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次瞎的人真的是许温粥,他发誓。
冬天昼短夜长,翌日清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晨阳中学全校师生都迎来了隆重十足的七十年校庆,为期三天。
一大早的,各个班的班主任带着队前往大操场集合,班长在前面举着班旗在空中随风飘扬,波澜起伏着好看的弧线,剩余人拎着自己的小板凳排着队在身后跟着。
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操场,站在安排好的位置等待着,所有人到场后就是领导们例行的讲话。
“今天,我们迎来了晨阳中学的七十年校庆。七十年,说长不长,可又比我们现场所有人都年长;说短不短,可又经历了七十轮春秋交替,即将一个世纪。让我们一起给我们的学校一个庆生的掌声!”
“啪啪啪~”大家都配合的拍起掌声来。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我们的校长,杨明磊给大家讲话,掌声有请。”
“……”
许温粥该配合的时候配合,其他时间她都在慢悠悠享受着自己的早餐,小口小口的吃着热乎乎的包子,吃一口包子就要吸一口豆浆。
这次许温粥没有和江拂晚他们一起坐,男女生是分开的,许温粥在队伍中间,江拂晚他们在最后面。
张潍城不是个能安分的主,他时而东张西望时而左顾右盼,坐着腿也抖个不停,他顺着周围人视线的焦点看见了许温粥在吃早餐,扭头去小声和刘文涛交流讨论,“涛,你看粥姐,她吃什么都小口小口的,还要细嚼慢咽,哪像我们班其他女生,个个吃饭像头饿狼。”
“粥姐是南方人这些习惯都会比较含蓄一点,加上胃不好,吃东西太快不好消化。”
虽然并不是所有南方人都这样,像他姑姑就是南方人,但是她比较豪迈,不比他们北方人细腻到哪里去,但是粥姐确实是比较贴近他们北方人想象中南方人的形象的。
江拂晚坐在后面可眼睛也是几乎没离开我前面许温粥的身上的。
她吃东西的时候真安静。
脸颊鼓鼓的,乖巧又可爱。
她今天绑起了马尾,没有以前的长,但是都一样好看。
今天的他依然喜欢许温粥。
“晚哥,”李楷灿悄咪咪的凑过来,手暗示性的放在裤兜上敲敲,问,“要不要来一局吃鸡?”
江拂晚兴致缺缺,“不玩。”
他好想去许温粥那边,这边一群大男生,一点都不好玩,还是逗许温粥嘎嘎爽。
这群单身狗一天天就知道玩游戏。
江拂晚瞟了一眼他们,撇撇嘴。
前面许温粥可算吃完了,有女生大着胆问她,“三天后的晚会表演有信心吗?”
许温粥掀起眼帘,露出黑黜黜雪亮的大眼来,“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在台下给你们加油的。”前面又有女生扭过头来说。
“好,谢谢。”许温粥点头,努力的露出了个比较自然的微笑来。
她对着镜子练过好多次了,她觉得自己进步很大。
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捂嘴,她们怕自己的笑会猥琐得吓到她。
好好好乖。
如果以后她们也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以前是她们瞎了眼了才觉得许温粥又拽又高冷,五班的人都发现了,许温粥面无表情地时候一般都是在发呆,她虽然不爱笑,也很少和她们说话,但是她从来没有过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时候。
她从来不为难人。
天渐渐亮了,冬天早上的阳光暖橙橙的,一开始只是一小束,没一会儿就晕开了一大片,主席台上是领导在滔滔不绝的讲话,内容即使老套,但这也是青春另一种声音。
台下绿茵茵的操场坐满了十几岁的读书郎,阳光照着这些人的身上,希望就能冲破天,而这种生机和春天盈然的绿芽没什么两样。
……
一个多小时过去,属于学校领导们的时间过去了,接下来准备开展的是各种文武比赛,学生们在这时候走出教室,在玩耍放松的同时各个大放光彩,展露才能。
在他们教学楼下的大广场上,摆放了很多的大展板在四周,上面都是学生们各种各样的的画,野兽派印象派各种各样的风格,有唯美的也有比较鬼畜的,再里面一排贴着来自全校师生的心愿贴,满满当当的贴在上面,甚至有几面上面贴着一首首诗,最外面每棵树上挂了很多红彤彤的灯笼,树干与树干直接还寄着挂绳,上面被小夹子夹满了琳琅满目的照片。
许温粥他们都跑去看,忽然前面跑得脱缰的李楷灿正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让他们快过去。
“你们看,这就是暑假的时候学校举办的摄影大赛晚哥拍的一等奖。”李楷灿兴奋的说着。
这是一组照片,一共六张。
它的主题是《光》。
六张照片都呈现出了不一样的光,光是有形状的,有时候是张狂,有时候是温暖,有时候是欢快,又时候是伤感,有时候是忧愁,但更多时候是独特。
主题中的简介上江拂晚写着:世界上每一样东西都是独特的,再普通再大众的事物也并不是完全一样。即使外貌完全相同,但是灵魂绝对孤独。
孤和独都是唯一的另一种代名词。
第一张名为张狂的光的照片上是他们几个少年,他们在某一天放学的路上,背后是黄昏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刘文涛百年不变看热闹的笑意,李楷灿在前面倒着走手舞足蹈的和他们聊着什么,张潍城疑惑不解一大一小着眼睛的表情,江拂晚站得角度很独特,估计是举着相机伸到前面他也绕到了相机的前面,他自己入镜了半张脸,脸上的没有表情,但是眼神透漏着一股嚣张的气焰。
第二张温暖,没有什么人在镜头前,只是在一个平常的清晨里,白色的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旁边躺着一些油条和豆浆,几个小孩子追着蜻蜓到处跑,肉肉的脸上咯咯笑着。
第三张欢快,看场景应该是他们在上面小山间的湖里钓鱼,第四张忧愁的场景人人都很熟悉,是在教室里,他们都记得那一天,是中考的一天晚上,那时候八点多快九点,天色一点也不黑沉,又紫又好的,所有人都跑到走廊上看晚霞,老师领导来了他们第一次没有跑没有管,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个夜晚,错过这一次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一模一样这样的夜色了。
第一次,夜色是火红的。
而伤感和独特这两张照片的主角许温粥很熟悉,那个是自己。
伤感那张是她站在天桥上,望着下面和远处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发呆,这张只有她的一张侧脸,看不见什么神情,但是四周的路灯还有一对对的红色车灯,风吹气她裙子的形状都隐晦的述说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世界之大,灯火万千,仿佛没有脚下的土地没有一方属于她。
这是一种在归属感上的空虚。
最后一张独特,是她发现江拂晚的时候转过头来,那惊鸿的一瞥,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都消失不见了。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氛围,她被头上的灯光向下照着,头上连发丝都在发光,这是整组照片里唯一一张近景的只有单个人的照片。
独特的光。
大家都在欣赏他的照片,而江拂晚在观察许温粥脸上的表情。
她有些小小的意外,看得很认真。
“我厉害吗?”江拂晚脱口而出。
“厉害厉害,晚哥最厉害~”李楷灿崇拜的看着他说。
可惜江拂晚之分了半个眼神给他,就又看着许温粥了。
“后期不错。”许温粥故意忽悠打趣道。
江拂晚笑着叹了叹气,“夸我一句那么难?”
许温粥傲娇的别开脑袋,不说话了。
好吧,下次她一定说出口。
他们又去看了画,读了诗,念了别人的心愿,去诗词比赛赢了几盏灯,晚上可以过来领。
其中有一首稚嫩的诗,名字也叫做《光》。
那光,它从那天上来
带着灿烂的光彩
轻轻地拨开灰暗云雾
轻轻地落下来
落在这满满废墟的尘埃里
带来一片纯洁的白
那光,它从窗隙照来
带着午后的温柔
偷偷地爬上那人的肩
偷偷地亲一脸
落在这静悄悄萌发的情窦里
惹来一抹羞赫的红
那光,它从你眼里来
带着浅浅的笑意
慢慢地从心底渲染开
慢慢地藏起来
浸在这微微泛滥的笔墨里
捻来一根颤动的弦
那白是你干净的笑颜
那红是我激动的心脏
那弦是年少按捺不住的喜欢
那光是天上的太阳
是我心悦的女孩儿
而我正要将光捕捉
偷偷地藏起来
偷偷地放进心上
偷偷地喜欢
落款:jfw
“这诗的名字和你作品撞了。”许温粥指着它说,“不过这诗写的实在有点……”
“没撞啊。”江拂晚有点忐忑的看着她,“有点什么?”
“没什么。”许温粥说。
乱评价别人不太好。
江拂晚不依不饶的围着她,“说不说说不说?。”
“……”许温粥决定无视这个傻子,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地点。
江拂晚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的影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首诗。
写的狗屁玩意,又蠢又傻的,他脑抽了昨晚才写这东西贴出来。
还好没有人认得出来这是他的。
江拂晚忍不住想捂脸,好非主流啊,像个小学生一样。
下次一定要用点心写。
再一次感叹,坠入爱河的人都降智了。
所有运动项目比赛是在今天下午才开始的,上午的时间他们集合玩之后还要布置场地。
到了下午,准备开幕式的时候,许温粥捧着手上那套拉拉队服,挣扎了好久,才穿上的。
等一下开幕式,每个班依次进场,进场之后各班的拉拉队就会在主席台下给自己班加油,加油方式最常见的就是跳舞,或者小小表演一下什么,全部集合完毕之后各个班就去自己的小场地上扎营。
她们拉拉队只有第一次登场和最后一次领奖的时候在主席台下跳一遍,其他时候就是去给自己班同学比赛的时候在场边上呐喊助威,给他们加油。
现在,许温粥要穿上这套小裙子,准备上场了,她是队长,站在最中间最前面。
许温粥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就不该通过班上同学们投的票。
这裙子太可爱又性感了,是一套美少女的水手服,裙子就到膝盖上面一点的地方,脚上陪着白色蕾丝的长袜,这种服装让许温粥穿在身上非常别扭,而且头上还扎了个双马尾带了个兔耳朵的头箍,后腰上裙子还缝了个兔尾巴,让她感觉还很羞耻。
但是没办法,最初说好了的,少数服从多数。
“接下来有请高一五班进场——”主持人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许温粥暗暗深吸一口气,站在队伍前,不管了,豁出去了。
她们从主席台的后台走出,站好队形,音响里音乐响起,她们开始跳起来舞来。
她们随着音乐起舞,动作间带起裙角的弧度,一摇一摆,头一甩,发丝也嚣张起来,当做到一个手贴着胸前向下滑的动作时,五班的人都齐齐尖叫欢呼起来。
“晚哥,晚哥,别拍了,先拿纸巾擦擦鼻血啊。”张潍城惊呼道。
江拂晚闻言抓起旁边李楷灿的衣服一抹,二话不说捧着手机照相机继续沉浸式的疯狂拍照。
许温粥跳得专注,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人移不开眼,忍不住被深深地吸引住。
快到最后的时候她勾着嘴角邪笑了一下,这个眼神正好同江拂晚对上了。
媚眼如丝。
就是此刻江拂晚唯一一个感受。
如果许温粥手上有一把镰刀,江拂晚的魂儿已经被她勾走了。
眼巴巴的。
鼻血差点再次喷涌而出。
一舞毕,拉拉队的女生们现在并不能回后台换衣服,得回到自己的班上,等到所有班级集合完毕开幕式完了之后才能去。
于是一群娇俏的小兔子就溜回了班上,表演完的拉拉队都只能排在队伍后面,为了整体的整齐性。
许温粥跑到最后面去,就站在江拂晚身后的位置。
这么近的距离,江拂晚突然就想看但是又不敢看她了。
见他在前面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许温粥只好主动的戳戳他的背。
被许温粥手指碰到的地方,以此为中心江拂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电击了一下,忍不住抖了抖。
“让你帮我拿的班服的外套,你不会没拿吧?”
他们班的班服是想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家国际中学那样的“贵族校服”,男生是校园风的西装,女生也是,外套和男生的款式差不多,只是中间做了一点收腰的设计,下半身是褶皱半身裙。
今天中午的时候知道拉拉队表演完不能回去更衣室换衣服,但是许温粥又不想穿着这身玩意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么久,她就把自己的班服外套给了江拂晚,特地叮嘱他中午的时候要记得拿过来,她表演完要穿的。
看他两手空空的,大概是没拿。
“我不是叫你……”许温粥还没说完,身上被套上一阵温热,是江拂晚的外套。
他这时候很反常,一句话也没和她说,只是沉默的低着头帮她把外套穿上,一粒一粒扣子地系好,然后就转回去了,再把一个保温杯传到身后来。
许温粥一时语塞,不知道他干嘛了,以为他心情不太好,就也默默地接过保温杯,拿着盖子把水倒上,喝了两杯。
他的外套很大很长,她的手垂下来袖子完完全全把它藏在里面,连手上的杯子也被藏了大半进去,衣摆到了她的膝盖,把她里面穿的裙子都完全遮盖住了。
又大又宽的衣服,穿起来有种别样的舒服。
于是许温粥整个过程都在玩他的外套,袖子甩来甩去的,百玩不腻。
一次不小心,袖子打到了江拂晚的背。
江拂晚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
“你干嘛?”江拂晚干巴巴的问。
“不小心打到了。”许温粥还端着双手,长长的袖子盖过她的手垂下来一截,吊着,她仰着头看他,两条马尾荡了荡。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