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不是有本事吗？怎么这么怂？
“你打过来福吗？”
“来福？”
常威摇头，“不认识。”
顿了顿，他递出两个肉包，“兄弟，是不是起晚了，没吃早饭？”
许良诧异看着常威。
第一次见面就送东西吃？
常威凑到他跟前，低声道：“兄弟，不瞒你说，我们老常家三代单传。
能进巡差就是托人走的后门，没啥本事。
我看你一个外乡人还能进巡差，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只求以后照顾点兄弟我。”
许良心底一紧。
自己外乡人的身份就这么明显吗？
常威赶忙解释：“兄弟，朱仙镇就这么大，十里八乡有名的后生彼此也都认识……”
许良心底又一松。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下包子吃得放心了。
他点了点头：“好说。”
眼见许良答应，常威赶忙又道：“还没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许良。”
“良哥！”
许良：“……”
这他娘的是个社牛啊！
“威哥，威哥！”
有人喊常威。
“在这呢！”
常威抬了一下手，转向许良，“良哥，等会分队的时候咱们一队啊！”
……
整个上午，许良都在跟其他七个人一起熟悉巡差职责、认人。
巡差需要每日巡街，保一方平安，帮辖区内百姓、商铺老板排忧解难等。
颇像前世城管。
配一把刀，一捆绳索，以防不时之需。
认的人是乡正朱旦、乡丞黄四郎、巡差差头王虎等。
巡差分为甲、乙、丙、丁四等。
制服相同，区别就在于每月的俸银。
最高的甲等每月俸银是四两二钱。
比许良的丁等二两多了一倍还有余。
这种职阶上的差异一下子让许良想起了前世当社畜的经历。
公司也是用这种员工凭等级拿工资的法子来“激励”员工。
分队时，许良不出意外地跟常威分到了一队，分管城北的巡查。
常威得意洋洋地给许良解释。
原来城北是酒肆、妓院集中区，门店多，油水足。
一般来说，
一个城北辖区，坊市、酒肆、妓院等每个月孝敬的利钱都有四五两银子。
比他们的月俸还多！
至于其他城区，多则三四两，少则一二两，就显得清汤寡水了。
许良诧异。
这常威竟这么够意思！
但几个新人对这个分法很不满意。
不过他们似乎不敢对常威有意见，而是把矛头对准许良。
一个外来户，何德何能，居然能分到城北。
“小子，城北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一个叫牛宝的黑脸青年重重拍了许良肩膀，“善意”提醒。
常威瞧见，阴沉着脸道：“姓牛的，他是我兄弟，你想干什么！”
牛宝皮笑肉不笑：“大家以后就是同僚了，知道他有困难，帮一下，不行吗？”
常威冷笑：“你是要帮同僚还是想别的？我都不好意思戳破你！”
牛宝怒睁牛眼：“你想诬陷我？”
他一招手，几个“本地”新人围了上来。
过江龙想压地头蛇？
那得看他们答应不答应！
常威皱眉。
一个牛宝他不怕。
但这么多本地人，就算是他也要掂量一下。
乡里乡亲的，都知根知底，谁也不好为难谁。
可城北辖区却是他拖了关系才捞到的……
但愿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外乡人手上有点本事。
哪知道许良却神色淡然地问牛宝：“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牛宝愣住。
他刚才拍许良可没少用劲。
按他预想，肯定是许良气愤，怒而反抗。
然后他好趁机教训许良一顿，给他这个外来户立个规矩。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许良居然还能心平气和跟他讲话。
这反倒给他整不会了。
愣了片刻后，他沉声道：“咱俩换辖区，我去北区，你去西区！”
“就这样？”
“是！”
“好。”
“你……啊？”
这下牛宝彻底愣住了。
这就答应了？
你不应该生气、动手吗？
常威也愣住了。
“良哥，你……”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外乡人居然这么怂！
就连不远处的乡正朱旦跟差头王虎也愣住了。
这小子不是燕红介绍来的吗？
被人欺负上门都不还击？
许良却轻笑道：“牛兄，谢了，刚好我住在城西。”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拿泥巴种荷花。
许良很清楚。
自己能谋个巡差、定居下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再强争一些一些有的没的，不利于他在这里立足。
再说了，
他求的是长生，又不是赚钱。
长生嘛，苟一些嘛，不丢人。
果然，
牛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许良，确定他是真的同意换辖区后，也收敛了狂傲的态度。
“不客气，同僚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罢，他转身去找城北辖区的队长了。
果然，迎面不打笑脸人。
常威神色挣扎。
片刻后跺脚道：“我也愿意去城西，谁跟我换！”
平白得了便宜的巡差懵了。
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许良则诧异地看向常威：“我去城西是离家近，你又为什么换城西？”
常威骂骂咧咧：“我跟姓牛的不对付，天天跟他在一起，我能呕死。”
许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城西小队有八个人。
只有许良跟常威是新人。
乡正、差头等人刚走，
队长何六就招呼上了：“你们照常巡街，我带他们两个熟悉一下。”
于是许良就跟着自己的上司开始了新的社畜生活。
路上，何六也尽职尽责给他们介绍：
“欢迎你们加入城西巡差小队。”
“我们小队可能不是最有钱的，但肯定是最幸福的。”
许良默然。
原来pua无处不在啊。
前世面试时，公司规模不大、工资低时，老板就会安利员工：
“在我们的团队你一定会很快乐，成长最快！”
“我们的团队氛围是别人比不了的。”
事实上，当员工的，哪里有功夫听老板谈理想？
他们只想谈钱啊！
“城西共有三街、二楼、四坊、二十一店。”
“三街：西关大街、铁匠大街、西门大街。”
“二楼：醉香楼、红花楼。”
“……”
每到一个地方，何六就会带着许良跟常威认人。
“赵老板，这两位以后就是我城西巡差的一员了，有什么事招呼一声。”
“老刘，这个叫许良，这个叫常威，可要支持一下我们！”
“来，曹掌柜，认识一下，以后这一带的治安就由我这两位兄弟负责了。”
“……”
到了红花楼时，揽客的嬷嬷大眼盯着许良看了好几眼。
暗戳戳地把何六拉到一边说着什么。
何六嘴上义正严词说着“冯嬷嬷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手上却悄咪咪在在冯嬷嬷胸口捏了两把。
而后他语重心长地对许良、常威道：“红花楼是我朱仙镇供税大户，县令大人、乡正大人都很重视。
你二人以后可要多多照看！”
“是！”
冯嬷嬷喜笑颜开，舞着手帕拉着许良胳膊，胸口故意往许良胳膊压了压，沉甸甸的。
“以后还要多仰仗两位差爷！”
说着话，她顺势往许良手里塞了一块碎银。
转而又不动声色塞给常威一块。
“这么快就有灰色收入！”
许良看向何六，却发现他正瞥眼看向花枝招展的姑娘。
至于常威，则收了银子，满脸羡慕，冲他示意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良客气了一声：“谢谢嬷嬷。”
这才收了银子。
要是这样的话，巡差的工作很好做啊。
“咯咯咯！”
冯嬷嬷掩嘴轻笑，“以后两位常来啊！”
许良眼睛一眯。
这样的生活还真的是……让人欢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