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入魔界一探究竟
无崖山。
“你确定那个槐树仙本名叫玄七？”玄述白满脸惊异地追问玄暮之。
玄暮之见玄述白的如此神情，不明所以地回道：“孩儿确定。爹，您认识他吗？”
“天地之大，我找寻他许久，没想到，他居然被困在九玄境。”
“爹，您还没告诉孩儿，他到底是谁呢？为何忘川河上的摆渡船娘要找他？”
“他是爹的启蒙恩师，是你帝祖的弟弟。你应该尊称他为七爷爷啊。”
“什么？他是帝祖的弟弟？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帝祖有弟弟啊？”
“唉，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我尚且还是一个孩童，只知父帝因为玄七叔叔与一位魔族公主有染，违反了天规，便削了叔叔的仙籍，而后便不知叔叔所踪了。”
“那忘川河上的摆渡船娘，就是当年那位魔族公主吧？”
“想来应该是吧。此事乃天界秘事，知道的人寥寥可数。你以后不要再提了。知道你七爷爷的消息，去魔界就容易多了。”玄述白盯着玄暮之叮嘱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魔界一探虚实啊？”
“自然是越快越好。莞曦还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玄阳宫，看看玄雍的伤势怎么样了？”
“是，孩儿这就去。”
玄暮之出了无崖山，直奔玄阳宫。见玄雍的伤势经过调养，已无大碍，玄暮之将其带回无崖山……
三界四海八荒的每一个生灵，诞生之时，银河都会升起一颗星。星落时，天道将魂魄接引回来，评定其活着时的所作所为。无过者会直接安排其喝下孟婆汤，等待下一场轮回。而那些有罪的魂魄，会被坠忘川，接受天道的惩罚。忘川河下封印着几只专食魂魄的上古异兽，最喜食罪孽深重者的魂魄。魂魄们东躲西藏，终日惶惶不安。那些罪孽较轻，侥幸逃脱异兽之口的魂魄，在忘川之水洗净他们魂魄上的罪孽后，还是可以再入轮回的。而忘川河上的摆渡者，正是这些魂魄入轮回的接引者。
忘川河边，玄述白居中，玄雍和玄暮之一左一右立于其身侧。三人皆默不作声，安静地等待着渡船。
玄述白已经提前交代兄弟二人，上船后，尽量一言不发，不要惹恼船娘。靠岸后，尽快抽取一个魔族的两魂七魄，将其凝练成魔魂珠后，用内力持续激发魔魂珠，让其一直散发出魔气，再化身成那个魔族的模样，便可悄无声息地潜入魔族。那个魔族因尚有一魂未离体，不会立刻死亡，状如昏迷。待离开魔界时，将魔魂珠用内力散开，将两魂七魄重新打入那个魔族的体内，此魔族便可复活。但尚存的一魂缺少七魄束缚，大概十二个时辰后，便会自动离体。一旦离体，魔魂珠就会自动散开，天道会认定此魔族已死，自然接引走三魂七魄。没了魔魂珠，便没了魔气，会立刻暴露真实身份。
其实这个入魔族的法子，还是玄述白儿时听启蒙恩师——玄七在无意中说的。玄七当年只身闯入魔族，能全身而退，全赖于此。
等了许久，玄暮之眺望着漫无边际的忘川河水，有些急躁地问道：“爹，怎么船还不来啊？”
“在银河边施法寻你，你从河中划船过来，尚需许久。这忘川河之宽广，更甚于你的银河，自然更需要多等一会儿。你们兄弟切记不可泄露身份，尤其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姓玄。天族在魔界只能施展出全部修为的五成，为保全身而退，一定要小心。”玄述白耐心地解释道。
“爹，你都反反复复念叨好几次了。孩儿不懂，为何要向摆渡船娘隐瞒我们的姓氏啊？”玄暮之继续问道。
玄述白淡淡一笑，低声道：“天界只有天帝的子孙可以姓玄，若让船娘知道我等姓玄，她必然会猜测我们与天帝的关系。你帝祖削了你七爷爷的仙籍，万一她怀恨在心，未必肯帮我们平安渡河啊。”
玄暮之听完此言，郑重点点头，低声道：“孩儿谨记。”
玄雍双眸凝望着灰蒙蒙的天际，脑海中竟不由自足地浮现出那日在这岸边，九臻被入离带上摆渡船时的情景。那时的他，还在生九臻喂自己喝下忘川之水的气，又见九臻与玄暮之走得如此亲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假装不认识九臻……
三人各怀心事地沉思间，一叶木船，翩翩而来。木船在离岸边一丈之处，缓缓停下，一个清冷犀利的女子之声传入耳畔，“你们谁叫的船啊？”
玄述白拱手行礼，朗声应道：“晚辈述白向姬公主问安。”
姬无花冷哼一声，有些气恼道：“述白？几百年前，你答应帮我找人，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回我消息？”
“请前辈赎罪，晚辈真的找了几百年，最近才得到确切消息。”
“他在九玄境是吗？”姬无花清冷地问道。
玄述白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笑道：“原来前辈已经打探到消息了。”
姬无花自顾自地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去见过他吗？”
“恕晚辈无能，进不得九玄境。但犬子曾进过九玄境，有幸见过。”
姬无花的语气略带起伏地追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玄述白恭恭敬敬地接言道：“劳烦前辈将晚辈三人送到对岸，船上晚辈会慢慢说与您听。”
姬无花幽幽叹了口气，沉默半晌，低声问道：“你们去魔界做什么？”
玄述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实不相瞒，魔族绑走了晚辈的小妹，家父派晚辈等前去营救。您不理世事多年，望通融一下。”玄述白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姬无花，天道是不参与仙魔纷争的，而她作为天道安排在忘川河上的魂魄接引者，自然同样不必理会仙魔纠纷之事。
“无需你提醒。”姬无花冷漠地回道，缓了一口气清冷地说道：“上船吧。”
玄述白拱手行礼谢过，从岸边一跃飞身而起，落入木船。玄暮之和玄雍不敢怠慢，连忙跟着飞身上船。
蒙着红纱的姬无花，慵懒地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拨动起船桨。木船慢悠悠地驶入一望无际的忘川河。忘川河上表面风平浪静，河面之下，只见无数萤绿色的游魂四处游荡，映得墨黑色的河水散发出萤绿色的光芒。
忽然，河面之下似有异动，无数游魂疯狂地涌向木船，在木船附近围成一大圈。如一片硕大的萤绿色荷叶，漂浮在木船之下。游魂的异状让河面起了波澜，船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左摇右晃起来。
玄述白立即警觉起来，谨慎地望向姬无花。姬无花完全不受船体波动影响，依旧悠然自得地划着船。
玄述白忍不住发问道：“敢问前辈，这游魂都聚集到木船附近，是何缘由？”
姬无花冷哼一声，轻声道：“怕被吃掉呗。”
玄述白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扭头望向玄暮之和玄雍兄弟，提醒道：“封在河下的上古异兽出来觅食了，这些游魂是来寻求庇护的。”
玄暮之和玄雍听完，立时四处张望，想一睹上古异兽的模样。只见远处自天际间，一条莹绿色的光带自河面之下飞速游来，激起无数水花。
玄暮之忍不住问道：“那莹绿色的光带便是上古异兽吗？”
玄述白见姬无花不答，揣测了一下，低声道：“应该不是，像是正在逃跑的游魂。”
游魂四处逃窜，自然说明它们身后之物正是上古异兽。
眼见着那条莹绿色光带奔着木船而来，其后的水面下，虽看不真切，却隐约可见一庞然大物遥遥追来。
本就聚集在木船周围的游魂更加惶恐，纷纷向里拥挤。那条莹绿色的光带很快便融入木船之下，本就硕大的莹绿色圆圈，又大了好几圈。
姬无花遥看着远处紧紧逼近的庞然大物，竟云淡风轻地放下船桨，轻声问道：“说吧，他过得怎么样？”
玄述白望了玄暮之一眼，玄暮之忙拱手行礼道：“回禀前辈，九玄境内风光旖旎，四季如春，七爷爷在那里过得很好，还有一株……草木修成的仙子陪着他。”
“不久之前，我倒是帮一个草木修成的仙子渡过忘川河，他们说是从九玄境而来，去八荒的。原来她从八荒回来了啊。”姬无花轻声回忆道。
玄述白瞬间一愣，但他马上意识到，姬无花所说的那个仙子是之素，因为九臻带有遁世环，任谁也瞧不出她的真身的。想起之素，玄述白悲从心来，缓缓回答道：“那位仙子在八荒陨落了，回到九玄境的是她的女儿。”
姬无花一听，似有些吃惊，但她早已不过问世事，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怜惜道：“红颜薄命。”
姬无花停顿了一下，突然语气不善地朝向玄暮之问道：“九玄境乃天界秘境，你是如何进的九玄境？”
“额……”玄暮之没想到姬无花会有此一问，一时间哑口无言，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玄述白。
玄述白慌忙圆话道：“天帝将那仙子的女儿许给了犬子，所以准许犬子进入九玄境。”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姬无花的表情，但玄暮之能感觉到，姬无花收回了目光，因为身上的那种威压消失了。
忽然，木船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围在船边的莹绿色游魂更是上蹿下跳，掀起一阵阵浪涛。不少河水涌入了船内，有几个莹绿色的游魂也随着河水，落入船内，在仅有的那点河水里左右乱窜。
玄述白慌忙出言提醒道：“赶紧抬脚，不要碰到那些游魂。”玄暮之和玄雍慌忙抓紧船舷，迅速地抬高双腿。玄述白亦抬高双腿，有些狼狈地向姬无花恳求道：“前辈，麻烦您尽快开船吧。”
姬无花淡淡地面朝船下说道：“不要再闹了。”说完，随手一挥，那些游魂连同河水一起飞出了船，重新落回了忘川河。而船下的波浪，也立刻停了下来。
玄述白放下双腿，整理下衣衫，施礼道：“谢谢前辈施予援手。”
姬无花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必谢我。天帝立太子了吗？”
玄述白看了一眼玄雍，小心翼翼地回复道：“立了。”
“太子叫什么名字？”
“玄雍。”
姬无花似细细品读般反复念叨了几遍“玄雍”这个名字，突然笑道：“若我绑了这个太子，你说，天帝会不会解开玄七的封印呢？”
玄述白、玄暮之和玄雍皆是大惊失色。玄述白忙低下头，掩饰住眼神中的惊恐，谨慎地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姬无花有些气恼地回道：“将自己的亲弟弟封印在一颗树里，受尽日晒雨淋，天帝真是好狠的心。我若将他的太子，绑在忘川河上，让游魂日日啃食他的肉身和魂魄，不知道天帝舍不舍得啊？”
玄雍闻听此言，双目圆睁，脸色甚为难看。他是今天才知道九臻口中的槐树仙叫玄七，是帝祖的亲弟弟，且帝祖还亲手封印了他。一向和善的帝祖，怎会如此，玄雍大惑不解……
姬无花见玄述白半天不回答她，低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天帝舍不舍得啊？”
玄述白诚惶诚恐地答道：“回禀前辈，晚辈不知。劳烦前辈，尽快将晚辈等送往对岸。”
姬无花冷哼一笑道：“那就慢慢想，等你们从魔界回来时，还得坐我的船渡河，到时再答复我不迟。”姬无花说完，抬手拿起船桨，木船再次缓缓飘荡起来……
直至船将靠岸，姬无花再无一言，挥手施法变幻出一座水桥，目玄述白、玄暮之和玄雍上岸。三人谢过，迅速上岸离开。姬无花望着三人背影，冷冷一笑，划桨离去……
玄述白带着玄暮之和玄雍上岸后，小心地在隐藏在彼岸花丛中，伺机而动。远远地见两个魔族侍卫巡逻而来，玄述白立即和玄暮之交换了下眼神，闪身拦下两个魔族。两个魔族见有仙族入侵，还未来得及呼喊，已被玄述白击晕。接下来便是抽魂，凝练成魔族，和变幻身体。玄暮之学着玄述白的样子，一一完成，瞬间变身成一个浑身散发着魔气的魔族。
玄雍眼见着玄暮之变身，心中大骇，脸色却面无表情。玄述白变好身后，立即引诱来一个魔族，如法炮制，帮玄雍也变身成了魔族。
三人将三个昏迷的魔族藏身于彼岸花丛后，大摇大摆地走入魔界……
魔魂都，永乐殿内，莞曦呕吐不止。无难满脸疼爱，小心地在其身边伺候着。
“好些了吗？”无难见莞曦吐完了，温柔地问道。
莞曦有气无力地缓缓回道：“嗯，好点了。”
无难指着莞曦刚刚显怀的孕肚，笑骂道：“你这个小家伙，看把你娘亲折磨的，吃不下，睡不好。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莞曦听完，刚想笑，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忍不住又吐了……
无难正欲安慰莞曦，忽听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少尊主，魔尊召您去安魂殿，有要事商议。”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无难应了一声，转头温柔地对莞曦说道：“你好好休息下，爹找我一定有急事，我去去就回。你若想吃什么，直接让她们几个去做。”几个魔族侍女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站在角落。
莞曦抚摸着肚子，换了口气，轻声笑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不必日日守在我身侧……”
无难离开自己的永乐殿，直奔安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