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舒沅练习完琴之后，就背着书包去南屿一中，她并没有避讳地不经过沈榆家门口，因为那是最近的路。
她看了眼沈家的房子，破败但是硕大，屹立在那里，大门紧闭。
突然，她听见木门的另一边有稳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吱嘎”一声，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沈榆从里面走了出来。
舒沅一开始并没有做好要见沈榆的准备，随即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收回了眼，继续往前走。
还好，沈榆除了脸上青青紫紫以外，看起来好胳膊好腿的，挺健全的，别说，虽然沈榆被打了，但是人家帅，还是照样帅的。
沈榆倒是没有吃惊，仿佛没有看见舒沅一样，一脸伤，但是表情淡淡的，好像和昨夜打架的并不是一个人。
舒沅听到沈榆在背后将门关上，也迈着步子，跟在她后面走着，默不作声的，既没有上来抓着她衣领生气地问她为何没有搬救兵，也没有对她的独自逃跑表以嗤之以鼻。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着，目的地还都一样，江城职业学校和南屿一中就隔了一条大马路，舒沅有些不服气，但身后的这人就是走得不紧不慢，总是在她身后保持着20米的距离。
舒沅很想回头看看沈榆，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但如果她回头了，就代表她在意他，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舒沅觉得这样憋屈极了。
她的内心一直在勾斗着，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看着水泥沾污了她的白色帆布鞋。
舒沅突然蹲下身来，将原本就系好的鞋带又散了开来，她假装理了理鬓角的细小碎发，她一瞬间回头朝那个背后的身影望去，她就那么一下子望进了沈榆的眼睛，深深的，好像就料到她会回头看他一样。
沈榆和舒沅对视了几秒，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经过舒沅身边的时候，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沈榆的一声轻笑，讽刺极了。
舒沅深知先乱阵脚的人，无话可说，自知理亏，于是心里暗骂一句，就赶紧将散开的携带再重新系上，跟在那个男人背后，也不紧不慢，那个男人，也是不紧不慢。
江职学生对于沈榆脸上挂彩这件事情还是很吃惊的，怎么说，沈榆在南屿混子里是有名头的，大人是出奇地狠。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但其实这件事情个中缘由，只需问当事人，但看沈榆那副冷眼冷脸的模样，竟是一个人也不敢上前去问。
可以从中有迹可循的无非就是，之前和沈榆呛口的胖子不见了踪影，听班主任说是请了病假，好像是腿瘸了。
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好像是转学了。
而另一个当事人，只是脸上又多了点擦碰，其余一切如常，听其他人说，有一天晚上，沈榆将之前堵住他的人，都给报复回去了，每个人都被堵在小巷子里，沈榆就像是地狱来的使者，一个一个打击报复。
最后就剩余个混子头头和瘦猴，他们提前知道了消息，知道肯定是沈榆来找他们的，他们俩提前碰头，准备好家伙守在沈榆家门口，与其被找上门来，不如自己先出奇招。
结果被来沈榆家的大虎看见了，一手抓一个，直抓后脖颈，拎进了沈家的院子里，很意外地沈大乔今天没有去打牌，瞧见这般景象，也并不惊讶，他一手托着保温杯，一手一人给了一个小耳光，嘴里还叼着袋水烟，“就是你们，欺负我沈家的人啊！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仔细瞧完两个人，就趿着拖鞋去了西边厢房里，听音乐了。
好家伙，大虎之前找女人睡的地儿不就是老爷子的床嘛，幸亏自家孙子给换好喽，要不然还真不晓得沈大乔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呢！
到了后半夜沈榆和大虎就盘问这两人，从生理到心理，制伏得服服帖帖的。
沈榆不学别人那一套，绑过来之后一顿拳打脚踢的，他就让大虎将两人绑在椅子上，好吃好喝地让他们别饿着，就聊天，聊这聊那，聊最近这片地上的头号混子人物，聊他们家中情况。
那呆头鹅也是惨的，家里有个痴傻的妹妹，因为总是有人会欺负他的妹妹，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再受到欺负，呆头鹅知道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所以凭借一身蛮力，才收了这几个小弟。
而那瘦猴，竟是家中没有一个长辈了，他是由他奶奶带大，结果几年前去世了，至于他亲妈亲爸，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呆头鹅看他实在可怜，就决定罩着瘦猴了。
至于黄二胖，不过就是收钱替人办事罢了，了解之后发现这胖子人格实在猥琐，他们混子也是有尊严的，他们跟别的混子是不一样的，呆头鹅坚持这样认为。
聊着聊着，这两个人就泪流满面，各吐苦水，沈榆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点了一支烟并不抽，沉声但是郑重地说了一句，“呆头鹅，如果有人欺负你妹，你就找我，我替你打回来。瘦猴子，以后，你我罩了。”
两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又抱头痛哭起来，但在他们心中早已认下了这位大哥了。
之后的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总之就是在南屿这一片，沈榆又成为了无人敢叫嚣的地位了，因为之前的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那混子小头头都被沈榆收归麾下了。
南屿的少男少女们都是喜爱八卦的，南屿虽小，但是八卦总是不缺的，这一件事情过去之后，另一件事情更是炸翻了这小镇，少男少女们小街上、小巷里，都在传这事儿。
因为一张图片，图片较为模糊，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将沈榆摁在了桥上，而这个女孩还似乎要强吻沈榆，沈榆竟是没有躲，懒懒地靠在墙上，调笑地看着对面的女孩，量她也是不敢动嘴的。
这照片明显是偷拍来的，背景都虚了，但是沈榆那眉眼是清楚夺目的，那可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颜值啊。
倒是这女孩不知是谁。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舒沅是谁啊？她并不是喜欢任人摆布的人，她并不会因为没有为沈榆搬来救兵，而绕远路不去走沈瑜家门前的那条小路，她偏要走，但是这沈榆就好像算准了她出现的时间，就是默默跟在她身后，也不上前来，慢悠悠的。
她并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而沈榆似乎是极度能够慢吞吞，拗得你心窝难受。
接连几天如此，隔了一个周末，另一个周一，还是如此。
舒沅内心想着，如此能够及时出现在她身后，想必是一早就在院子里观望着呢，她是料准了沈榆对她内心是不一样的。
于是，舒沅就索性在沈榆家门口停下不走了，这时的沈榆如前几次一样，准时出现将老门关起，瞧见舒沅不走了，他只是一顿，未置一词，脸色冷淡地从舒沅的身边离开。
相比沈榆的平静冷淡，舒沅是不屑的，凭什么和她装，她就不相信沈榆就真的那么凑巧、恰巧出现在要去学校的她身后。
两人就在小巷中沉默着，舒沅紧跟着沈榆，亦步亦趋。
“喂。”舒沅的声音事先打开了沉默，彷佛一把剑劈开了这薄如纱巾的气氛。
沈榆脚步停止，蓬松的黑发有几簇戳出来，硬硬的、带着刺儿，微扭过头来，斜眼瞥了一眼舒沅，并未说活，或者是在等舒沅开口。
“你早上几点出门？”
“不一定。”简简单单三个字，说谎不带草稿的。
“那你总能凑巧在我身后跟着？”
“这次不是你在我后头跟着么。”
舒沅并没有回他这句话，而是直接甩出一个问题，犹如一个鱼雷，炸在了沈榆的心上，他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沈榆。”舒沅的嗓音本身就轻轻柔柔，此刻听来尤其的甜腻，宛如一个灵活的蜘蛛，将沈榆的心层层包裹住了，裹得他要窒息。
舒沅的嘴唇不点而红，粉粉嫩嫩，但吐出的话能够让他窒息，让他羞耻，她彷佛窥见了自己邪恶的内心，他在角落里乞求她的爱，希望她能够属于自己。
他们俩的视线在交汇，舒沅细细地打量着他，沈榆同样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早上的南屿还是湿冷的，这条小巷旁边、正对着沈家大院子的这堵墙的另一边，是热热闹闹早起的老年人，有小贩在卖煎饼、豆腐花之类的早点，微乎地飘到两个人之间。
“舒沅，你自恋么？”沈榆从喉间滚出了舒沅的名字，竟是带着热气的，尾音仿佛是从牙龈深处，夹缝中滚落，让人听着腮帮子直发酸。
“难道不是嘛？”
“不是，就算了。”
舒沅说着就要转回身去，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发狠用力将沈榆压在那小巷子布满青苔的墙，快速压身过去。
沈榆是没有防备到的，他在舒沅回身那一刻，整个人的力气就要卸去，冷不丁就被舒沅压到了墙上。
鼻尖是淡淡的药香，又有点陈皮糖的味道，甜甜的，但也淡淡的，他冷眼睇着逐渐靠近的粉嫩嘴唇，不后退，也不前进。
舒沅死盯着沈榆的双眼，沈榆的眼珠子是很深的，深不见底，缓缓靠近，十公分、五公分、两公分、一公分，停住。
“沈榆。”他的名字在她舌尖萦绕，缱绻。
“你不憋得慌嘛？”随后，整个人后退，直接走了。
沈榆才一口气吸入，整个人真是疲惫极了，他的血液在滚烫，他因为舒沅的靠近而心跳剧烈跳动，舒沅甜甜的气息似乎还在他的鼻尖萦绕着，他快要死了，克制着欲念。
舒沅在前头走着，沈榆平息了呼吸，像恶狼一样盯着她，眼中充斥着克制的渴望。
清晨的阳光洒在舒沅白皙的面庞，细小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又乖巧了起来，那份乖张只有在沈榆面前暴露了，他们是同类人，都晓得对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只不过，舒沅不晓得沈榆这样的人，不招惹还好，一旦招惹，就是甩不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