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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怕,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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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医生?”彭明睿焦急的问。

    “没什么大问题,她只是最近太累了,而且……算了,没什么。滴完这瓶她就差不多要退烧了,不过晚上可能还会反复几次,最好通知一下她的家属过来守夜。”那个医生又检查了一遍许温粥床边的吊瓶,眉头微皱,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们显然不是这个女孩子的家属。

    闻言,彭明睿的担忧几乎要从眼里泄露,他轻声回答,“她只有一个人在这边,爸爸妈妈都不在这儿。”

    医生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但是她不能没有人守夜,万一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没有人发现,虽然医院会有护士巡逻,但是她们不一定可以每个人都照看到。”

    彭明睿也面露难色,他迟疑着,“唉……”

    要不他和老婆说说,今晚留在这里?

    “我留下来就行了。”一直在沉默的江拂晚斩钉截铁道,“老师,你先回去吧,晚自习你不在,他们不会安分的。”

    彭明睿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却惊奇地觉得那眼里有着稳重十足的坚定。

    他忽然发现今天江拂晚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难得一次见到江拂晚认真起来的样子。

    他见过江拂晚的爸爸和哥哥还有妈妈,在很久以前,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们的眼睛都很像。

    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这句话是对的。

    他的哥哥江苏银精明能干,他的爸爸江月亭在商业方面也是杀伐果断的人。

    江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好,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彭明睿头一次没有再啰哩啰嗦什么。

    彭明睿回了学校,医生在回自己办公室忙碌前交代道,“明天出院前让她来一趟我办公室,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她。”

    “好。”

    “晚哥,粥姐怎么样了?”电话那头,几颗大脑袋齐齐挤在一块儿,他们现在在体育馆练舞室,但是今天谁也没什么心思能专心下来练舞,许温粥当着全班人的面晕倒了,他们都被吓得半死。

    “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烧了,医生说她最近太累了,加上最近天气变的快,着凉了。”江拂晚站在医院走廊,有点心烦,想点支烟。

    手指夹着一个打火机,转了转又收回去了。

    “都怪老彭给她安排一大堆事情,害得粥姐三天两头到处跑,就不能让别人做点儿嘛。”李楷灿懊恼的瘪瘪嘴,个个满目愁容的。

    “行了,你们也别多想,老彭就是太喜欢她了。我们不在你们好好练,别偷懒,有空去拉拉队那边看看,大家有事就先相互关照一下,我们大概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别瞎担心。”江拂晚这回难得叮嘱一次,让那头的几人受宠若惊了好一下。

    “啊啊,好,我们知道了……”挂断视频,江拂晚回到里面去。

    江拂晚坐在许温粥的床前,给她又掖了掖被子,手钻在留海下覆上去摸摸额头,温度开始慢慢下降了。

    突然,他目光一顿。

    许温粥的眼角挂着一颗泪,欲坠不坠的。

    江拂晚抬头看着她的脸,发现嘴巴也牢牢咬着,很痛苦很压抑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江拂晚附身温柔的拭去那颗苦涩的泪珠,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奏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许温粥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攥着他食指的指尖。

    “我很乖……有好好听话……”她说。

    “我知道。睡吧。”江拂晚被惹得笑了笑,但没有拂开,就那么让她攥着睡了。

    后半夜许温粥果然如医生所料又发起烧来了,江拂晚随着护士忙来忙去,一整夜没有合眼,直到天光大亮,黎明破晓时分才得空休息,当许温粥醒来一睁开眼就对上了江拂晚的睡脸。

    “……”吓她一大跳,脸怼那么近做什么!

    许温粥默了默,又环视一圈四周,大概理清楚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到处乱动的眼睛碰见江拂晚眼底的一片淡青,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小感动的。

    突然又想,“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从她来到这儿遇见他开始,江拂晚就一直都很关照她,她来这里第一天出门迷路是他带自己回去的,早餐也经常是他带的,晚饭和平时周末在家也是他跟做的饭,受伤生病也是他在身边……就连她自己的亲哥哥也没有对她那么好。

    这不免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还有昨天做的那个支离破碎的梦。

    他是不是也和乔礼一样?

    想到这儿,许温粥眼神顿时一片冰冷。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许温粥了,如果他敢……

    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心里的暴躁宛如沸腾的水,翻腾的海,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汹涌起来,许温粥的手甚至拿了旁边桌子上的水果刀慢慢伸向了他的脖颈儿。

    如果这时候江拂晚睁开眼睛,一下子就可以发现许温粥的不正常,那双平日里平静淡然,偶尔才会泛起一丝亮光的眼眸里,翻涌着极端的怒意,眼底一片猩红,就像一个没有理智的凶兽。

    就在许温粥的手越来越接近,已经抵着那寸薄弱的皮肤的时候,江拂晚缓缓的捏住了她的手腕,把它放下改为牵在手心里。

    “不怕,我在这儿。”

    许温粥的瞳孔猛地睁得大大的,呜嘤一声,眼泪汪汪如同断掉的手串,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江拂晚隐隐听到一道低泣声,有点耳熟,他突然一下子就醒了。

    他一醒来就看见许温粥坐起来在病床上凌乱着头发泣不成声,一下一下小幅度的抽泣着,他顿时就乱了手脚。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还难受?”他节骨分明的双手无措的给许温粥擦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完,他心疼极了。

    这大半年下来,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那么厉害那么委屈。

    “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呜呜……”许温粥自己也不断交换着用手臂擦眼泪,她跪坐在被子上,哭得越来越大声,甚至已经陆陆续续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但是她头一次不管不顾起来,依旧沉浸在刚才差点伤害了人的无力悲伤上。

    江拂晚不得不坐在她的床上,虚揽着许温粥,只会不断地摸着她的头发,笨拙地不停地重复着。

    “好好好,没关系的,你做错了什么改了就好了,你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不是吗?”虽然并不知道许温粥说的什么意思,但是他本能这么安扶着她的情绪。

    “呜呜呜……”许温粥微微张开双手,抱着江拂晚的脖子,脑袋紧紧埋着,抱得很用力。

    “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呜呜……”

    江拂晚被她主动抱着有点惊讶,心底的窃喜还没来得及升起便被更重一层的忧虑压下。

    她这回生了不大的病,但是这场小小的病却仿佛把她捅得千疮百孔,她这次醒来的一举一动都很明显是不正常的,可是,江拂晚又忍不住去想,之前在他们面前变现出来的她又真的是正常的她吗?

    或许现在的她才是最正常的模样也说不定。

    生病的时候人类的内心往往都会控制不住变得脆弱,而脆弱的时候人大多数都是最本质的自己,江拂晚心想。

    许温粥足足哭了一个多小时,等把眼泪都哭干了她好像也慢慢缓了过来,正一点一点变回江拂晚熟悉的样子。

    江拂晚下楼去买了粥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包冰敷袋。

    “你先把粥喝了,喝完我等会儿给你敷敷眼睛。”

    许温粥没有回他,只是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听话的做什么。

    江拂晚也不在意,甚至还对她安抚性的笑了一下。

    “看看这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了,快来敷一下,不然下午回学校被同学们看见了要笑话你哦。”

    江拂晚半哄着对她招招手,就要上手亲自给她敷眼睛。

    许温粥拦了下来,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精神,但却坚持哑着嗓子道,“我自己来。”

    江拂晚倔犟不过,便由她去了。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江拂晚带着许温粥准备出院,不过在此之前他按照昨天那个医生叮嘱的,带她去找那个医生。

    “你在外面等她吧,把门带上。”医生头也不抬,又翻了翻手上的资料。

    江拂晚掀起眼帘,定定看了看,退出去关上门在外面等着了。

    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身体前倾手肘支着膝盖,双手交叉放在脸上,两根食指微微擦了擦鼻梁,若有所思。

    “坐吧。”医生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温粥过去坐下,什么话也没说。

    本来医生是想让她自己先开口的,比如会问他找她干什么,或者说会和自己谈一下她的隐情,但是什么也没有。

    “既然你没什么要问我的,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医生严肃着脸,伸手去扶了下有点下滑的眼睛,“你是不是有在吃奥氮平?”

    听到这个词语,许温粥这次有了点反应,她面无表情地瞅着医生,“是。”

    “最近一直都在失眠?”医生不是没看到许温粥眼里的戒备,但是他并不是很在意。

    “是。”

    “安眠药吃了几年?”

    “两年。”

    “两年……你最近在戒药?”如果不是因为他助手捡到了那瓶药……

    “嗯。”

    “你的主治医生不知道吧?”

    “嗯。”

    “该用的药还是要用,安眠药的话,你自己看情况吧,我建议你最好最近找时间复一下诊。”

    今天早上的事他亲眼目睹,差点就出事了,他正要过去阻止的时候还好她自己先清醒了过来。

    “哦。”她刚才已经在打算找时间联系一下她的医生了。

    许温粥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拿到医院诊断书的时候是在初二上学期刚开学没多久,那段时间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

    他的主治医生的声音和这个医生一样的严谨,语气中也全是怜惜和同情,他经常对自己说的话就是,“你是双向情感障碍患者,平时一定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太激动知道吗?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你和所有人没有什么不同的,你只是生病了。”

    “可是大家都说我会杀人的。”那时候的许温粥性感还是有点呆呆地,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不安,只能把同学们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告诉这个看起来很亲切的医生。

    “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我说的话才算数不是吗?”

    “那好吧。”

    “……”

    许温粥飘远的思绪又回来了,只听见这个医生说。

    “……行,没什么事了,最近有冷空气,注意保暖,回去吧。”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其实也算是多管闲事了,但是他是一个医生,他不可能放任一个病患不管。

    医者仁心,更何况这个小女孩还那么年轻,花一样的年纪却要饱受那种精神上的折磨。

    不仅如此,在这个社会上,精神病也往往受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呆,没多少人会喜欢和精神病打交道。

    她那么小,她应该像个正常的姑娘一样,也许以前的她是爱笑的。

    许温粥出去了,江拂晚什么也没问,只是对她说,“走,我们回家。”

    许温粥睁着眼睛直视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我们赶紧回去休息休息,下午再去上课了。”

    “嗯……”

    “谢谢你。”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客气了?不用谢我什么。”老子自愿的。

    今天天气明媚,北川市的天空万里无云,在这干冷干冷的气温下很适合晒太阳。

    等到下午回学校的时候,许温粥已经完全退烧了,只是还总吸鼻子。

    大家见到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都很开心,不过也有够吓人的,彭明睿也自责了一天,说她的四百米接力跑让班上其他女生替上了,还说要不拉拉队也完全交给向蕾蕾让许温粥专心准备晚会表演的节目算了,最后被许温粥拒绝了。

    “没事,昨天只是个意外,而且我都准备了一周就剩下两周了,我不想半途而废。”

    她一直坚持,彭明睿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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