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榆情 > 第6章 觊觎

第6章 觊觎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第八号当铺,舒沅想要去典当她的爱情,去博得一份深厚的亲缘关系。因为她本就不会爱人,原生的环境让她很难爱人,这一切都是源于她那自私的父母。

    沈榆为了挡住所有人去找舒沅,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他们。

    沈榆一开始还能抵挡住,但是力气消耗,渐渐不敌。沈榆摔倒在地,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蜷缩起来,默默地抵挡住这一切。

    就在此时,大虎终于姗姗来迟,他在角落里放警笛,响彻了这一巷子,这些混子听见后,甩了一脚之后,纷纷逃离。

    大虎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狼狈的沈榆,他赶紧将他扶起来,“榆哥儿,你咋这般模样了?”

    沈榆好在清醒,咬了咬牙,满嘴的血,“没事,就最近身体有些虚。”

    “不该啊,你以前可以以一敌三十多人呐,哎呀,哥,你背咋有个窟窿!?”大虎发现自己的手黏糊糊的、温热的,一看全都是血,再看沈榆的背,一个大顶子插在沈榆的背上!

    沈榆跟感觉不到疼似的,“你刚刚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舒沅?”说着,嘴角还趟着血。

    这时,大虎大拍自己大额门,“对哦,这小妮子来这干嘛,还急匆匆地跑走了,我都叫了她,她都不应我?哥你难道刚刚一直在和舒沅一块儿?她居然自己先跑了?”

    “当真一下都没有应你?头都未曾回一下?”

    “是啊,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只想着哥你了。”

    “她,她,或许,应该,是去找人来了吧。”

    沈榆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但眼神立马坚定起来,好似在内心告诫着自己什么。

    舒沅其实并没有去搬救兵,她回家了,她终于回到她那个冰冷的小洋房,她在出手帮助沈榆那一刻,害怕了,她如果被人抓去,被弄伤了手指或者臂膀,该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她就真的被抛弃了。

    她躲在自己冰冷的被子里,抬头看南屿的一弯圆月,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今年的中秋节的月亮比这更圆,她在北川的家,只等到了冷冰冰的通知,让她回南屿,而她的父母始终没有出面过……

    她纠缠着沈榆,只不过他们有一样的经历,哦不,是南屿的小孩都有一样的经历,但沈榆的眼神更加狠厉,更加孤独,是一匹孤狼。

    她喜欢沈榆,但是当那么多混子围着他们时,她害怕了,她只是害怕会在这场斗争中,是自己的手受伤,从而拉不了小提琴了,她没有什么其他的天赋,如果她都不能拉琴了,她那冷血的父母会将她扔得更远,比南屿还要南边、湿冷的地方。

    她不能为了沈榆放弃自己。

    她一直都很清楚,一直,一直。

    舒沅猛地冲回自己的小洋楼,离小娄巷并不远,两个区就隔了一条大马路。

    她快跑进了自己的家门,回身迅速把门关上,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坐在了门口的垫子上,她不停地喘息,粗喘着,脑海里回转着刚刚沈榆被打的画面,她看见他的眼睛盯着她,眼中的意味不可深思。

    舒沅不允许自己继续这样瘫坐,她走进客厅里,打开灯,瞬时整个房间都亮了,她径直朝电视机走去,打开了电源,随意地调到个台,将电视声音开大。放下书包,来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冰冰凉,这餐桌此时看着出奇的大,圆桌,四周放着四张凳子。

    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弦冲入其中,虽然电视在闹哄哄的,但手机铃声仍旧十分明显,“妈妈”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舒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最后摆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将电话接起。

    “喂,妈妈。”声音此时丝毫听不出来刚刚经历了快速地跑动,甜美,就像个懂事可爱的女儿应该有的样子。

    “吃饭了吗?”对面女人的声音稍显疲惫,例行公事地开门见山第一话就是这个,有时候晚上十点打过来,也是这问话开头,其实那边的舒沅已经昏昏欲睡了。

    “吃过了,妈妈。”舒沅乖巧地回答。

    “在南屿还习惯吗?”

    “这儿挺好的,习惯。”

    “那就行,你今天练琴了么?”终于切入正题,舒沅今天其实并没有练琴,原本早上应该从五点半开似就起床练琴,但今天不知怎么地睡得沉沉,早上醒来喉咙刺痛,鼻子也不通,头昏昏沉沉的,似乎是要感冒了。

    再加上,今天又被沈榆的事情耽搁了,补练也还没来得及,但舒沅并不想让妈妈失望,如果她说“没有”的话,她那个温柔的妈妈就会尖利起她的声音,大声叫她的名字,她的愤怒和失望会顺着无形的电话线,刺痛到她的心里。

    “练琴了。”

    “行,坚持,别断。你上次的表现不太好,所以你爸爸让你回南屿调整一下,你放心,过一段时间妈妈会和爸爸说的。”

    “嗯,知道了,妈妈。”

    “行,你赶紧去吃饭吧,妈妈也忙的还没吃饭呢?”舒沅听到了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后来她妈妈轻轻笑着应答着,周身似乎还有轻缓的音乐。她完全忘记了女儿刚刚回答过她吃过饭的问题,也没有注意到女儿嗓音的异常。

    “嗯,好。”然后还没等舒沅讲完这两个字,她妈妈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舒沅立在空荡的客厅,手中的手机只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她突然蹲下抱紧了自己。

    舒沅当天晚上就发烧了,一夜多梦,她梦见自己在去年的音乐会上,出错了,坐在台下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是他爸爸的生意伙伴,她看到自己漂亮妈妈对自己笑得温柔,一边自豪地看着她,一边向旁边的太太们说些什么。

    突然,她的脸色变了,因为舒沅一个音出错得明显,坐在下面的西装革履人物,和富太太们并不是听不出来的,“哎呀,这还是圣恩丝青少年金球奖的获得者,舒太太你别笑话我不懂音乐哦。”妈妈的瞬间变得难看,还在一旁连忙解释,“哪会,看来小女的琴技还是要打磨打磨才行。”

    但是舒沅还是看见,妈妈那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朝她射来,像蛇吐着蛇信子一样,“呲呲”地表达着她的愤怒,她的羞耻。

    第二天,舒沅被闹钟闹醒,好久才能缓过神来将闹钟关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片滚烫。

    但舒沅并不想请病假,因为她的班主任陆老师会把她的情况时刻汇报给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是连生病都不允许的,她的孩子就该完美着,无时无刻。

    舒沅定的闹钟是五点半的闹钟,她托起沉重的身子,将放在窗边的小提琴盒打开,看着还暗沉的南屿清晨,她着单薄的白色棉质睡裙,迎着寒冽的早风,打开阳台门,开始了她的练习。

    此时的南屿是安静的,但悠悠扬扬飘来琴声,小孩儿还在熟睡,老人早已醒来,一切还都静谧着,但没人会阻止她的演奏,因为她搬过来的时候,她那漂亮妈妈就已经打点好了周围的一切,给这附近的人包了个红包。

    她的小洋房周围是低矮的平楼,只有她这一处是高的,她在风中拉琴,在风中闭上了双眼,只有在拉琴的时候,舒沅是最真实、最干净、最没有刺儿的。

    她的阳台是突出在一面墙壁之上,面向的是一条少有人烟的小巷子,弯弯绕绕地向远处延伸开来。

    她嗅到了烟味,清淡的烟味;她听到了细小的呼吸,她听到了轻微的咳嗽,遮掩嘴鼻的那种,不过,她并没有想法要去找阳台下贴着墙根站着的是谁,她只想沐浴在缓缓升起的日辉之下,她的生命向着阳光。

    墙角那片阴冷昏暗的地方,是谁都不重要。

    昨夜。

    沈榆被大虎搀扶回去,看见的是冷冰冰的、空戚戚的院子,月是冷的,风更冷,吹得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舒沅并没有搬来救兵,报警或者再不济在他家里等他,只顾自己逃了,他清楚,舒沅一直都是个骄傲清醒的人儿,或许她突然清醒了,本就不应该和他这个混混纠缠的。

    夜里,沈榆发起了高烧,大虎在一旁忙这忙那的,沈大乔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在哪一家昏天黑地地打着麻将呢,连家都不回了。

    沈榆梦到了初中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天沈榆还是如往常一样,在南屿潮湿的巷子里疾驰,他享受着高速骑行摩托时的刺激,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前方的陆望去,一路黑到底,彷佛没有尽头。

    突然,他听到悠扬的琴声,轻轻地飘荡在巷子的上方。巷子里垃圾堆的腐臭味,他闻不见了,两旁人家连续不断地抱怨,他听不见了;他感觉身上也轻轻的,这一瞬间,阴沉了很久的南屿倏然放晴,有一束阳光打下来,轻轻荡漾在他的脸上。

    他停下摩托,顺着阳光,循着声音,就看见了舒沅在一栋小洋房里,穿着白色的棉质长裙,在阳台上拉着一把琴。沈榆第一次,看到小提琴,南屿很少孩子去学乐器,透着腐朽气息的老人们觉得学乐器,既花钱又不利好学习,没必要学。

    从此,沈榆心上就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儿,她有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脖颈,欣长的手指,有随风摆动的曼妙身姿,她会拉琴,会给南屿带来阳光。

    后来,他知道,她叫舒沅。

    从此以后,她成为了他世界里的一束光。

    沈榆很早就认识舒沅了,舒沅并不是第一次回南屿,很早就在觊觎舒沅了,当舒沅来招惹他的时候,他是欣喜的,他第一次为自己长得好看而庆幸,起码在皮肉上吸引了这朵小白花的目光。

    沈榆并没有睡很久,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大虎,他知道大虎一晚上瞻前顾后的。

    既是帮他烧热水,跑到老远的药店买退烧药,和消毒酒精,又处理了他的伤口,已经很累了。

    他轻轻拍了拍大虎胖乎乎的脸蛋儿。

    大虎迷迷糊糊,一看他的榆哥儿醒来了,立马跳了起来,“哥,你没事吧?”

    沈榆忍着背上的痛,随手摆了摆手,“没事。”

    “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咋看起来还和舒沅那个小妮子有关系呐?”

    沈榆神色淡淡,并不想多聊,“没什么事情,你赶紧回去睡觉。”

    大虎看沈榆情绪不高,似乎并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榆哥儿不想说的,他就不问了,总之榆哥儿自有判断,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你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行嘞,你要是伤口有问题了,电我哦。”大虎也不逞强,将要吃的药摆在了桌子上,“这个头孢早晚各吃一粒,消炎用的。这几天不要洗澡,如果哥不介意,叫我来,实在不行,叫个小姐,手软,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沈榆打架受了不少伤,都是大虎处理的,一开始也是啥也不会,但是大虎肯学,现在倒是有了光脚大夫的模样了。

    “好了,别唧唧歪歪了,懂了,快回去吧。”沈榆立马打住大虎的话头,大虎是真的喜欢聊天,不打住,能自言自语讲好久。

    大虎走后,沈榆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仔细着背后的伤口,真的怪疼的,但没坐一会,就出门了。

    沈榆凌晨五点就到这里来,等着一位姑娘拉琴,就是舒沅,昨晚她跑走之后,还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于是,沈榆就在那座小洋房阳台下等待,他听见少女的脚步,她推开窗,轻嗅了清晨的空气,她打开那漂亮精致的琴盒,她开始了她的演奏。

    他就像那井底的青蛙,偷窥着骄傲美丽的白天鹅。

    沈榆清楚地认识到,他对舒沅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他本是南屿无牵无绊的人,随风潇洒,风将他带到哪里去,他就在那里生根发芽,但他现在有了牵绊,不知不觉中他的根已经在南屿里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扎根了。

    他要扎得死死的,让她扯不开,躲不掉。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