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他是我的神衹，你是我的人心
“恐惧？”秦易沧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白鹄，问：“你知道什么是恐惧吗？”
林白鹄愣了愣，他垂眸沉思一会，又抬头看向秦易沧，露出一些不确定的神情。
不过这丝不确定，只是林白鹄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心情。
他明白什么是恐惧。
当初，穷奇杀上平顶山，将他的族人撕碎的时候，恐惧就曾紧紧地攥住过林白鹄的心脏。
但他不是害怕自己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是在恐惧再无法听见、看到族人的音容。
就如同现在。
一想到秦易沧可能会因为言咒丧命，林白鹄就感到背脊窜起一股寒意，浑身上下每一寸都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刺痛，尤其是胸膛那块，让他痛苦到几乎快要窒息。
秦易沧发觉林白鹄脸色不对，还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恐惧就恐惧吧，谁还没点害怕的事，没什么的，对了，我有一个法子，能使人立刻忘却恐惧，你要不要试试？”
林白鹄点点头。
秦易沧笑着凑近人：“来，亲一下，保证马上就忘！”
林白鹄：“我是不知情欲，不是不谐世事。”
秦易沧虽然也没指望林白鹄会这么容易上当，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失望，他很快便掩饰好落寞，嘿嘿一笑，讨乖地说了几句：“也没说错啊，亲一下你肯定就想不起恐惧的事情了，哎呀，你别坐着了，赶紧躺下歇息一会，肩膀上的伤不疼吗？”
林白鹄没说话，也没动，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秦易沧，看着他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他记得族中的长老曾说过。
昆仑虎王，乃西方七宿点化，位列仙班之际，既化为西方七宿之时，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慑禽兽，啸动山林。
如此威风的描述，真的是形容自己眼前这个嬉笑着放低身段，哄他开心的秦易沧吗？
忽而秦易沧那句话又一次出现在林白鹄脑海中。
“你当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啊。
于是，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当时携手处，游遍花丛。
只道天地鉴孤忠，不见甘心困牢笼？
林白鹄很少有思绪纷杂游离的时候，他一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
可如今他却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不过当他一点点理清那杂乱的思绪后，他再次明了地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林白鹄伸出手，扶住秦易沧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
那一刻，再无忠义，再无赤心，天地间那无尽苍山与无穷浩瀚的震撼，都不及唇上冰凉赐予秦易沧的无言。林白鹄轻轻抿了抿秦易沧的唇，然后退开抬头，等秦易沧说话。
秦易沧愣了足足三秒，然后傻呆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你”
“你……”
秦易沧面露惊恐：“你是谁！小白鸟呢！你为什么假扮他！居心何在？！”
林白鹄：“……”
林白鹄面无表情地将手臂化成白羽翅膀，又再次化成手臂，然后抬头看秦易沧。
秦易沧再次愣在原地。
然后他露出了一种努力说服自己面对现实的纠结神情。
最后秦易沧抬起头，问：“你刚才是主动亲了我吗？”
林白鹄点点头。
秦易沧再次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劝：“你不必如此。”
林白鹄一愣，心凉了半截。
秦易沧又道：“我不会趁边重华如今法力尽失就去揍他的，虽然我之前确实很想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但我也不是什么奸诈小人，不会趁人之危的，你不要担心，也不用想着怎样稳住我。”
林白鹄：“……”
林白鹄无奈地扶了扶额。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半晌，秦易沧总算再次回过神来了，他看着林白鹄，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为什
么为什么亲我？”
林白鹄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秦易沧不知如何作答，无言沉默。
林白鹄一把握住秦易沧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说：“秦易沧，是你让我渐渐知晓何为七情六欲，而且我明白了一件事，边大人虽是我的神衹，可你”
“是我的人心。”
秦易沧肩膀颤栗起来，他生怕自己一晃神，就会发现这不过是个梦境。
可是手掌上传来衣裳下的温热，温热下是坚定不移的跳动。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化为心悸。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秦易沧伸手，慢慢地抱住林白鹄，同以往那样如履薄冰。
林白鹄紧紧地回抱住他，再无仿徨。
晨光微熹，拂晓已至。
第一缕晨曦洒落皇宫时，能看见满地折旗破铠残尸，还有蜿蜒至宫外的血河，可见昨夜争斗的惨烈。
本该清扫的时刻，宫内宫外却见不到什么人，只剩两只不知世事的麻雀飞扑在地，轻啄折戟。
也不知是有人巩固了江山、坐稳了宝座，还是有人被迫让位，因政变被夺权。
而这一切的生死殊荣，竟已成了京城外来来往往闲人的谈资。
“欸，听说了吗？昨日宫城里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不过自古天家的事，不外乎就哪些吧！”
“嘿！不清楚什么事，说个什么劲啊！”
茶馆里一倒水的小二竖起耳朵，借着倒水的理由，好奇地将这些过路客的话收进耳朵里。
“你别这边到处乱蹿！”老板突然开口指唤他，“赶紧去那边的井里打桶水来！”
小二撇撇嘴，在心里发了几句牢骚，然后拎着桶往井边走去。
那口井是他们茶馆自己打的，平时没什么人来，今天也一如既往的无人，小二正漫不经心地打着呵欠，突然看见井边丢弃着_个包愚。
包裏里的东西露出一角，阳光下金灿灿，晃得人眼睛生疼。
小二眼睛一亮，冲了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包金子！
他扭头四处望了望，见没人，然后果断将金子往自己的怀塞。
“呵呵呵呵，看破你们的欲望，真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
忽然有诡异的笑声在小二耳边晌起，小二吓得一抬头，只见一团黑气直冲自己的额头。
小二还未有任何动作，黑气已经融进他的身体里。
随即小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丢了怀里的金子，起身往京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