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童一诺从小赵那里要来程子墨的电话，告诉他尽快来取回礼物，如果他不来就送给他老板。
唐诗雅从南方回来了。
周末，两人约在东方时尚餐厅见面。
餐厅并不大，装修格调有点居家的味道。餐品中西合璧，没有什么生冷的太刺激的菜品。感觉那个厨师是个大妈，非常体贴，顾客有在家里用餐的舒适感。
两个人的友情始于唐诗雅负责安全生产行业的报道。美女相见分外眼红，表面上随意地瞟对方一眼，内心里却是专注地审视，每一个细微处都不放过。表面上不拿对方当回事，其实特别在意对方。
有一次，召开市安委会会议。童一诺不小心碰了一下桌子上的录音笔，汪市长的即兴讲话没有录上。可把唐诗雅气坏了，因为晚上发稿子时间来不及了。她把童一诺一通指责，童一诺也是一句都没有惯着她，全都怼回去，说录音笔有毛病还胡乱推责任。最后，童一诺把笔记本上的记录整理出来给了她。唐诗雅虽然半信半疑，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后来，那段录音又神奇地回来了，好奇的唐诗雅跟童一诺的记录核对了一下，只有千分之一的误差。唐诗雅真心佩服！此后，两人成了好友。
不同职业会形成不同的职业特质。唐诗雅更富于感性，童一诺偏重于理性，当感性遇到了理性，有时是对抗的，排斥的，有时又会形成奇妙的互补，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看起来两个人是那么不一样，但并不妨碍彼此相互欣赏。
童一诺坐在餐厅的卡座里，脱掉银灰色羊毛大衣，酒红色的羊绒围巾，里面是一身宝石蓝色的高领羊毛连衣裙。
路过她身边的人，不时回头多看她一眼。邻桌的客人也会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她这边。
经过时光与阅历的打磨，童一诺已经隐去了最初的尖锐与光芒，整个人呈现出温润柔和的亚光，让人感觉格外舒服。而她的美却无处可藏，不论何时何地，总能把众人的目光照亮。
童一诺很相信服饰的心理暗示。今天穿着灰色与蓝色会让自己内心安宁。小时候她认定，若是穿着漂亮的新衣服考试，成绩肯定不会好。所以每次考试她总是穿着最旧的衣服，考试成绩还不错。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没有任何逻辑，但她始终没有破坏这个规矩。成年后，落下个后遗症，凡是参加竞赛性质的活动，人家都穿得光鲜亮丽，她却总是暗淡无光。她喜欢让自己看起来不显眼。
唐诗雅终于姗姗地来了。
不论在什么场合，如果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关注，唐诗雅就没有了存在感，甚至有种挫败感。她的貂皮大衣半敞开着，里面是一个肉粉色的套裙，远看就像什么都没有穿。这还不算，衣服的上半身卡在腰部，下半身卡在胯上，腹部若隐若现，基本上就是个保守的泳装。她就在众人目光的沐浴之下，妖娆地向童一诺走来。
“抱抱宝贝。”唐诗雅拥抱了童一诺。
她脱掉大衣坐下，端详着童一诺：“状态不错呀，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状态不错，还活着。”童一诺笑着说。
“事故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活着，就是不错。”
童一诺点好的套餐上来了，还有两杯桔子汁。
唐诗雅看着她说：“不就是个停职嘛，就跟拉肚子一样，过一阵儿就过去了。”
“停职的下一步就是撤职，降职，降到什么都不是。”童一诺说。
唐诗雅搂住她的肩膀：“说真的，比我预料的轻多了，你记得去年深圳大酒店的那场大火吗？市安监局的综合监管处长都判刑了。他们对消防安全还是综合监管，这烟花爆竹可是你直接监管的行业啊！”
童一诺不服气地：“同样是执法人员，我怎么没见哪个警察片区里杀人多了被判刑呢？”
“可也是啊。”
“我们的职责不是一样吗？他们管人，我们也管人，谁能保证他们不出事，不死人？”
“你们的职能性质还是有所不同的，你就别愤愤不平了。”
“你是来安慰我，还是气我的？”童一诺甩开唐诗雅的手臂。
“美女不要动怒啊，该不美了！”
童一诺苦笑：“美女有用吗？”
“有用，可你不用啊。”
童一诺打了唐诗雅一巴掌：“闭嘴吧你。“
唐诗雅攥住童一诺的手，贴到嘴唇上亲了一下：“就喜欢你这性感的小手儿。”
童一诺抽回手来：“别恶心我了。我问你，男朋友处得怎么样啦？”
唐诗雅：“还能怎么样，连你这大美女都单着呢，我急什么呀，现在这世界，阴越盛，阳越衰，估计全世界90的男人都阳痿了！”
童一诺笑：“有那么悲观吗？至少也要91吧。”
两个人咯咯地笑起来。
唐诗雅突然说：“对啦，你们秦局长是怎么处理的？”
“也是停职审查。”
唐诗雅观察着童一诺的神情：“那他现在干什么呢？”
“停职还能干什么。”
“也好，两人还是个伴儿。”
“你有病啊。”童一诺生气地说。
“我也没说别的呀。你没有好好安慰他？”
童一诺皱眉：“你说什么鬼话呢，我还不知道谁安慰我呢。”
两人吃着菜，又碰杯。
“算了，不说了。“唐诗雅诡秘地笑：“我看啊，你干脆还是找个男朋友吧，那么多人暗恋你，随便拎出来一个，陪你唠唠嗑，也不至于这么孤单。记住，真正可以安慰的，还是异性。”
“真正可以伤害的，也是异性。”
“谁伤着你啦？”
“就是你呀，打电话也不理我。”
唐诗雅太了解童一诺的性格了，再好的朋友，她也不会对你毫无保留，并不是对你不真诚，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童一诺在无助的时候会找到她，但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因为唐诗雅提供的建议她十有八九不会采纳。时间长了，唐诗雅明白，童一诺只是寻找一个陪伴者，倾听者。唐诗雅以其特有的方式刺激她，那种微痛的快感，让她不至于麻木，也不至于疯狂，感觉很舒服。
童一诺也知道唐诗雅了解她，尊重她，所以也不用过多解释，两人就是在这种默契中加深了友情。
“那你现在停职就什么都不干啦？”
“别提了，停职不停工，我现在成了周欣力的部下啦。”
“怎么回事？”
童一诺把康局长的工作安排说了一下。
“是不是被人支使特别难受？”
“关键是被谁支使。”童一诺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跟她干！”
“当然了，问题是这样消耗我的体能，太不值得了。”
“你就当她是个沙袋，锻炼身体了。”
“我不喜欢打沙袋，我喜欢跳舞。”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怎么又喜欢跳舞了？”
“就不能都喜欢了？”
“我最近也是，有两个帅哥都挺喜欢的。”
童一诺气笑了：“与你为伍，我不以为耻！”
唐诗雅：“算了，不闹了，你想玩儿点什么？找两个帅哥唱唱歌，给你败败火？”
童一诺摇头：“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咱们去逛逛商店，我有半年多没逛了。”
“好咧，服务员，买单。”唐诗雅提高了声音叫道。
两人进了商场。
童一诺买衣服带上唐诗雅有个功能，这件衣服如果唐诗雅也喜欢，她一定不能买，那是她的禁区，反之亦然。有时候，唐诗雅故意说反话，搞得童一诺也不明真相了。
童一诺看上了一件真丝碎花衬衫，很稀罕地抓在手里摆弄着：“你摸摸这手感，太柔软啦，跟人肉似的。”
唐诗雅摸了摸衣服：“直接摸人肉不就得了，非得摸它？”
“不是没有人肉可摸嘛，穿上这件衣服，就好像跟自己喜欢的人肌肤相亲一样。”
唐诗雅看着童一诺有点陶醉的神情：“不对，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啊，你敢保证，没摸到人肉？”
“我拿着衬衫当人肉，肯定是没情况呀。”
这时候，童一诺的电话响，是程子墨打来的，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听。
唐诗雅：“需要我回避吗？”
说着，她走向另一个柜台。
“你真是有病。”
童一诺接起电话：“你好!”
“童处长您好，我是程子墨，我听您的，把礼物取回去，到您单位怕不方便，所以就周末打扰您了，不知您方便吗？”
“我现在商场里面，东西没有带在身上啊。”
“那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程子墨说他就在离商场不远的地方。童一诺看了看唐诗雅，不知道两人要逛到什么时候，她又很想尽快结束程子墨这个事，就跟他说回家去取一趟。他主动提出打个出租车接她回去，童一诺也就没有拒绝。
“我回家取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童一诺跟唐诗雅说。
“取什么呀？这么急。”
“是单位的事情，你等着我吧。”
“你该不是去会男友，不回来了吧？”
“你当我是你呀。”
一个出租车停在商场门口。程子墨从车里下来。
“童处长，您好。”
童一诺见唐诗雅一直盯着程子墨，只得介绍说：“这是程经理。”
唐诗雅微笑着向程子墨点点头。
程子墨：“抱歉，打扰了。”
童一诺跟程子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