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选择
“宫家？”
欧阳破的话，让欧阳玉瑚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想法？”她又惊又怒的看着欧阳破，气愤地说到：“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让我嫁给宫宝印，用我的婚姻，来换取你们这一大家子人的荣华富贵？”
欧阳玉瑚之前跟陌野说过，她就算不嫁给陌野，也会嫁给某个门阀世家的嫡子嫡孙，这句话，指的其实就是宫家的宫宝印。
因为世人都知道，宫宝印疯狂的迷恋欧阳玉瑚，甚至发下了非卿不娶的誓言。
但是在欧阳烈还活着的时候，这件事根本就没希望。
毕竟宫家和欧阳家都是长安城四大门阀之一，已经处在长安城权势集团的最顶层，如果这两个家族联合，那整个长安城的世家门阀们恐怕都要睡不着觉了。
不过现在欧阳烈死了，这件事反而变得容易了。
因为欧阳家现在继续寻找一个靠山，保证他们的权势和地位不会受到其他门阀的冲击，而宫家也乐得招揽这样一个曾经跟自己并驾齐驱的“小弟”，以保证他们在长安城的权势变得更加稳固。
两大家族可以说是各取所需，都有了联姻的欲望。
而且这个时候，其他两大家族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欧阳烈都死了，欧阳家的没落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未来，在他们心目中，欧阳家恐怕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威胁。
更何况他们也未必没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想法，曾经跟他们势均力敌的欧阳家，在死掉一位甲王之后，立刻变得危机重重，整个家族都可能因此毁掉，这让另外两个家族也不免会想，万一有一天他们也走到了那个地步，又是否会有人像宫家一样，主动站出来拉他们一把？
所以这个时候，两大家族对这件事肯定是不会反对，最多也只是默认而已。
这是欧阳破能想到的挽救欧阳家危机的最好办法！
但可惜这个办法，一开始就遭到了欧阳玉瑚的抵制。
不为什么，就因为爱情这种事，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欧阳玉瑚喜欢宫宝印，那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可以和宫宝印走在一起了，毕竟宫家和欧阳家都是长安城的四大门阀，就算其他人统统站出来反对，他们只要铁了心的话，也未必不能强行把生米做成熟饭。
只可惜，欧阳玉瑚并没有这个心思。
也不是宫宝印有哪里不好，在很多人口中，宫宝印都是一个风度翩翩、年少有为的好青年，宫家一直把他当成下一代继承人来培养，他受到的教育和谈吐素质，都是很优秀的。
但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奇怪，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优秀，而就是因为产生不了那种感觉。
欧阳玉瑚对宫宝印，就始终没有那种感觉。
所以当年宫宝印在疯狂追求她的时候，她一直不假颜色，欧阳家内部也讨论过很多次，认为她嫁给宫宝印，对两家都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
但偏偏欧阳玉瑚就是不肯妥协。
到了现在也是一样，听到欧阳破再次提起嫁给宫家的事，欧阳玉瑚的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你们不用想了，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宫宝印的！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攀附宫家，好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那就把你们的孙女嫁给他好了。反正你们在乎的也不是谁和宫家联姻，你们只是想要宫家这棵大树，替你们撑腰罢了！”
欧阳玉瑚语气毫不客气的说到。
而欧阳破的脸色则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像是看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看向欧阳玉瑚。
等到欧阳玉瑚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才淡淡的说到：“你认为我提这件事，是想攀附宫家的权势，是为了追求你所谓的荣华富贵？”
“不是吗？”欧阳玉瑚语气生硬的回答道。
她很少这样和自己的长辈顶嘴，尤其是一直对她十分和蔼的二爷爷。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亲爷爷过世后，她变得十分没有安全感，好像欧阳家的所有人都在想着算计她，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欧阳玉瑚恨死了这种感觉，但她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事实上，现在宫家内部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
毕竟在她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关于她是否有资格继承欧阳家家主之位的事，就已经有了很大争议。
她可是个女孩子啊！
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等到她嫁给了别人，她还怎么担任欧阳家的家主？
曾经很早以前，欧阳玉瑚甚至想过，为了更好的守护欧阳家，为了帮助爷爷把欧阳家继续发扬光大，她差点儿就想要立下终生不嫁的誓言。
可这个念头被她爷爷给打消了。
欧阳烈告诉她，婚姻才是女孩子最好的归宿，找一个相爱的人，长长久久的白首到老，这是世间最幸福的事，这种幸福，要远远超过当欧阳家的家主，把欧阳家发展成为长安城的“第一世家”。
这件事，也是他在欧阳玉瑚的奶奶过世之后才领悟到的。
可惜当你真正懂的这个道理，并想要守护你最爱的人的时候，你已经永远失去这样的机会了。
欧阳烈不希望欧阳玉瑚也跟他一样，等到老的时候，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伴侣，只能把精力全都发泄在工作和打打杀杀当中，这样的生活，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也许是爷爷说的话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欧阳玉瑚放弃了孤独终老的打算，她开始设想着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一方面有资格继承欧阳家的家主，一方面也找到一个知心的伴侣。
她之所以愿意尝试去接受陌野，同意他的入赘，未必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可是欧阳破太冷静了，他的冷静，就像一盏灯，照进欧阳玉瑚的心里，招到她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心小秘密，让她隐约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
欧阳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他看着欧阳玉瑚，平静的说到：“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偷吃糖果被你爷爷逮到的时候，明明很心虚，却嘴硬的不得了，不管你爷爷怎么问你，你都说没有偷吃，结果最后，你被你爷爷罚抄写我错了五百遍，一边含着泪水，却还一边哭哭啼啼的抄书时候的那个样子。”
欧阳破骤然提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她爷爷惩罚她的事，这让欧阳玉瑚心底某个柔软之处好像突然间被触碰到了。
她的面容变得柔和，眼中的恨意也逐渐消散。
而欧阳破则趁机说到：“可是有时候，你真的太犟了，你的脾气，比你爷爷还要倔强。你爷爷人称烈火霹雳，在我看来，你简直就可以被称作人形霹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等欧阳玉瑚反驳，就接着说道：“可是你错了，我所做的一切，跟攀权附贵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住欧阳家！”
“我在长安城这么多年，见证了不少家族的兴盛和衰落，我很清楚，越是爬的越搞的家族，在没落的时候就越是惨烈，因为他们的敌人，不会再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那些人一旦逮到机会，就恨不得把他们斩草除根，彻底断绝他们报复的机会。”
“欧阳家就是如此。你别看我们欧阳家现在还风平浪静，好像除了你爷爷过世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动静，但我敢保证，暗地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会先一步步试探欧阳家的底线，看看我们在失去了你爷爷之后，是否还有反击的能力，等到他们探清楚我们的虚实，就会毫不犹豫的揭竿而起，像妖兽一样冲上来把欧阳家吃干抹净，到时候，你，我，还有你的堂婶、堂叔、堂弟，欧阳家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狩猎的目标。”
“他们不会给我们机会东山再起，他们会像妖兽捕食猎物一样，将我们从精神到肉体上全部毁灭，而到了那个时候，欧阳家所有的人，都会步你爷爷的后尘，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
“而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
欧阳破的话，如同一柄重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欧阳玉瑚的心上！
她有心想要反驳，可是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欧阳破说的没错，欧阳烈是欧阳家的支柱，但也是欧阳家的命门。
就跟长安城绝大多数的门阀世家一样，他们都是建立在某个超级强者的绝世武功之上的。
因为这是末世，末世之中，军功是一个家族崛起的唯一路径。
就连宫家，也是因为他们当年亲手领导人民建立了长安城，并且涌现出一位绝世强者，才能坐稳长安城第一世家的宝座。
可是随着那位绝世强者已经多年没有了消息，现在的宫家，也隐隐受到了很多人的觊觎。
这也是他们乐意和欧阳家联姻，彼此相互扶持的原因。
但现在，欧阳烈死了，欧阳家从军的家族子弟也大多跟着神武军一起埋葬在了南山矿场，可以说，这次的事件，欧阳家似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新兴的门阀跃跃欲试，试图取代欧阳家的地位，重新分配权力的蛋糕。
而这些人，绝不会给欧阳家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他们就有可能受到欧阳家的报复，对任何一个醉心于权势的家族来说，斩草除根，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想到东山再起，突然之间，欧阳玉瑚又想到了陌野。
他身上的那具妖甲，似乎就是欧阳家“东山再起”的最大保障！
一句王级妖甲，哪怕它因为更换了宿主，力量受到了压制，可是它依然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巅峰状态。
而当它回到自己的巅峰时，那些曾经欺负过欧阳家、打压过欧阳家、挖欧阳家墙角的人，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所以欧阳破的话，其实也是在隐晦的提醒她，千万不要把陌野当成她的救命稻草？
也许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给陌野慢慢成长起来的机会，也许陌野今天晚上走出欧阳家大门的那一刻，黑暗中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着干掉他了？
这一刻，欧阳玉瑚只觉得背心一股冷汗涌出，整个人都惊得湿漉漉的。
难道她同意嫁给陌野，其实并不是在保护他，反而是在害他？
欧阳玉瑚心头一急，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欧阳破的脸上。
“怎么，你想通了？”欧阳破平静的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古井无波的说到：“你是不是明白了，其实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什么两个选择？那小子死定了，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而已，就算你不肯把他身上那具妖甲拿回来，他也一定保不住，所以最好的方法，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嫁给宫宝印，借助宫家的威慑力，来保护你的亲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