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是一个恶魔
“接下来我们先安排好一些分工,首先是把队形确定下来,那么c位大家觉得让谁来?”七个人围成一个圈坐下来,许温粥面对着他们问。
然后七人各自指定人选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在犹豫江拂晚还是许温粥,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他们两个是所有人里颜值最高的。
而江拂晚和许温粥两人互选了。
许温粥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还是让江拂晚来比较好,这样的话我们队形就是对称的,会更加好看,因为我们七个人里包括我有两个女生。”
“但是从身高出发排列顺序的话,你在c位视觉上才是最合适的。”江拂晚反驳她,说完自己也是一愣,众目睽睽之下应该不会被打吧。
这意思就是说许温粥的身高最矮。
许温粥:……
这仇先记着,正事要紧。
江拂晚假装自然的接着说,“而且花辛夷她身高比刘文涛都要高两三厘米,她本身的长相也很英气,不说话都没人知道她是女生。”
花辛夷在一边点头附和,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晨阳中学十大男神的名单里。
听他这么一分析,许温粥觉得好像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幕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以为大家要争执很久才能把c位定下,因为c位不是应该很多人都想要的吗,怎么到他们这里大家还互相推搡起来?
但是她的身高确实是个问题,七个人里除开她,平均身高一米七八,最矮的刘文涛也有一米七五,江拂晚更是个一米八九的大高个儿。
许温粥只有一米五九……
这差别不是一般大,她已经上网买了一双晚会表演穿的新鞋子,鞋底高度五厘米左右,然后又买了五厘米左右的增高鞋垫,可是这样也才差不多一米七。
就这样她到时候跳起来也够费劲儿的了,她总不能穿二十厘米的恨天高上去跳啊,到时候脚直接废掉。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即使她再不愿意,也只好答应了。
不过也还好,他们的队形不是一成不变的,走位的时候大家都会轮流到中心位置,只不过许温粥在c位的时间就会长一点,其实差别不是很大。
又经过十分钟的讨论,最终队形已经确定好了,他们最基本的两个队形分别是金字塔和大雁的形状,人选顺序就分别是许温粥、江拂晚、李楷灿、张潍城、花辛夷、莫予求、刘文涛。
“我在网上找好了教程,我把它接到大屏幕上。”莫予求拿出一个u盘,开始捣鼓。
“好,那我们一开始先分解动作练习,先把它们理顺了再说。”许温粥把外套脱下,随便搭在一张椅子上,江拂晚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自然的叠在许温粥的衣服上。
每个人按照刚才说好的队形站,动作笨拙地一点点学着大屏幕上的教程学,一开始大家都陆陆续续出现各种手脚不协调的现象,浑身别扭得如同身上的手脚不是属于自己的。
类人猿诸如此类的情况频繁发生,动作滑稽得宛如路边卖艺的喜剧表演,更甚者有如张潍城一次扭腰扭胯的动作,僵硬得有一瞬间和生化危机里没有理智的丧尸一样,逗得所有人大笑不止。
李楷灿直接两手扒拉着刘文涛的裤子笑跪在地,刘文涛只好一手提着裤子一手不断擦眼角的泪,嘴上骂骂咧咧又哈哈大笑,就连莫予求也捂着肚子笑出泪花儿来,花辛夷也一改之前的矜持瘫坐在地上连连捶地。
整个场面又很长一段时间的崩溃。
而许温粥和江拂晚稍微能把持住一点,勉强还可以维持住自己的形象,还能站着,江拂晚甚至偷偷拿手机把一切都录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把柄。
好一会才笑完,又爬起来老老实实的训练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节奏鼓点和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一起敲响年少的窗,他们挥洒下的汗水在明媚骄阳的照射下闪起粼粼微光,每个人都像落满了钻石的宝藏,他们在这里挥舞着手臂,连转身踢腿一切的动作都慢慢变得越来越有规律,大家纷纷瞧着镜面上的身影,眼神里火焰熊熊,更猛烈的洪水也淹不灭。
时间总是一次性用品,它走的也是一条只有前进的道路,没有倒退可言。
他们以前并没有学过舞,要想从头开始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愿意,时间也绝不允许。
所以他们只好一个一个动作的练,一偏又一偏。
只管全力以赴就好了。
然而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切顺利到底的,许温粥就在一周后生病了。
秋风变得不再温柔,它夹着冰冷的风刀霜剑,吹在许温粥身上刮得凌厉,更别提一件薄薄的卫衣并没有什么防御的能力,风爱往她的袖口领口钻,一下一下得像在凌迟她。
许温粥把背后的兜帽带上,两腮通红着烧,鼻子呼出的气息连带着她的上唇和人中一起变烫,火辣辣的。
刚才江拂晚打过电话给她,本来要一起去学校的,但是许温粥当时实在起不来床,就随便打发他买好早餐先去学校等她,结果等她再起来的时候,早上的课已经只剩下最后一节了。
许温粥到了学校直奔教室,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
许温粥早上直接旷了三节课加一节早读,彭明睿黑了一早上的脸。
当许温粥脚步轻浮地进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坐下就被彭明睿逮着了。
开口就是一顿连环炮珠,“你说说你这段时间才安分下来,那么勤奋努力,我还说你把你那些臭习惯都改了,也变乖了,这才一周就又给我现回原形,许温粥我说你……”
彭明睿这才看出来一些不对劲,那帽子又大又深,把她半张脸都遮住了,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的呼吸好像很重的样子,刚想问清楚,许温粥的身形一晃,身体就往前倒去,被江拂晚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慌乱的尖叫,被江拂晚呵住了。
在抱和背里江拂晚选择了背。
不然到时候她醒过来知道这事可能会害羞到一两天都不理他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知道她其实很容易害羞,就像小时候老宅那马路边的含羞草。
轻轻一碰就缩起来了。
江拂晚把人放到背上,挽着她的腿,一路狂奔着跑向校医室。
许温粥的脑袋牢牢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受着她滚烫滚烫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很热很热。
“校医,过来看一下我朋友。”江拂晚轻柔的把人放在病床上,扭头招呼着。
一个穿着白大褂胖胖的阿姨从那边的隔间走出来,开始给许温粥量体温,又找了发烧贴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又接了杯白开水,让江拂晚拿棉签喂她。
“你帮她把手臂夹紧,别让温度计掉下来。”校医用手又捂了捂她的手,非常烫,像烧着的火。
“等一下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吊个吊瓶。”
江拂晚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许温粥的脸,淡淡的应了句,“嗯。”
五分钟过去,校医来拿温度计,拿起来看了看,严肃着脸说,“397c,烧得太高了,现在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我这里没有针水了。先喂她吃颗退烧药试试。”
江拂晚一言不发背起人出去,一出校医室的门,彭明睿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着了。话不多说,江拂晚把车门打开,小心翼翼的带着人进了车。
今天是彭明睿拿到驾照以来为数不多车速开得最快的一次。
江拂晚揽着许温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她火热的脸贴着自己右脸,另一只手稳稳扶着她的头,明明这是两人靠得最近的一次,许温粥几乎要坐进他的怀里,但是他心里除了担忧和着急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情绪,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旖旎。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停地在打喷嚏了,他问过她是不是感冒了,也有叮嘱她吃感冒药,但是今天她依旧生病了,发着那么高的烧,怪不得今天早上没有起来。
她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半夜开始发烧的,一直到现在那么长时间,他还让她一个人上学。
如果他再细心一点,或者早上上去看一下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后果。
江拂晚越想越自责,唇线紧紧抿着,下颌线也绷得犀利,眼神里都不是滋味,心里头烦躁着。
许温粥迷糊中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她的脑袋湖成一团,意识恍恍惚惚,但是当看到他紧闭的嘴角时,她下意识的碰了碰江拂晚的嘴角。
别难过。
江拂晚察觉到她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低头去看着她,扶着许温粥后脑勺的手却是一抖,然后用力想把她的脑袋贴更近。
“对不起,都怪我。”
许温粥有点懵,囧囧的望着他,轻缓说出三个字,“我没事。”
“……只是有一点点难受。”许温粥又嘟囔了下。
江拂晚无可奈何得叹了叹气,缓缓碰了碰她的眼睛说,“再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彭明睿是班主任,学生生病他自然要陪同,于是他让江拂晚陪着许温粥,他就一个人跑去挂号走各种手续,很快,总于到他们了。
……
“哇,许温粥好厉害,这次第一又是她。”有人小小的惊呼道。
“而且她还张得那么好看,学习还那么好,我好羡慕她。”
“她的妈妈还是我们临川市教育局的局长,爸爸也是中央大学的教授,拿过好多奖,对她也好好,我上周还看见了她爸爸妈妈来接她放学了。”
“真幸福。”
“……”
突然没一会儿,那些艳羡的惊呼声一下子变了样,像女人长长的指甲用力刮在铁门上尖锐的声音,十足刺耳。
“那个男生好可怜,差点就没有书读了。”有人软着声音同情地说。
“她妈妈也太恶毒了,滥用职权,听说还收了好多家长送的礼,经常威胁那些家长给她红包。”另一个人咋咋舌,接话道。
“乔礼也太惨了,他把许温粥当成好朋友,可是她却和自己的妈妈一起害他和他妈妈,你们知道吗,乔礼妈妈被威胁除非给许温粥妈妈十万, 不然就要开除乔礼。”那女生义愤填膺,愤恨的唾弃着。
“乔礼什么家境大家都知道,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可能拿的出十万块钱,然后他妈妈就只好去卖血,到现在都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呢。”
“我的天哪,没想到她家那么恶毒。”有人张圆了嘴巴。
“我以前就看不惯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做作得很。”
“他们一家怎么还不去4。”
“她妈妈为什么没有坐牢,肯定是他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这人斩钉截铁道。
“好讨厌她们啊。”
“许温粥去4啊!”
画面一转,视线触及是一地的血红。
又有人在耳边尖叫,“天哪,许温粥把人打死了。”
许温粥看了看自己占满鲜血的双手,呆了呆。
“她好可怕,这是一个恶魔。”
画面扭曲,她又来到了医院,拿着一份病历和各种ct,麻木的回了学校。
她从来不会迟到的,要上课了。
“我就说她不正常,以前你们都不相信。”
“精神病,离我们远点!”
“她和我们一班会不会哪天发疯要打死我们?之前那个男生就是被她发病打的,差点把人杀了。”
“好可怕,而且精神病杀人都不用坐牢。”
“滚啊!”
许温粥看到自己被很多人围着,那群人脸上的表情满满都是恨意,嘴上说的也都是些他说不出口很恶毒的话,而她只是沉默的捡着自己的书。
书被划烂了。
老师们也讨厌她。
她明明准时来上课了,也很认真学习,依旧每次都考第一。
她抱着一摞重重的书,迷茫的看着他们,她不懂,她和她妈妈一样都不是坏人啊。
她们一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她的妈妈很温柔,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但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爸爸知识渊博,脾气很好,就算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也总是笑眯眯的,从来不会发脾气。哥哥虽然和她不是很熟,还爱捉弄她,但是他有时候也会帮帮她。弟弟是个很严肃的小孩,不过发起脾气来也很厉害,她拿他完全没办法,但他很爱自己的姐姐哦。
但是……果然,奶奶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是绝对不会有人喜欢她的。
她是一个讨厌鬼。
所有人都讨厌她。
突然,许温粥看到一个小孩偷偷躲在一棵大榕树下哭。
树很大,是世界上最顶天立地的一棵大树,它可以把自己藏得很好,从来没有人可以发现自己。
奶奶是她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其实她也不喜欢爷爷。
今天她和爸爸在电话里吵架了,这是爸爸第一次对她凶。
小小一只的许温粥抱着膝盖缩在大榕树后,不敢很大声的哭,只能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害怕被人发现。
哭累了之后就靠着树干睡着了,脸上挂着满满的泪水,等再醒过来已经天黑了,她虽然很害怕,但是也只能先回家了。
不然又要挨骂。
她真的有在很努力的做一个乖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