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九玄劫情爱恨生
九阴山，九玄境，槐树下。这些时日，九臻早已将离开九玄境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槐树爷爷。当听闻姬无花寻了自己几千年，最终甘为忘川河摆渡船娘时，槐树爷爷悲伤不已。
“槐树爷爷，我想了好些日子了，您能帮我解开设在我身上的封印吗？”九臻背着槐树干，低声说道。
“你担心天界会趁着噬魔陨落而攻打魔界？”槐树爷爷一眼便看出了九臻的所思所想。
“嗯，我的魔血觉醒了，多少会威慑住一点天界啊。”
“傻丫头，你的魔血觉醒了，天界还能容得下你？天帝定会立马赶来除掉你。”
“我曾经答应过我爹，尽我所能保护魔族不被天界灭亡，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啊……”
“你娘每年能炼制二十枚丹丸。你出生后的这几百年，天界虽用掉了不少，但天帝手里定还有千余枚。你现在生魄尚未修出，炼制的九转还魂丹药力肯定不足。以天界的做事风格，如若他们真的计划攻打魔界，为防不测，定会帮你尽快凝练出生魄，想方设法提高你的修为，而后命你尽量多炼制些九转还魂丹。”
“那凝练生魄，需要我和男子生孩子。天界会安排男子来九玄境？那天帝会派谁来？”九臻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一个人影。
“我也不知道会安排谁来。丫头，有些事，你是无法选择的。”槐树爷爷略带哀伤刚说完，忽然惊异地继续说道：“有陌生的气息进九玄境了。”
九臻慌忙站起身来，跑下山坡，直奔小院。
九臻刚一进院，便见到一个身着银灰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九臻立于院内。听到身后有动静，男子转过身，九臻的心“呼”的一沉。
“九臻……”暮之见身后来者是九臻，忙快走几步，一把将九臻拥入怀中，深吸着九臻发间淡淡的药草香。
九臻迟疑了片刻，用力推开暮之，退后了一步，脸上挤出笑容，低声道：“暮之哥哥，你怎么来了？”
暮之难掩喜悦之情，立刻向前走了一步，兴奋地对九臻说道：“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啊。九臻，你知道吗？帝祖同意我娶你了……”
九臻背过身去，双手搓着衣角，低声道：“可我没答应要嫁给你啊。”
暮之伸出双臂从背后环住九臻，脸贴在九臻耳边轻声道：“九臻，你知道这些时日，我有多想你吗？对了，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暮之说完，伸出自己的左手，一条玲珑精致，熠熠发光的银色手串，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之前暮之送给九臻的那颗星星并没有如此光亮。原本一直在挣扎的九臻，立马被眼前之物吸引，停止了挣扎。
“这是我从自己的本命星上敲下来的碎石雕刻出来的。你喜欢吗？”暮之侧脸望向九臻，见九臻完全被手串吸引住了目光，满心欢喜，忍不住亲吻了九臻的面颊。
九臻被暮之的突然亲吻吓到，立马挣脱出暮之的怀抱，手串也在九臻挣扎时，跌落地上。
九臻听到手串落地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下身捡起手串，用衣袖擦拭了一下上面的尘土，伸手递给暮之，轻声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不过是几块石头，有什么贵重的，你就收下吧。”暮之接过手串，不由分说地拉过九臻的右手，将手串戴了上去，继续说道：“以后你需要我时，就捏碎这上面的串珠，我会马上来见你。”
九臻挣扎着还是想摘下手串，却被暮之攥住了双手。“还记得吗？臻儿，在人间之时，你说过，让我做你夫君的……”
九臻听到暮之提起“夫君”二字，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弈珩的身影，灵毓山上的那些往昔瞬间映入眼帘。
暮之见九臻愣住，以为九臻正在回想他们在春熙楼的那些日子，忍不住缓缓低下头，热唇一点点靠向九臻的两片樱桃唇。
九臻陷入回忆一时不防，只觉唇上一片温热，立时瞪大了眼睛，无比慌乱地推开暮之。
九臻怒目圆睁，一边用手背擦拭着嘴唇，一边气恼道：“你干什么？”
暮之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得逞后的快意，调笑道：“亲亲我自己的媳妇儿啊。”
九臻见暮之如此模样，愈发生气，大声说道：“暮之，我严肃地告诉你，我真的不想嫁给你。你知道我已心有所属，何必要难为我？你若没有别的事，请回吧。”
暮之听到九臻说自己心有所属，心中立时不是滋味儿。暮之面露悲伤地问道：“你一点都没有想我吗？”
九臻不知该如何应对暮之，背过身去，轻轻回答道：“暮之哥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请你也把我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吧。”
听完九臻的话，暮之恼羞成怒，低声吼道：“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心里都容不下我？你别忘了，你的爹娘可是他爹逼死的。”
“你别说了，暮之哥哥，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见你。”九臻背对着暮之，低下头，咬着嘴唇说道。
“九臻，我喜欢你，我是真心诚意地想守着你过一辈子。玄雍已经是太子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了。我知道让你忘记他很难，我也绝不勉强你。我只希望你心里能留出一点点位置给我。你不是喜欢银河吗？我们成亲后，就一起守着银河好不好？”
“我必须要成婚吗？”
“是的。帝祖希望你早日修炼出缺失的生魄，即便不是我，帝祖也会将你许给别的神仙。”
“你们天上的神仙就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吗？”
暮之见九臻有些情绪激动，心中有些慌乱，深情地凝望着九臻说道：“九臻，你先听我解释。你百毒不侵，是三界四海八荒绝无仅有的。你若能修出生魄，是三界众生之福，将有无数人因你而免于一死。你明白你自己的重要性了吗？九臻，我是真心想与你结发为夫妻，共度一生的。”
九臻心如乱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背对着暮之思索了一下，低声道：“容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
“好吧。你好好考虑下吧。”暮之见九臻终于有些松口了，怕九臻赶他走，忙转移话题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了。九臻，我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都在房间的桌子上呢。快去看看吧。”
九臻听到有好吃的，瞬间眼睛有了光彩，扭头看了暮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啊？”
暮之笑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都在这站半天了，你不请我进屋歇息一下，喝口茶啊。”
“好吧，那你进来吧。”九臻说完，引领着暮之进了正中的一间木屋。
简洁的木屋里，摆放着一些架子，上面随意地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临窗的位置摆放着木榻，房间居中摆放着桌椅。桌子上靠边摆着一些草药典籍和笔墨纸砚，以及一块有一道裂纹的璞玉。桌子正中被好几个包裹占满。
九臻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内心充满期待地打开一个个包裹。有的包裹里是各式糕点，有的包裹里用油纸裹着的各种九臻最爱的菜肴，有的包裹里是几套女子衣衫……
在九玄境的日子，不会做饭的九臻，真是想死人间那些美食了。此刻美食摆在眼前，九臻顾不得坐在椅子上，直接大快朵颐。
暮之见九臻狼吞虎咽，忙倒来一杯水，递给九臻，并慢慢贴近九臻，靠在九臻背后，轻声笑道：“慢点吃，慢点吃。我还特意去跟禹陵城的几位名厨学了几个拿手菜呢，等下做给你吃啊。”
九臻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啊。我好久没吃饭了，虽然我活着不需要靠人间的食物，但我真的好想那些美食啊。”
“哈哈，想吃什么尽管提，我这几天慢慢做给你吃。”
“真的吗？那你都学会做什么菜了？”
“那可多了，你先慢慢吃这些。等晚点我给你做。”
九臻听完，边吃边说道：“好……”
暮之静待九臻吃完，才提出想在九玄境里随便走走转转，本意是想帮九臻消消食。
九臻带着暮之，走过花径，走过小溪，走过药草园。最后九臻带着暮之走向后山坡，边走边向暮之介绍了槐树爷爷，并告诉暮之，槐树爷爷本名玄七，以及他就是忘川河上的那个摆渡船娘要找的人。
待走至槐树仙面前，九臻主动向槐树仙介绍了暮之的身份，笑言道：“槐树爷爷，槐树爷爷，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天界大殿下玄暮之。”
暮之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晚辈玄暮之，拜见槐树爷爷。”
槐树仙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问道：“玄暮之？你爹是谁？”
“家父玄述白。”
“你是述白的儿子？时光过得真快啊……”槐树仙不觉长叹道。
九臻打趣道：“暮之哥哥，你知道吗？槐树爷爷以前也是你们天上的神仙呢。”
“请恕晚辈孤陋寡闻，不知您曾是天上的哪位神仙？”来的路上听九臻说槐树仙本名玄七，暮之就满肚子狐疑。虽然天界神仙众多，但姓玄的寥寥无几，因为只有天帝的子孙可以姓玄。
“过去的事，我都不想提了。天帝想把九臻许给哪位神仙啊？”槐树仙岔开话题低声问道。他是眼看着九臻长大的，待九臻如亲孙女。
暮之望了望九臻，行礼道：“回禀槐树爷爷，天帝将九臻许给了晚辈。”
“许给了你？你是天界的大殿下，即便不继承天帝之位，天帝那个老顽固也绝不会允许你娶一个草木仙子为正妻。你是想诓骗九臻吗？”槐树仙有些生气地反问道。
暮之继续拱手行礼道：“晚辈没有诓骗九臻，天帝的确将九臻许给了晚辈。”
“不可能。天帝不可能允许你娶一个带着魔血的女子为正妻，除非……给九臻的名分是不入族谱的妾氏。”槐树仙对天规了如指掌，立马发现了暮之的破绽。
暮之本来一直没有想好该如何告知九臻，自己只能娶他为妾氏，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此刻被槐树仙一语说破，忙扭头望了眼九臻，慌乱地解释道：“九臻，你听我解释。如果我不答应娶北海公主为妻，帝祖就不会把你许给我。我向你保证，此生此世心中只你一人。我虽给不了你正妃的名分，但除此以外的我都愿意给你。我知道你也不是在乎名分之人，所以之前没来及向你解释。”
九臻哑然。人间走一遭，她已经懂得许多。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分，只在乎人而已。
槐树仙有些气恼地接言道：“好小子，若不是老头我懂些天界的规矩，险些让你骗走九臻。”
“槐树爷爷，您请消气。我对九臻是真心实意的。我虽不得不娶那个北海公主，但我保证，我绝不碰那个北海公主一丝一毫。”
槐树爷爷抬眉望向九臻，问道：“臻儿，你怎么想的？”
九臻看了一眼暮之，低声说道：“爷爷，我现在心很乱，我不想嫁人。”
“既然你现在还没想清楚，婚姻之事勉强不得，以后再说吧。”槐树仙望了望暮之，转移话题，继续问道：“天界打算什么时候进攻魔界？”
攻打魔界的具体时间是天界的机密，自然不能随意透露出去。暮之犹豫了一下，说道：“天界确有攻打魔界的计划，但具体时间尚未定。”
“天帝是怕魔界还有噬魔遗留的魔珠存在吧？”槐树仙一语道破。
暮之听完一愣。他没想到，槐树仙居然知道的这么多。槐树仙细观暮之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舒展了一下枝叶，继续说道：“天帝是不是让你尽快娶九臻，帮她修出生魄，以防魔族再有噬魂之毒存在啊？”
暮之惊得目瞪口呆，心中立时猜想着这位槐树仙到底是何许人也。
槐树仙见暮之盯着自己发呆，笑道：“不必猜我是谁了，好好陪陪九臻吧。”
……
一转眼，暮之在九玄境已陪了九臻三日，虽然九臻始终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但他依旧迟迟不愿走。九臻无奈地下了逐客令，暮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回了天界。
暮之刚走，九臻就跑去后山见槐树爷爷。
“他走了？”
“嗯，走了。”
“臻儿，爷爷觉得这孩子不错，天赋也高，对你也是真心。你心里怎么想的？”
“爷爷，我说不上来，但我不想嫁给他。”
“你还忘不了那个太子吧？唉，情劫难过啊。”
九臻这么着急地跑来，并不是想知道槐树爷爷对暮之的看法，而是有事相求，忙开口直言道：“爷爷，天界就要攻打魔界了。我曾答应过我爹，在魔族危难之时，护魔族周全。您能帮我解开封印吗？我想让我的魔血复活。”
“臻儿，封印一旦解除，金身神盾也就消失了，爷爷就没办法保你周全了。你现在法力低微，自保并非易事啊。”槐树仙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我还有遁世环啊，别人是发现不了我身上的魔气的。”
“傻丫头，最低级的定身法就能把你定住，你有遁世环也难以脱身啊！若没了金身神盾，别人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我只要不让天界知道我的封印被解除了，他们就不会杀我啊。”
“那爷爷问你，解除封印后，你准备怎么做？”
“天界不是安排我嫁给暮之哥哥吗？那我就假意答应他，等他带我离开了九玄境，我再找机会离开他去魔界，阻止仙魔之战，然后去八荒拜祭下我的父母。对了，姬公主还在等您，我可以帮您带消息给她啊。”
“人小鬼大。既然你已有了自己的计划，那爷爷便放心了。爷爷知道你身上有噬魂珠，所以你必须得答应爷爷，不能利用噬魔之毒，危害三界苍生。”
九臻郑重其事地向槐树仙承诺道：“放心吧，爷爷。我只是想阻止天界攻打魔界，绝不会帮助魔界反攻天界，祸害苍生的。”
槐树仙微微一笑，思索片刻，轻声道：“臻儿，你可能有所不知，若现在解开封印，魔血会立即觉醒，你以后修炼生魄之时，怀孕产下的孩子也会带有魔血。若你不解开封印，那产下的孩子便不会带有魔血。你有没有想过,到底让你未来的孩子成为魔族,还是仙族？”
九臻听闻此言，心下一沉。
“臻儿，爷爷理解你想保护魔族的心情，但你现在的法力实在低微，魔血觉醒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可能根本没机会保护魔族。”
“那爷爷，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魔族灭亡啊。”
“臻儿，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你凝出生魄，聚齐七魂，修为才有机会大涨。天界目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能会等你凝出生魄，才向魔族发难。”
九臻忽然突发奇想地问道：“哪若我一直凝不出生魄，天界是不是会放弃攻打魔族？”
槐树仙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一统三界，是天帝的执念。如若你修不出生魄，他会强攻魔界。你只是他的万全之策，但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所以，你若想保护魔族，提升修为才是关键所在。”
九臻默然，原来选择的权利从来不在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