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一向浅眠的莱拉没有想到自己能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睡着,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但睡眠质量竟出奇的好。她睁开眼睛小幅度打了个哈欠,身上披着的黑袍滑落到腿上——很明显这衣服是斯内普给她盖上的,后者的外袍不见了,但依旧站在桌前熬煮着魔药。
怎么就睡着了。莱拉感到些许懊恼,她一向对自己的自制力与理智引以为傲——一定是沙发太软壁炉太暖的缘故,这么想着,她硬是把锅甩了出去。
“睡醒了?”
斯内普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道,缓慢又低沉的声音彻底唤醒了莱拉的意识,
“药快好了,内屋有书架,要是觉得无事可做可以去拿一本感兴趣的看。”
“不,我更想看看当代魔药大师是怎么熬制魔药的——可以吗?”
她眨了眨眼——莱拉真的对他制作魔药的手法感到好奇,这么年轻的魔药大师,他的过人之处究竟在哪里?
“有上进心是好事,虽然已经差不多了——过来吧。”
莱拉相信他在听到自己恭维的话时绝对笑了一下,虽然很短暂。她抱起斯内普的外袍走过去,放在他身边的空椅子上,探头看向坩埚。
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恐怖颜色,相反,药水呈现着如同橙汁一样的亮橘色,看起来确实是甜的——闻起来也是。她凑近去闻到了一股柑橘味,就像礼堂一直供给的饮料一样。
“您往里面放橙子了吗?看起来倒不像是药了,它更像我用餐前用来开胃的柳橙汁。”
莱拉原本只是说说,并不对此抱有期望——你能对治病的药有什么要求呢?没想到斯内普竟然真的把药做成了甜的,她第一次体验到有人真的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并为此付出行动,此刻她的心情像是得知自己是一名巫师那天一样愉悦。
“我假设你的脑子还好好的待在它该在的地方,小姐——”即便这句话看起来是在讽刺,可丝毫不见他在课堂上对熬出一锅不明物体的学生时候那样尖锐的嫌恶,反而更像一句有着玩笑意味的调侃,
“那会影响到药效,我只是加入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调味剂而已。”
“原来水果会影响药效吗?”
“这得看药剂内有没有与它相克的材料——你对魔药很感兴趣?”
他侧头问,眼睛依旧盯着沸腾的坩埚。
“我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先生。如果您也曾经度过十年寄人篱下被呼来喝去的生活,想必您也会如此。”
莱拉眨眨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把自己的原型彻底暴露在斯内普眼中,她赌他不会对此有什么负面情绪——在她适当卖惨的衬托下。
“当然,对魔药更感兴趣。有的时候,药剂师比只会用魔咒的巫师更能出其不意,不是吗?同理,这也是为什么我想摆脱您帮我订做一把杖剑,梅林本人不也是剑法双修?多会一样技能,关键时刻就多一条选择。”
“那么既选择了魔药又选择了近战的巫师小姐你,是不是有些贪心了。要知道,贪多嚼不烂。”
斯内普为她话里话外透出的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野心表示讶然,如她所预料的,并不为此反感。但当他意识到莱拉刚才还说了什么时,顿时心中升腾起怒火道,
“你说什么?你姨妈他们?”
“是的,先生。呼来喝去,被当做佣人,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带头对我和哥哥做出许多过分的事来。”
她对前者只字不提,转而说起以往来。她撩起衣袖,白皙的手臂上许多蜿蜒纵横的新旧疤痕触目惊心——她对此并没有撒谎,在她掌握自身能力之前,始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怎么敢!”
斯内普登时出离愤怒了起来,险些捏碎了手中的搅拌棒——魔药基本已经完成了。他将坩埚从火上移开,又把内容物倒在了一个个小瓶子中,魔药此刻呈现着柳橙汁的橙黄色。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转身去置物架上拿出一瓶淡绿色的药剂递给莱拉,
“白鲜香精,治疗作用,每天在疤痕上涂抹一层,过几天这些……就能消散痊愈了。”
他依旧注视着莱拉露出的那一小节手臂,怒火中烧。此刻他才真正开始仔细打量莱拉,从头发到脚尖——后者已经把破旧的二手衣服全部丢进了垃圾桶,现在正穿着托摩金夫人送来的新衣服。
她比同龄的孩子瘦弱太多,风一吹就要飞起来一般羸弱,斯内普一直以为是索命咒的后遗症导致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德思礼一家虐待的结果。
“谢谢您,教授。”她淡淡道谢,宽大的袖口重新遮挡住她的手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实力不允许我与两个成年人抗衡。”
“波特呢?你哥哥呢?他就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吗!”
斯内普将药瓶重重放在桌上,莱拉怀疑那瓶底就要碎了。
“实际上,教授。您应该知道就算是两个小孩也没办法反抗成年人,而且哈利他——您也见到他的样子了,想必您会有比我更清晰的判断。”
【当然不可能有比我更清晰的判断,毕竟跟哈利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的是我自己。】
“更何况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那都没有意义。”
【我会让他们对我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用自己的手。】
“所以我要做的仅仅只是,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
【也足够强大,直到没有人能欺负我为止。】
“我希望您能够理解,也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指导。”
【看到我、认同我、追随我。而不是透过我缅怀其他人。】
是的,缅怀其他人。莱拉已经意识到,斯内普对她的善意来源于故人——她的父亲或母亲,从他对待哈利的态度来看,她更偏向是母亲。
这一番话只是为了让斯内普彻底站到自己这边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出于对邓布利多的恶意,“救世主过着王子与公主一般的生活。”,可笑至极,当她从德拉科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分院晚宴上对邓布利多的一丝好感被彻底抹地一干二净。
好一个王子与公主,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不无恶意的想,在所有人欢庆伏地魔之死的时候,他们兄妹却过着寄人篱下的可悲生活,而邓布利多还在制造这样梦幻的假象,简直荒唐。
死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围饶,最后化作斯内普口中的一句,
“为什么会信任我。”
“或许您该问问自己,为什么毫无保留的对我释放善意。”
莱拉说。她扬起嘴角,用一副只有你知道的表情缓解两人之间的小插曲,
“告诉您一个秘密,我能感受到任何人对我抱有怎样的感情,我在您身上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至于具体感受到了什么,您想必比我更清楚。”
她不问,只是阐述。她知道斯内普此时不愿告诉她,他与她父母有着怎样的过去。
“……药已经好了,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餐前喝一瓶。直到下周五再来拿之后的。”
斯内普的表情从讶异到愤怒,从疑惑到哑然,再到最后无奈的妥协。莱拉赌赢了,她握住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他没办法对她说不。
他无力地垂下双臂,低着头,就这么沉默注视着她——对她可能已经得知一部分真相的无措、对他毫无保留信任的喜悦、对她如此年纪便已沉稳性格的心疼,与对从她眼中看到的、不加掩饰的无边野心的忧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斯内普模糊地意识到她最终可能成为的模样,却为此无可奈何——他已经因为过失害死莉莉,他不能再失去莱拉了。
那便只好,为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