军，外边人都说是侯爷沾了将军的光，他这侯爷才有些分量，不然和寻常纨绔有何两样的？你哪里听来的消息？也没个谱。”
“怎么没谱？大院管事的薛魁薛总管亲口说的。他说，陛下其实早就对将军瞧不顺眼了，只是碍于将军功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归春苑两个小婢女披麻戴孝地跪地擦洗，一边干活一边闲嘴说着话。
侯爷这个人，极其讲究脸面排场，什么都要按别个大户人家的配置来。
大院统共就大爷夫人两位主子，管家、护院、婢女、嬷嬷等一干人，配了倒足有几十号。
现今府上大当家的殡了天，活儿更少了。
底下的人可也是更清闲了。
长相圆润的小婢女，朝将军居所思梅苑指了指，说：
“将军在府上从不和下人多说一句话，怎么就看上那丫头了？莫不是她长得一副狐狸精样？”
身材干瘦些的婢女谨慎，先环顾左右，才掩手说道：
“那姑娘我见过，姿色也就那样。都是因为她，将军失了圣眷，听说朝会上，陛下连太子的请求都驳了回去。可见今后侯府……哎……”
“你们两个懒胚子不好好干活，在那嘀咕什么呢？”
大院总管薛魁捏着嗓子喊话。
婢女吓得不作声，赶紧分头卖力地擦洗地板去。
侯爷是走了，他这位大爷身边曾经的红人，可算是熬出头了。
真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圣旨到。”
传旨太监尖细地嗓音划过安静的大院，片刻间侯府众人汇集大堂，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伯远侯忠孝之家、明德贤能，为朝廷肱骨之臣，功勋之臣然身殁不测，朕今深感悲痛。
念其两代忠臣、满门功劳，特赐苍槐黄袍锦服一件、玉如意一件、金冠一顶、犀角杯一对，以慰天灵，准随葬入陵。钦此。”
传旨的首领太监是近来风头正盛的房苛，皇帝身边的红人。
他宣读完皇帝旨意，对飞雪打了个眼色。
飞雪起身随他走过几步，到了墙角边，房苛悄悄对他说：
“陛下有旨，苍侯爷的丧事要尽量简办。”
他见飞雪露出不解的神色，凑近他又说了几句。
飞雪才点头抱拳道：“臣明白，请陛下放心，家兄生平最喜清净，我也不想大操大办吵得他在地下不得安息。”
“将军明断。”
薛魁站在飞雪不远处，两人谈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两小婢女见皇帝陛下颁圣旨赏赐物件，都道传言不实，陛下念着咱们伯远侯府呢，心又安实起来。
“哥，顾姑娘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到她？”
苍梦追着问飞雪。
“我，也不清楚。”
飞雪回府后，如香和疾风都不在，他也有些诧异，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些担忧。
“她是你的人，你不看着点？被人拐跑了怎么办？外面坏人那么多。”
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