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刀光劍影的宣传照
隔天一早，沈厲的電話就準時打過來。
白馥眯著眼睛，摸索到床頭的手機，按下通話鍵，禮貌的問到：“喂，你好？”
“早上好，小白。”在電話那頭語氣迷糊，一聽就是沒醒的樣子，沈厲笑著說，“不是要一起去劇組麼？該起床啦。”
“哦~早上好。”白馥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那我收拾一下，10分鐘。”
沈厲補充道：“換身運動裝啊。”
“嗯，好。”剛起床的白馥腦子還沒轉過來，別人說什麼她就應什麼。
十分鐘後，沈厲敲響白馥的房門，開門的白馥見沈厲也是一身運動裝，終於想起不對勁。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穿運動裝？”白馥一臉納悶的跟著沈厲出門。
沈厲笑著看她：“叫你去晨練。”
白馥眨巴眨巴眼睛，後知後覺的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顯示時間5點半。
“草率了。”
等她硬是被沈厲拽去酒店健身房快跑了半個多小時，裴蔚之的電話終於打過來了。
“馥馥~你去哪了？”
裴蔚之的聲音透著委屈，他一起來就跑去隔壁敲門，白馥房間根本沒人應。再敲沈厲的門，誰知道也沒人答應。
“被厲哥拉到健身房晨跑呢，快來救我。”白馥有氣無力的說到。
裴蔚之：“就來！等我！”
十分鐘後，裴蔚之成功代替白馥，跟沈厲組隊去器械區擼（暗）鐵（中）訓（掰）練（頭）。白馥趁機跑回房間沖了個澡，再看時間才6點剛過。索性把頭髮一夾，又去叫樓下兩人一起吃早飯。
等三人一起來到劇組拍攝場地，還是早到了。問過場務說連田導都沒到，場地裡只有燈光和佈景後勤在。
注意到沈厲和裴蔚之過來，大家都熱情的過來打招呼。再看到白馥時，大家多少有些拘束。一是白馥作為編劇很特立獨行，聽說她能跟田導當面對罵，所以很不好惹。二來是經過圍讀會後，很多人想打聽白馥的身份背景，都被金宇警告過不可說。所以大家本著不多事不惹事的態度，跟白馥都只點點頭，並沒有湊上前來的意思。
白馥倒也沒什麼反應，還適當往後退開一些。她主打的就是個沒啥名氣的編劇小透明，自然不能跟明星演員搶風頭。金宇那邊也是她早就交代過了，甚至連開機儀式她都在全程躲鏡頭，關注度保持跟場務相提並論即可。
“馥馥，過來。”
裴蔚之轉頭，身高手長的他一把將白馥從後面撈過來，拽著人就往化妝間走。
沈厲和裴蔚之進組後，一直是共用化妝間，裴蔚之把白馥也拐过来他当然不反對。三人帶著助理和化妆师，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化妝的時候，除了偶爾化妝師和兩人交談幾句，主要是裴蔚之在和白馥聊天。沈厲閉著眼聽他們說話，時不時應一聲。
“沈哥早，裴哥早~”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白馥轉頭去看，是個漂亮嬌嫩的小姑娘，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穿著白色吊帶連衣裙，黑長直，打扮得十分邻家乖巧。側身從門口探出來一個小腦袋，看上去格外可愛。
沒等沈厉和裴蔚之兩人回答，她就蹦蹦噠噠的跳了進來。剛進屋，一眼看到沈厲旁邊坐著的白馥，腳下一頓。
裴蔚之坐在靠門得位置，身邊又有化妝師，擋住了她的視線。進來才發現，竟然還有人厚顏無恥的敢賴在這裏。再看白馥一身短袖工裝褲，頭髮也沒收拾，隨便夾在腦袋後面像個馬尾巴一樣。一臉素面朝天的樣子，完全是个不修边幅的卑微社畜。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問道：“delta老師，這裏是男主演化妝間，您有什麼事嗎？”
白馥愣了一下，不明白這孩子怎麼突然對自己如此不友好？小北和楠楠在後面站著，聞言也是微微皺起眉頭。
裴蔚之轉頭，正準備開口，卻見沈厲抬手，勉強把話先咽了回去。化妝師的動作也跟著沈厲的動作停了下來，沒想到剛開始就碰上這麼尴尬的情況。
“出去。”沈厲看也沒看這姑娘，語氣冷淡得不帶一絲感情。
“沈哥~”小姑娘聲音嬌柔得喊了一聲，不甘心得又瞪向白馥，“她都在這兒，我為什麼要出去？”
楠楠作為白馥的頭號小粉絲，當下就準備動手請人出去，卻見白馥突然拿起手機，按下語音鍵，語氣平靜的說到：“田導，你快到了麼？”
前一刻還滿臉委屈的小姑娘，立馬慌了神，转头怒瞪白馥。
“你！”
她揪著裙擺，氣得胸口狠狠起伏兩下，最終還是沒敢再說什麼，又瞪了白馥一眼，轉身快速離開了化妝間。
楠楠趕緊去把門關上，不著痕跡的呸了一聲。心裏吐槽這個劉茜，仗著自己的網劇最近小火，人紅了脾氣也愈發嬌蠻任性。長了一副小白花的樣子，淨做些死乞白賴的脑残事兒。
“哈哈，幹得漂亮。”
裴蔚之憋不住笑出了聲，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臥蠶明顯。他抬手給白馥比了個大拇指，這招太出氣了。
白馥聳了聳肩，她也是蠻無辜的，歎道：“好好一姑娘，可惜長了張嘴。”
沈厲對此點頭表示贊同，“小北，下次門口看著點，別什麼人都放進來。”
小北點頭，“沒問題，厲哥。”
“算了。”白馥擺了擺手，“我還是去看看田導他們那邊，你們先化著。”
“唉~”裴蔚之轉過來趴在椅子上，可憐巴巴的望向白馥。
白馥回頭看他，笑容很淺，但眼神裏滿是平靜淡然，莫名安撫了裴蔚之的擔心之情。
“好吧，那你別亂跑啊。一會兒我就過去找你。”裴蔚之只好放人離開，老老實實繼續化妝。
《除魔衛道》是金宇拉了很多投資支持的項目，資金非常到位，服化道雖然比不得電影大製作，但一針一線也都是精細繡工。按霍閆峰的說法，一件衣服單賣至少也得上萬。
大概過了快二十分鐘，裴蔚之身著一襲淺淡的粉藍色束袖古裝出來了。他帶著玉色發冠，假髮長到腰間，整個人猶如一塊溫潤白玉，渾身透著股鐘靈毓秀的氣氛。
田導點點頭，非常滿意的瞅了兩眼，“沈厲呢？叫他快出來，這倆得站一塊兒看。”
白馥就蹲在田導身邊，一看裴蔚之朝自己走來，整個人也有些發愣。
那眉眼間的勢在必行，舉手投足間，風華氣韻。這可不就是她筆下的那個天城之子，所有門派見了都要尊敬的稱他一句少閣主的李荻珹麼！
有那麼一瞬間，白馥是後悔的，她害怕自己把人選反了。
“怎麼樣？”裴蔚之看白馥傻愣愣的，故意挑起眉毛，拋給她一個媚眼。
白馥瞬間回神，嗯，確實還是那個降槨沒錯！我家少閣主才不會這麼隨便拋媚眼
“請你矜持一點兒。”白馥伸手推開他湊近的濃顏俊臉。
就在兩人打鬧的時候，沈厲也和簡聽溪相繼上妝完畢，兩人前後腳走了過來。
沈厲穿了一身月白繡金絲竹葉紋的寬袖長袍，頭上戴了玄鐵發冠，雖然還是那張眸若清泉，清俊秀雅的容貌，卻硬生生穿出了一絲長刀利刃般鋒銳帶血的感覺。
看得白馥整個人後背一涼，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心裏嘀咕：我就是想寫個大魔王，沒讓你真把他從書裏摳出來啊
後面走過來的簡聽溪一身黑蟒勁裝，邪魅的五官加上凌冽的妝發配飾，跟沈厲的白袍組隊站一起，活脫脫就是一對黑白雙煞。
田導一看沈厲的造型，激動的就站了起來：“快！你倆站一塊我瞅瞅。”
沈厲聞言，走到裴蔚之身邊，朝白馥低頭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清清淺淺的，白馥卻好像從他眼裏看到了別樣的情緒，仔細再看又像什麼都沒有。白馥心想，都怪是這雙桃花眼生得太好太多情，差點害她想多了。
裴蔚之比沈厲稍微高出一些，兩人站在一起，沈厲卻顯得更為出彩惹眼。田導將兩人狀態了然於胸，“不錯，先來兩張少年感的。”
沈厲自覺第一個走到佈景當中，開始招呼攝影老師，他想讓裴蔚之能看自己借鑒情緒，再準備一會兒。
現在拍的是少年降槨時期，沈厲剛一上來就氣場全開。
“嘶，可以！”攝影師端著相機，莫名被激起一個哆嗦。
明明穿得是雅致的寬袖長袍，人也只是端直站在那裏。那道身影卻像是鋒芒畢露的一柄長刀，深深紮在周圍每個人眼裏。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子桀驁不馴。菱唇紅潤，嘴角像是微微抿著，不高不低，莫名有種矜持倨傲的感覺。那個寄人籬下卻能囂張到讓宗室子弟退避三分的少年降槨，就站在他們面前。
沈厲不愧是實力演技派，青年演員中的佼佼者。透過鏡頭的表現力，愣是把攝像師激動的咔咔連按快門。
裴蔚之站在一旁似乎也被影響到，整個人不著痕跡的緊張起來，神態也開始有所變化。
最先察覺到的是白馥。
看著場上淡定自若的沈厲，隨便幾個姿勢造型就惹得攝影師上躥下跳的連拍。她下意識地找裴蔚之，轉頭就見他像是在回應沈厲的表現氣場，也帶起了幾分不一樣的入戲感覺。
什麼感覺？
李荻珹的感覺。
裴蔚之的面上沒有露出任何抵抗或者被脅迫的不滿情緒，而是一種淡定自若，遊刃有餘地表情態度。
一套連拍下來，沈厲毫無ng，表現完美。這讓簡聽溪和後來的江柔都不由得認真起來，輸人不輸陣，好歹是對手戲演員，一定不能太拉開距離。
田導滿意的來回切換照片查看，招呼著換裴蔚之上場。
沈厲和裴蔚之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白馥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詞兒：磁場對沖。
裴蔚之站在燈光下，精緻的濃眉大眼顯得更加深刻了幾分。他的眼眸沒有直視鏡頭，視線卻像是無形的籠罩在前方。下顎有一丟丟向上，再加上不笑也自然上揚的嘴角，整個人也透著一股子了然於胸的傲氣，但和沈厲的倨傲卻不一樣。
若非要比較，沈厲就如同降槨的武器直刀，出手便是白刃血光。而裴蔚之就像是李荻珹的那柄長劍，入鞘只有一縷暗影。
刀光劍影，兩者同樣危險，卻有著截然相反的表現。
退下來的沈厲自覺站在了白馥身旁，小聲說到：“這小子，以後可以的。”
白馥轉頭看他。
在這個演藝圈裏，別人說得白馥不太敢信，但沈厲說話她是信的。
沈厲這樣的演員，對於表演的熱愛和豐富的演藝經驗，讓他對其他演員的氣場感應也非常敏感，這有利於他在對手戲中把握情緒節奏。
裴蔚之的可造之處，正是他目前場上也表現出了一些影響他人的氣場特質。雖然現在還不算成熟，但沈厲相信，只要裴蔚之勤加練習，總有一天他會掌握這其中的奧妙。
“我信你。”白馥輕聲答道。
沈厲嘴角上揚，為小白對他的信任而感到愉快。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裴蔚之，現在的他不會輸，以後也不會。
後期拍雙人合照，裴蔚之和沈厲在鏡頭前兩兩對峙。雙方各有利弊，沈厲拿出認真態度上場，眼神對戰交鋒間，逼得裴蔚之也不得不爆發情緒與之抗衡。幾次交鋒錯身，都是在演技上的無聲較量。
鼓風機一吹，背景音樂一響，現場工作人員看得大呼過癮，這哪是拍定妝照，分明就是在戰場對殺。
因為他倆的超常發揮，導致田導和攝影師對後面出場的簡聽溪和江柔也不由得寄予厚望。所有演員在拍攝宣傳照的環節，突然就難度係數翻倍。
簡聽溪和江柔是近幾年勢頭正猛的明星演員，自然不能在這輕易落了下風，誰都不想被旁人打壓演技，各自鉚足了勁頭。
等沈厲和裴蔚之去換後期的妝發造型，拍攝就像中場休息，所有人都好像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田導笑眯眯的看著場中大家，補了一句：“等會大家再來幾張合拍照，我先想想怎麼擺啊。”
“啊？”簡聽溪已經不太行了，聞言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一旁休息的江柔面色也有些緊繃，下場調整狀態時背過身悄悄做著臉部放鬆，臨上場前還不著痕跡的做了兩個深呼吸。
一個是退圈兩年，有傷在身的“昨日黃花”，一個是還沒出道就“糊到素人”的演技新手。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但眼下卻實打實的把兩個正當紅的對戲演員逼成這樣
半小時後，沈厲和裴蔚之回到拍攝場地。
這次走回來的沈厲似乎有哪里不對勁，白馥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於盯出了端倪。沈厲走路姿勢有點奇怪，總感覺有些彆扭。看他身後跟著的小北也有些擔心的樣子，白馥猜想是不是方才回去換衣服的時候出事了？
後面走進來的裴蔚之更加明顯，他連情緒都有些低迷，完全沒了方才拍攝時的入戲狀態。
白馥微微皺眉，想了想還是從田導身邊悄悄往後挪，打算退出顯示器圍著的這圈人去找小北問問情況。
拍攝計劃還在進行，先上場的還是沈厲。
換了一身黛色素衣的他，與之前降槨的月白色長袍相比較，多了幾分歷經世事後的沉澱和返璞歸真。互換靈魂之後的李荻珹，眼神依舊明亮，細看卻多了些深不見底的東西。
沈厲的嘴角含笑，眼眸清明坦蕩，左手扣在腰間佩劍，仿佛站在那山巒之巔，俯瞰塵世眾生，唯願天下太平安樂。
攝影師端著相機，在佈景前左搖右晃想找個完美角度，手中咔嚓咔嚓的按著快門，嘴裏不斷跟著沈厲的動作換臺詞。
“好，看這裏！”
“換一個情緒！來。”
“好，哎，沒錯，就這樣~”
“保持，再來一張！”
劇組裏全場圍觀，只能聽見攝影師激動的聲音和快門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