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家族传承是每一个纯血出生就会立刻开始的事项,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种表象化的做法;一个巫师的血统是从母体受孕开始就已经决定的事情,当然不会随外力改变,所谓传承也只是一种特殊的记录而已,家族树大部分是以纸质形式记载,少部分较为特殊的比如马尔福家族的壁画、布莱克家族的挂毯。
斯黛拉贫瘠的纯血传承知识不足以让她应付眼前奇妙的意外,但无论怎么说,告诉教授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时间不允许她这么做,因为那颗珠子缓缓朝她飘了过来。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没有一个纯血能准确形容被记录时的感受,毕竟他们在襁褓里就完成了这件事情,斯黛拉惊慌地想要后退,但那颗珠子像是知道她害怕,继而停了下来慢悠悠地旋转着。
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旦意识到这个,女孩勉强镇定心绪,也许是布莱克毫无动静的窥镜让她感到安全,斯黛拉颤抖地伸出手,那团光轻轻飘过来,落在她的指尖上。
不是我疯了,斯黛拉紧张地闭上眼睛想,那就是什么东西弄错了。
没有想象中的灼热或者寒冷,记录以一种内敛含蓄的方式完成。光芒渐渐暗淡,斯黛拉睁开眼,记录球已经消失,整个房间又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雪花簌簌落在窗台上的声音。
这也太奇怪了。
斯黛拉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想起来去找信纸和笔,她不知道要跟谁说,但总归是应该先记下来。
然而不需要她做决定了,在她刚抬起脚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银色凤凰突然挥着翅膀凭空出现在客厅里,周身像是水波纹一般的银色物质缓缓飘落,覆盖了整个客厅。可怜的斯黛拉已经承受太多,她在嗓子眼里惊叫一声,差点把自己绊倒在礼物堆里,大鸟转了一圈,抬头没有声音地鸣叫,接着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哈德温小姐,抱歉以这种方式给你口信,希望没有吓到你。”邓布利多的声音从守护神里传了出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想你一定很疑惑,如果你愿意,明天上午9时我会来科克沃斯,静候你的猫头鹰。邓布利多。”
凤凰又转了一圈,化作点点银光消失了,斯黛拉还未从震惊里清醒,窗台边传来“咚咚”的敲窗声,一只谷仓鹰歪着脑袋看着她,然后朝她伸出了一只爪子。
是了,邓布利多校长。
斯黛拉从毫无头绪的乱麻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么说,校长总是能够解答这桩诡异的传承事件,她扯过羊皮纸匆匆写下几行字,答应了邓布利多的要求,谷仓鹰跳进来,用喙沾了沾她的红茶,带着她的纸条飞走了。
斯黛拉站在窗前看着猫头鹰消失在黑夜里,北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她丝毫不觉得寒冷,疑问快要撑爆她的神经。
“镇定,斯黛拉。”她小声说:“最坏就是个黑巫师家庭,不是吗?我相信魔法界也不会搞连坐这一套——”
守护神带来的温暖让她长出一口气,她知道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开始改变。
斯黛拉一夜没怎么睡好,她七点不到就爬起来做早餐。校长非常准时,当斯黛拉还试图用魔法作出一道甜点时,挂钟9点的报时与敲门声一同响了起来。
女孩跳了起来,急匆匆为邓布利多开了门。
“日安,哈德温小姐。”校长穿着浅色的长袍,笑眯眯地朝她问好:“哦,天气真糟糕,劳驾能给杯热茶吗,这一路可够呛——”
“当然,当然,请进。”斯黛拉有些拘束,她几乎没有机会和校长单独相处,唯一一次还是她在蜂蜜公爵兼职时,碰见他在买糖,两人短暂地寒暄过。
“您就穿着长袍来了?”斯黛拉没话找话,忙着冲泡茶叶,邓布利多看上去很高兴她提出这个问题:“哦,还真有人问我,我就说我刚去布莱顿过完烧钟节——”
“您很了解麻瓜。”
“是的,我也很喜欢他们的装饰。”邓布利多欣赏着墙上的挂毯,看着斯黛拉端着红茶和茶点放到了窗边的餐桌上:“啊,谢谢。”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来找你所为何事。”邓布利多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道:“这样吧,哈德温小姐,你来问,我尽我所能回答。”
梅林啊。斯黛拉心里一紧,我是不是继承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向本世纪最伟大的白魔法师提问让斯黛拉压力很大,但她实在是太糊涂了,尤其是在那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湛蓝色眼睛里,女孩觉得隐藏所有事情都是白费力气,她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问:“教授,我昨天晚上好像遇到了一个家族传承记录球。”
“是的,你的判断很准确。”邓布利多好像不意外她知道这些,轻快道:“其实也许我比你早一点知道,在某一天,我发现准入之书里你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我?”
“是的,哈德温小姐,是你。”白胡子老校长和蔼地说道:“要知道,魔力不会是麻瓜突变的结果,当然不,唯一能解释出现麻瓜巫师的原因是因为麻瓜家族祖上一定出现过巫师——可以看作哈德温一家体内流着巫师的血脉,但只在你身上得到了激发。”
斯黛拉顿了顿,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小盒子:“教授。”她说:“这是我爸爸托我的姑母交给我的东西,我想昨天那颗记录球之前就放在里面,只不过我没能打开它。”
“啊,我想你那时候还在过生日?”邓布利多接过来看了看:“生日后的第一天才算是真正成年,而哈德温一支很多年没出现过巫师,所以你父亲才会想着一定要交给你。”
“是这样……但教授,我有一个问题。”斯黛拉踌躇着,在对方示意中道:“这个记录球好像是纯血家族才有的东西,我们祖上都是麻瓜,有也只会是混血……还有,记录球应该在小巫师出生的时候就会自动开启记录,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异象,我也是在我父亲死前经过一次魔力暴动,他才知道我是个巫师——”
“噢,是的,我想这是我们这次谈话的重点。”校长又喝了口红茶:“我猜你不知道这是哪个家族的记录球?”
“不瞒您说,我一直以为是搞错了。”
“记录球不会出错,但这件事情与一次谋杀有关。”校长放下茶杯,眼神微微有些暗淡:“我很遗憾没能阻止,否则这个记录球永远不会被开启。”他说着,举起魔杖一挥——
“我想你应该先看一下这个。”
魔杖尖端喷出丝丝气流,带起金色的丝线在空气中轻轻扭动着,一行行名字出现在两人面前,按照一定的顺序规律地排列着——斯黛拉看出这是一棵家族树,而最顶端的名字显示出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而她并不认识。
“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
“唔,这可以说是非常显赫的祖先了。”邓布利多和她一起欣赏这棵不断生长的家族树,突然文不对题来了一句:“我猜你喜欢魔法界的童话?”
“还好?”斯黛拉摸不着头脑,看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接着往下看,林弗雷德、艾欧兰斯·佩弗利尔……女孩看着陌生的祖先们,直到艾欧兰斯·佩弗利尔后的丝线向右边延伸出去,与林弗雷德向下延伸的丝线交至在一起,一个让她震惊的名字渐渐浮现出来。
哈德温·波特。
斯黛拉懵了。
波特?什么波特?是那个波特?
“是的。”
斯黛拉听见邓布利多回答,才后知后觉把心里的疑问大声说了出来,她看了看家族树,结结巴巴道:“哦、哦。”
她一直以为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家族,怎么会跟波特家族扯上关系!
赫奇帕奇头脑混乱,求助地望向校长,邓布利多宽容地笑道,指着那个让她惊讶的名字说:“唔,我想这是哈德温家族祖先故事。”
“您的意思是?”
“我猜想是哈德温·波特先生的后代中出现了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啊,‘哑炮’,是的,然后他离开了波特家族,以父亲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姓氏,然后一直流传至今。这很常见,毕竟——”
他指了指【林弗雷德】下小小的一行字“斯廷奇库姆的‘波特利’”道:“波特其实是林弗雷德的外号,哈德温·波特先生用父亲的外号做了姓氏,你的祖先又用父亲的名字做了姓氏,这也可以看做是传统?”
老校长呵呵笑着,看着那些金丝线最后落在了哈利·波特的身上。
斯黛拉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她低调了十几年,有朝一日居然成了大难不死男孩的亲戚!老天,这是个什么蹩脚的玩笑?
“也许我还能回答你另一个问题。”邓布利多善解人意地为她斟满热茶,女孩低声说了谢谢:“我想你知道哈利的父母已经去世,从血缘上说,他现在仅存两个亲人,一个是波特夫人的姐姐,还有一个就是你了,为了保护新生的家族之子,这个记录球才会在你成年的时候开启。”
斯黛拉再次听到波特夫妇的死亡,比起之前的伤感,此时却多了一层更深层的哀痛。
“他没有多少亲人了。”女孩看着莉莉·波特的名字渐渐消散:“我是说小哈利,我认得波特夫人的姐姐,她以前就住在科克沃斯。”
“是的,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得让小哈利继续在他姨妈家生活,暂时是这样。”校长语焉不详,似乎不愿多谈,他观察着斯黛拉,开口道:“所以,哈德温小姐,你可以跟我聊聊,我想一般人知道这种事情,不一定能很快接受。”
斯黛拉抿了抿唇,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教授,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女孩焦糖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犹豫:“您说是因为波特夫人去世,记录球为了保护小哈利才出现,但是现在他有了监护人,那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你想帮助他?”
“如果我能的话。”斯黛拉诚实地说:“我,还有其他赫奇帕奇一直对抗争‘那个人’的英雄非常敬佩,如果能够帮到战争遗孤,我当然愿意去做。”
她说完,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冠冕堂皇,女孩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着,又补充道:“波特夫人曾经帮助过我,不管我是不是和小哈利有血缘关系,我都会竭我所能。”
“你让我敬佩,哈德温小姐。”校长听完,肃穆道:“怜悯他人是一种优秀而伟大的品格,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意愿。”
斯黛拉有些不好意思,她想校长先生实在是太会夸奖他人了。
“波特夫人之前就住在那个方向。”她朝窗外一指:“虽然不是一个学院,但是她一直对我们低年级的人都很友好。”
“莉莉是个优秀的女巫,非常的。”邓布利多似乎非常感慨,他顺着斯黛拉指的方向看过去,喃喃道:“失去他们让我痛心。”
“我很抱歉。”
“当然不是你的错,哈德温小姐。”
他们安静地喝了一会茶,外面又开始下雪,斯黛拉看校长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站起来从橱柜里拿出一盘柠檬蓝莓奶酪摆在桌上:“教授,这是蜂蜜公爵新产品,还没上架。”
“你做的?我得说安布修斯最富有创新的决定就是大胆启用你的产品。”他欣然接受,两人各拿了一块,一小股酸甜的柠檬汁在口中爆开,邓布利多嘶嘶地赞扬:“我想我的购物清单以后又会多出一款产品。”
斯黛拉也嘶嘶道:“您喜欢就好。”
小小的一盘糕点拉回了刚刚有些惨淡的氛围,邓布利多终于愿意开启下一个话题,他吃下半块奶酪,才告诉他:“哈利现在有三个监护人。”
女孩疑惑地放下红茶:“除了我跟德思礼夫人?”
“是这样。”
“那棵树上没有别的分支了。”斯黛拉指出:“还是说发生了跟哈德温家族同样的事情?”
“那倒不是,没有血缘关系。”邓布利多说:“这个人是他的教父。”
斯黛拉看上去更疑惑了。
“教父。”她重复道,没有去猜是谁,可她猜测提起另一个监护人是不是暗示邓布利多也认为哈利可以换个居住环境,哦!德思礼,斯黛拉想,恐怕正常人都不会想着去厌恶自己母亲的人家过日子,女孩踌躇道:“其实,他的教父如果有能力,我想也许您可以给哈利换一个监护人。”
“哦?”校长问:“你不看好德思礼一家?”
斯黛拉咬了咬唇,小声道:“德思礼夫人好像不喜欢波特夫人,从小就是。”
“之前,伊万斯夫妇去世的时候,我听说她们还差点在葬礼上吵架。”她接着说:“虽然我能帮的有限,但是如果他的教父愿意收养哈利,我想比在德思礼家要好得多。”
她有点脸红,说人坏话不是她的本性,但她觉得应该让校长知道这件事。
“你很善良,哈德温小姐。”她听见校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但是目前是没有办法了,他现在在阿兹卡班呢。”
“什么?那可真是——”
阿兹卡班?
女孩顿住了。
等等,教父?哈利的教父?詹姆·波特孩子的教父,不应该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斯黛拉似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自己张大嘴吧的时候,红茶被倒在了白色的桌布上。
“是、是——”
“我想你猜到是谁了。”老巫师朝她确认地点点头:“这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第二件事,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指着桌布,似乎并不在意她的震惊,那深色的茶渍一瞬间就消失了:“你能帮我保密吗?哈德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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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温·波特确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