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不甘束之高阁
附身小二后,混沌走到城墙边,抬头往上看,明净的碧霄被古旧的红城墙挤得只剩一角,混沌伸手碰了碰,城墙忽亮起一道锒光,直接削掉了他的手指。
“啧。”混沌看了看鲜血淋漓的手,也不觉得疼,嘟囔一句,“算你们有防备。”
说着混沌四顾一会,而后往东边去,他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森林,攀上一处极其危险的峭壁悬崖,看见峭壁上立着一把巨大的铁骨伞。
铁骨伞上面如同威慑般写满了碰者死,雕刻着复杂花纹的伞骨上挂满了黄纸符,伞柄嵌入大地里,不知多深。
这便是伏妖封印阵。
混沌盯着那封印阵看了两眼,伸手去碰伞柄,谁知手在触上伞柄的一瞬,小臂化成血泥,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这次混沌感到了疼痛,他蹙了蹙眉,甩甩手臂,甩得悬崖青石上全是乌黑的鲜血。
混沌想了想,将手臂幻化完整,然后离开那小二的身体。
小二摔在地上,又迷迷糊糊地抱着脑袋起身:“咦,我怎么在这?这是哪?”
忽而一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要荣华富贵对吗?”
小二吓了一大跳:“谁?谁在说话。”
声音继续道:“谁在说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荣华富贵。”
小二环顾四周,仿佛想要找出那个戏弄自己的人。
“你抬头。”声音再一次开口。
小二抬头看去,见那柄直指苍天的巨大铁骨伞,不由地惊呆了,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那伞的伞柄是由黄金所制!
日光倾落,金光灿灿的伞柄极其晃眼,小二看呆了,不由地上前几步,然而他很快便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只要把这个伞柄带走,可就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了。”诱惑的声音晌起。
小二越发觉得古怪,他说:“可上面写了碰者死,我才不会为了钱搭上命,还有你到底是谁?二狗蛋,是不是你!好啊,真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你等着,我以后碰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揍得你”
小二话未说完,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嚎,他右手的小臂莫名掉在地上,变成了一滩血泥!小二疼得捂住手臂,脸色惨白地倒退几步,可那悬崖极其陡峭危险,小二一个没站稳,踩落几块碎石,而后摔落悬崖,惨死山涧。
再看那铁骨伞的伞柄,哪是什么金子,分明是冰冷的玄铁。
空中浮着一团若有若无,极其诡异的黑雾,黑雾嘟囔道:“看来,得找个有执念的”
在院中与北安郡王道别后,玉慕瑶又悄悄摸回房去休息,再醒来时,是被人晃醒的。
她一睁眼,看见一黑衣人站在床榻前,吓得她抓起玉枕便抡了过去。
黑衣人伸手一挡,拉下面罩:“郡主!别怕!是我!”
玉慕瑶认出来人是父亲的亲信,不由地一愣。
“郡主,我们快走,没时间解释了。”黑衣人急慌慌地喊。
外头天刚破晓,苍穹还染着令人不安的墨蓝色。
因为眼前这人是父亲一直以来都绝对信任的下属,所以玉慕瑶没有发愣,起身迅速整好衣裳,问:“怎么了?发生什么?”
黑衣人没告诉她,甚至连行李都没让她拿,帯着她往屋外去。
“等等,阿伶。”玉慕瑶想去喊自己的贴身侍女阿怜,被黑衣人一把捂住嘴,“郡主不可!我们现在去寻北安太妃,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等等再同你说。”
说着态度强硬地将玉慕瑶拉走。
俩人趁着清晨朦胧未消的夜色,避开所有人,来到北安郡王和北安太妃住的厢房。
黑衣人敲门数声,都没有回应,黑衣人等不住了,说了一声太妃惊扰了,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玉慕瑶觉得十分不妥当,但是一下没拦住,只得跟在他身后踏入屋子,谁知黑衣人突然回身,一把遮住她的眼睛,将她往屋外拉去。
可为时已晚。
玉慕瑶已经看见了。
屋内,三尺白绫,一把椅子歪倒在地上,而北安太妃的尸体,悬在了梁柱上。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玉慕瑶浑身颤栗起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黑衣人的拉扯,冲进房内,然后跪坐在地上。
“我在做梦吗?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昨天母亲不是还好好的吗?父亲呢?我父亲呢?”玉慕瑶忽然掐起自己的手腕,将手腕掐得全是淤青,她拼命摇着头,只道这肯定是个噩梦。
然而那不是梦境,也不是虚幻。
是血淋淋的现实和成败。
黑衣人阻下玉慕瑶的自残,道:“郡主!昨夜郡王武力夺权失败了!太妃应该是知道了,所以贤仪太后那
般毒辣的性格,定不会放过郡王的九族,所以你赶紧和我离开这里,离开京城!你别怕,郡王已经铺好你逃命的路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们快走!”
玉慕瑶根本没听进去,她一把抓住黑衣人,大声地吼着问他:“我父亲呢!他还活着吗?!”
黑衣人一开始不愿说,最后实在架不住郡主的连连追问,只得道:“郡王他身陨兵乱了”
玉慕瑶呆在原地,仿佛连怎么哭都忘了。
“郡主,快走!说不定贤仪太后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黑衣人急了,拉了她一把。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尖叫和砸东西的声音。
黑衣人脸色一变,决定强行将玉慕瑶带走。
玉慕瑶忽然站了起来,她一开口,全是哽咽,泪如雨下,可是她说:“我不能走。”
黑衣人:“郡主?!”
玉慕瑶擦了擦眼泪,朝他行礼:“谢谢你,可是我朝有法,若府邸有叛乱者逃走,全府上下老少都是死罪,不留一个活口,若我现在出去伏法,还能保全府邸他人的性命,我父亲决定政变夺权,便是我的事,不可伤及府奴仆他人无辜性命。”
黑衣人呆愣在原地。
他看着玉慕瑶,看着她抱下母亲的尸体,盖上床被,看着她再次擦了擦眼泪,然后露出坚定的神色。
“您快走吧,别被牵连。”
玉慕瑶和黑衣人说完最后一句话,起身走往屋外走去。
那般绝决,那般从容,那般独孤。
如同那时,年幼的她,指着其他将军的儿子,义愤填膺地说:“凭什么他们能骑马,我只能坐轿子?我哪点比他们差了?”
热血难凉,数载晃过,她依旧是那个一生都不甘束缚闺阁的北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