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一进入办公楼，她马上加快了脚步，有点像演员登上舞台，聚光灯下成了人来疯。有时候，她满享受这种感觉。
还没有走进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就响起来，她快跑两步接听。
“我是秦明哲。”
她缓缓地回应了一声：“你好。”
“处里的工作要是脱离不开，你可以不参加春江市的培训，跟康局长打个招呼就行了。”
他放下了电话。
童一诺拿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她想不清楚，这个电话与前几日的“麦浪作证”有没有关系。她又开始揣摩别人的心思了。她逼迫自己不去多想。
童一诺跟康局长打过招呼，没有去参加灵仙湖畔的培训。秦明哲因为工作忙脱离不开，也没有参加。要说一把手工作忙，没有人不信，因为他确实忙，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所以，没有人会想，为什么秦局长事先说好去培训又不去了，工作忙永远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按照秦局长的要求，区县只要发生亡人事故，市局事故处都要去现场指导调查。童一诺个人感觉没有必要，因为这样也剥夺了本地区安监部门自主办案的权力。除非是原因复杂，社会影响较大的事故。可既然是领导的决定，童一诺就只能服从，她不想看似为了减轻自己的工作量，而与领导理论一番。实际上，这个问题她已经提出过，但领导没有改变的意思，她也只能作罢。况且，她要尽量规避与秦局长单独交涉工作。
东胜区发生一起建筑施工亡人事故。死者宋大明在旧楼墙体外立面维修时，从四楼掉下来。当时，他站在脚手架上没有系安全带，安全帽的扣子也没有扣，后脑勺着地时，安全帽滚落在一边。被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事故直接责任在他个人，也有公司安全工作的间接责任。
这只是一起常见的安全事故，并没有特殊复杂之处。当地派出所排除了刑事案件。建设局安全站和安监局的人也到了现场。童一诺与谷良香也去现场看了一眼。她们俩见到了送医院抢救死者的工友李景亮，与其谈话了解情况。这个工友哭得很厉害，呼吸的节奏都紊乱了，不时地中断谈话。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童一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当然她没有跟别人说，只怪自己不能完全理解工友之间真挚的友情。
见到了死者宋大明的妻子，她哭得很悲伤，与工友李景亮相反，她是压抑的无声的哭，本来就瘦小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可怜。童一诺嘱咐企业老板做好死者家属的安抚与赔偿，又要求区里做好事故调查与善后处理，就离开了现场。
周末，童一诺让程子墨放松一下，去商场给他买件衣服。
两人走到男装柜台，童一诺挑选了一件藏蓝色条纹西服，程子墨抱着肩膀，嘟着嘴儿摇头。
“你给我试试。”童一诺把衣服从衣架上拿起来递给他。
程子墨只得穿上衣服。找了半天，附近没有试衣镜，服务员指着前面：“那边有。”
程子墨过去了。
“你不怕他把衣服拿走吗？要不要给你押点什么？”
服务员小姑娘笑了：“有你押在这里，他肯定会回来的。”
童一诺颇感兴趣地：“那你们家的广告语应该是，‘某某牌男装，仅次于你的爱人！’’”
“姐姐你太有才了。”小姑娘拍手笑着。
童一诺跟着程子墨来到镜子前。
还有个男人也在照镜子，童一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程子墨，不能不说，程子墨是那种站在这里十分钟，商场老板就要给他付工资的形象。他接近完美的骨骼和健美的肌肉，任何一件衣服到他身上都会增色很多，“人是衣服”这句话就应该倒过来说了。
镜子前的男人回头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人帮他看试衣的效果。童一诺与他目光相对，感觉这人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这男人离开了镜子。
程子墨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露出很得意的神态。
“考试那天就穿它。”她说。
“穿新衣服？”
“考出新成绩嘛，旧成绩都不好嘛。”
“好的，遵照你的逻辑！”
这时候，那男人又站到了镜子跟前。
程子墨进了更衣间。
看样子男人是找到了帮他看衣服的人。
童一诺不自觉地回头，一个女人站在几米开外，观望着镜子里的男人。
童一诺一下子对上号了，这不是上周建筑工地事故死者宋大明的家属吗？那个男人——对了，是死者的工友李景亮，当时他哭的样子让童一诺很不舒服。
李景亮回头看女人。女人点点头，然后马上转身走了。李景亮似乎发现了童一诺在注意他，很快进了更衣间。
童一诺把程子墨掏出的银行卡塞回去，自己付了款。
等李景亮从更衣间里出来，已经不见了宋大明家属的踪影。
“看他。”童一诺指着男人的背影对程子墨说。
“怎么啦？”
童一诺把那天工地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们肯定有问题。”她说。
“也许他们两家就是好朋友呢，现在互相关心一下也没什么吧？”
“我只是有点好奇，那你说他们原来就好，是什么意思？”
“你想多啦，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原来就好，你就别管闲事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跟我有关系，是安全生产事故才死人的嘛。”
“哈哈，那你现在怀疑是凶杀案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说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两人说着出了商场。
最近，童一诺的工作又开始压摞了。晚上回来累得话都不想说，也顾不上陪着程子墨复习，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天半夜，程子墨还在复习，只见童一诺身体翻动了一下，好像在与人撕扯，面部表情特别用力，嘴里叫出了声：“你就招了吧。”
程子墨拍了拍她，她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他刚要看书，她又大叫：“你快招吧。”
程子墨摸摸她的头，她又安然入睡了。
早上醒来，程子墨说：“昨天晚上审讯坏人了？”
“我说梦话了吗？”
“你一个劲地让人家招。”
“哈哈，是吗？”
“快吃饭吧。”程子墨把饭端上桌。
童一诺边吃饭，边寻思着，总感觉有什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