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阿兹卡班坐落在北海相当偏僻寒冷的的一片海域,也许是因为摄魂怪寄居其中,监狱上空总是乌云滚滚,暴雨雷电,少有晴朗天气。据去过的人介绍,那里的每一间房子都布满冤魂的气息,所有犯人都处于一种极端危险的状态,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要不停地去想那些快乐的事情,而摄魂怪会非常高兴这些新的快乐思绪变成它们的食物,日复一日,最终逼得犯人自我毁灭,监狱墓园里崩溃死去的巫师不计其数。
斯黛拉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到这座恶名在外的海上监狱,这是连魔法部长都不愿前来巡视的地盘,靠近摄魂怪是一种巨大的冒险,更不要提是成千上百摄魂怪的地盘,而邓布利多却愿意为了西里斯·布莱克微弱的无罪可能甘愿踏足。
“哈德温小姐,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会非常理解。”邓布利多和斯黛拉站在魔法部六楼魔法交通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毕竟那里不是什么有趣的旅游圣地。”
“但却可以让我吹一辈子牛。”斯黛拉有些紧张地看着魔法部员工拉开壁炉前重重铁链,黑色的石砖上用红色的颜料涂写几个大字“通往阿兹卡班,极度危险”的字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答应帮您的,我会做到。”
“非常勇敢。”邓布利多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到壁炉里,从工作人员手里抓起一把与众不同的红色飞路粉。
“您想好了,是吗。”魔法部员工的模样比他们看上去还紧张:“一个小时内,随时可以通过壁炉回来,请不要超时,邓布利多教授。”
“谢谢,阿尔法。”校长和蔼地笑道,手中的粉末应声而下,他抓紧身边的女孩,红色的火焰瞬间包围了他们。
“阿兹卡班。”他说。
这是斯黛拉在知道布莱克入狱后冥冥之中感到会发生的事情,或者说转机,在邓布利多开口询问她是否能够以哈利监护权的借口让她带校长前往阿兹卡班的时候。
“去见布莱克先生?”斯黛拉恍然问道,她几乎是不假思索问道:“您觉得,他的事情有蹊跷?”
她的反应让邓布利多扬起眉,为她的敏锐,或者说这份敏锐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那竟然是对布莱克的信任。
“恕我冒昧,哈德温小姐。”邓布利多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看上去非常严肃,仿佛让斯黛拉感觉不在家里而是在校长室:“我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布莱克是个叛徒,包括他最亲近的朋友,但我怎么——对不起,怎么感觉到,你好像不相信他背叛了詹姆?”
斯黛拉这才觉得自己反问过快,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人对于布莱克案件的反应速度,她试图挽回:“呃,教授,不少人都觉得她是无辜的,比如伯恩斯小姐、罗斯默塔小姐……”
校长看上去不为所动,他朝女孩眨了眨眼。
“好吧…也许是我的直觉。”斯黛拉不自然地说:“教授,我和波特夫人都住在这儿,也不止一次见到他们,我是说波特先生和布莱克先生去找她,他们感情非常好、非常好……而且我听说布莱克先生离开家以后,就住在波特先生家里,我得说,他的背叛实在是太突然了。”
“虽然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但是我总觉得,背叛不是布莱克先生会做的事情。”斯黛拉低头看着桌布上的花纹:“他是个坦荡的人,如果他真的要波特先生一家人的命,肯定会亲自动手。”
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直到斯黛拉的脖子都开始酸痛,她才听到老校长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不知道西里斯听到这番话会有什么感想,但是,我想我得找机会见他一面,那段时间太混乱了,魔法部一团糟——事后想起来,我也很疑惑。”
“他没有经过审判,先生。”
“是的,这是我的老朋友克劳奇先生的坚持。”邓布利多温和地说:“魔法部认为他‘证据确凿,无需审判’。”
“但对真相无益。”斯黛拉低声说:“尤其是在这么可疑的事件中,如果真如魔法部所说,布莱克先生在‘那个人’倒台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逃跑,而不是去追杀曾经的朋友。”
“我曾经希望魔法部能给予他一次审判的机会,即使是吐真剂也好,但他们拒绝了。”邓布利多思索着:“我也提出探监的请求,魔法部还是不允许,但——”
他看向刚刚成年的姑娘,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监护人,语调愧疚:“也许只有你能帮助我,哈德温小姐,以协商哈利监护权的名义,我们才能去阿兹卡班才能见到西里斯。”
斯黛拉感到胸口的窥镜在微微发热,她几乎是快要相信布莱克是无辜的了——想想吧!来自邓布利多的怀疑,他的怀疑,几乎就是认可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
她雀跃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我能为您做什么。”
“我本来打算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哈德温小姐。”校长看起来很惊讶:“我相信你刚才听到我的话了,我们需要去阿兹卡班。”
“是的。”斯黛拉毫不犹豫:“我听到了,教授。”
“——这可能对于普通巫师来说也许会造成不好的后遗症。”老校长郑重其事:“我需要对每一个学生负责,哈德温小姐,我希望你能了解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再答复我。”
“您说了,只有我才能帮助您。”女孩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这就是我的答案,教授,我确定。”
壁炉的红色火光暗淡下去的第一秒,斯黛拉就感到周身涌起彻骨的寒冷,她几乎是立刻打了个哆嗦,从肮脏潮湿的壁炉走出来,老校长动了动魔杖,是一个温暖咒,但女孩并没有好过多少,邓布利多小声说:“这里最好不要用守护神,它们很不喜欢。”
“我知道。”斯黛拉控制不住上下牙打架,她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巧克力蛙,递给校长一个:“教授,我想这个能帮我们好一点。”
“噢。”邓布利多看起来很意外,不过他愉快地接了过去:“真好,我是跟一位糖果专家一起来的。”他笑眯眯地拆开拿出卡片,有些懊恼:“不幸,是我自己。”
斯黛拉不知道校长是怎么在任何情况下保持乐观的,不过她顾不上思考了,她掰断巧克力蛙的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平时……呃,不会这么粗暴。”斯黛拉窘迫地说,校长和她一起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宽慰道:“这很正常,没有人喜欢摄魂怪……我相信巴格诺部长提前安排了,我们不会遇上它们。”
“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沉默地转过两个弯,上了一级台阶,这里没有标志,关押的牢房似乎也只是匆匆打掉墙面,安装上铁栅栏,每间牢房里充斥着腥臭、恶心的气味,天花板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角落里是厚重的蛛网,地板铺着一层层油腻腻的陈年污垢,牢房边缘也有不知名的物体——黑色的血或者身体组织。犯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一些在牢房里喃喃自语,对着墙或者床铺说话或傻笑,另一些在歇斯底里的大叫或者痛哭流涕,更多的是躺在牢房的各个角落,不知生死。
斯黛拉不敢想象布莱克会怎样,本来对“他进了阿兹卡班”只是一种抽象的认知,在这里被落到了深刻具体,女孩下意识握紧了手,这时才真正感受到这座监狱的恐怖。
三年了,她想见他,可又害怕见到他。
可路总有尽头,他们在嘶哑疯癫的哭笑声里停在了一处牢房前。
“到了。”邓布利多说,赫奇帕奇一惊,她的视线立刻被眼前所吸引:那是一个穿着囚衣,头发胡乱打结的男人,他曲起一条腿靠墙坐着,并没有斯黛拉想象中疯癫的表象,只是看起来也并不能说健康。男人听到响动转过头来,斯黛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那根本不是她印象里的格兰芬多,充其量只是一具贴着一层没有表情人皮的骷髅,胡子拉碴,比报纸上的照片还要颓废,曾经的鲜活恣意消失地一干二净,他好像有些反应迟缓,看了斯黛拉两秒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身上。
斯黛拉的心被重重击打,有些失魂落魄,她知道对一个“罪犯”流露出痛心是可耻,她感受到不该有的难过和悲凉,只能选择偏过头,试图不再关注那双蒙尘的灰色瞳孔。
他沙哑地开口了:“邓布利多?”
校长平和地回道:“西里斯。”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布莱克才冷漠地开口:“您来做什么?”
“求证一些事,再解释一些事,当然。”邓布利多伸手碰了碰斯黛拉的肩膀,友善地说:“哈德温小姐,请给我的老朋友一些空间吧——放心,这一层没有摄魂怪,但记住不要走太远,让我时刻能看到你。”
斯黛拉知道她的任务完成了,于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丝毫未动的布莱克,女孩垂下眼睛,安静的走出了十来步。
比起他的落魄,斯黛拉更忧心的是他的状态。这不是她预想到的情况,如果布莱克真的无辜,他应该会高兴看到邓布利多的到来——难道真的如同他们所说,布莱克确实是个叛徒,所以面对曾经的老师,他无话可说也无言以对?
斯黛拉胡思乱想,不时瞄着邓布利多,而他们从僵持终于到了可以沟通的地步,两人说了一会话,邓布利多似乎大受震撼,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几乎要贴着栏杆了,斯黛拉立刻不安起来,校长很少表露情绪,显然是他知道了一些让他非常意外的事情。
如果人在某个感官上太过集中注意,就会变得容易受惊,赫奇帕奇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耳语时,眼前牢房里的突然有人动了一下,吓了女孩一跳,她一直以为里面是一团破布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个活人。
那人面对着墙壁,似乎非常痛苦,喉咙里发出可怕的低吟,他扭动着,在身上摸索着什么,随即而来是一阵奇怪的气味,斯黛拉谨慎地捂住口鼻,但还是闻到了一股烂菜叶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快吐了,连忙往邓布利多的方向移动几步,好让自己不被熏晕;而那边的人仿佛意识到还有别的人存在,他又停止动作,朝墙壁贴得更近了。
好在邓布利多已经谈完话,他叫了斯黛拉一声,赫奇帕奇立刻回神,她忙不迭地走过去,尝试从老校长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对方神色未变,好像刚刚的激动是女孩看到的假象。
“那么,西里斯。”邓布利多回头对监牢里的人点头,不知是不是斯黛拉错觉,她总觉得邓布利多变得比刚来时柔和不少,他模棱两可地嘱咐着:“保持清醒。”
布莱克站在监牢前,斯黛拉终于能够抬头好好端详着他。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仍旧有傲人的高度,男人的脸上混合着愤恨和怨怼,他一只手握住栏杆,用力到关节发青,“邓布利多。”他低声说着,斯黛拉从来没听过谁会有这么绝望的语气,两人的对话激起布莱克的灵魂,那双灰色的眼睛似乎含着一丝水光,倒映出刻骨的悔恨:“没用的。”
斯黛拉张了张嘴,她在两人中间来回看着,但邓布利多显然比他镇定许多,“这不由你说了算。”校长平淡地重复道:“照我说的,保持清醒。”
布莱克狠狠锤了一下栏杆,斯黛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先这样吧。”邓布利多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了,再会,西里斯。”
他没有再留时间说话,斯黛拉也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快的阴冷气息正在加重,摄魂怪向来随心所欲,提前驱赶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
他们刚走两步,囚犯突然出声叫住他们,即使是困在监牢,布莱克也一直坚硬冷酷,可他此时却踌躇着,终于看向一直忽视的赫奇帕奇。斯黛拉刻意保持冷静,但布莱克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双手无力地从栏杆上滑了下来,停了一会才轻声道:“哈德温,如果你能,看着点哈利。”
他们在越来越窒息的黑暗空气中对视着,布莱克的肩膀垮了下去,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软弱,他的眼睛像是透过深蓝色暮云的飞鸟,承接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思绪,悲哀或者后悔,斯黛拉看不透,而他几乎是恳求着开口。
“请。”他说。
斯黛拉在他的眼神里惴惴不安,如同接过他的一盏摇摇欲灭的心灯,她被烫的一惊,有一些东西浇筑在她的脊柱里,因为这个男人无意识的剖白,让她对从未谋面的男孩有了莫名的责任心,只能把属于西里斯·布莱克的那片柔光全盘接受。
“我会的。”她不由自主地保证。
他们很快离开阿兹卡班,阿尔法紧张地守在壁炉前,看到他们准时出现才松口气,“希望你们已经办好了事。”他大声说:“如果再不出来,我们只能叫交通司的人去找你们了。”
“你费心了。”邓布利多说:“我猜你可以暂时先不告诉别人?我跟哈德温小姐这一次算是秘密行动。”
“当然。”阿尔法看了看斯黛拉的脸色,同情道:“这位小姐脸色不好,也是,我相信谁去和那个魔头聊天都不会好受——他还发疯吗?”
斯黛拉没有心思说话,布莱克最后的眼神让她惶恐,只敷衍地笑笑;邓布利多客气地和他寒暄几句,他还在聒噪着说着自己因为没上魔药课高级班才没当成傲罗,邓布利多丝毫没有不耐烦,“斯拉格霍恩教授确实非常挑剔。”他说:“不过你在这里也非常合适。”
他听了很高兴,毕恭毕敬送走了校长。
斯黛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探究他们谈话的内容,这次简短的会面让她本来就摇摆的心更加忐忑,她猜测布莱克入狱定有隐情,但也许邓布利多更愿意保密。
她在心里来回思量着,最后却是校长看出了她的焦急。
“——如果你想问我点什么,哈德温小姐。”在安静的电梯里,邓布利多突然说:“我认为我可以透露一点。”
斯黛拉猛地看向他,她太想知道,却不敢问,这下提起来,都能听见自己发抖的声线,虽然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得到校长的确认自然是另一翻意思。
“教、教授,我想可能——”她凌乱地前言不搭后语:“也许是……”
校长回答得很简单,但斯黛拉心脏都快紧张到爆炸了。
“——是你想的那样。”
女孩觉得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白胡子老者的侧脸带着不同寻常的慰藉神情,电梯里闪烁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疼痛,好几秒才找回声音,“太好了。”她喃喃道,嗓子里奇怪地哽咽着:“太好了。”
“我同样很欣慰。”
从六楼回到地面的短短几十秒,同样关心布莱克的两个人分享了不能为人所知的巨大激动和宽慰,他们的信任没有被辜负,那梗在喉头的枷锁被解开,一个为了属于凤凰社仍然忠诚的同伴,一个为了曾经桀骜不驯也不曾改变的星辰。
西里斯·布莱克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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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人物:
【巴格诺部长】米里森·巴格诺,原书在1980年至1990年间曾担任英国魔法部部长。
【伯恩斯小姐】阿米莉亚·伯恩斯,凤凰社一战成员埃德加·伯恩斯的妹妹,也是哈利五年级接受使用呼神护卫审判的威森加摩一员,非常公正的女巫。
【罗斯默塔小姐】三把扫帚的美丽老板娘,罗恩的梦中情人(hhh),此时她大约26岁。
【克劳奇】巴蒂·克劳奇,应该不用介绍了
可以猜猜斯黛拉看到那个奇怪的犯人是谁(谁要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