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难止仙魔之殇
“呼”一股熟悉的气息拥入无难怀里，无难一阵恍惚，但立刻反应过来，紧紧抱住那柔软的身体，深吸着对方淡淡的发香。
虽然，玄雍册封之日，天帝解除了莞曦的禁足，却一直不允许莞曦出南天门。莞曦想尽办法，讨好着天帝。天帝深知女儿爱四处游荡的本性，架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终于同意她来人界溜达溜达。
莞曦闭着眼，满脸幸福地紧紧抱住无难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有些娇羞地问道：“想我了吗？”
“嗯。”无难在莞曦耳边轻声回道。
莞曦听完，仰起头，踮起脚主动亲吻住无难。多日不见，自是缠绵良久……
温存过后，莞曦整理好衣衫，依偎在无难怀里轻声说道：“我爹不让我出门，所以前四次灵气来寻我，我都无法来见你。”
无难拥着莞曦，轻声回道：“嗯，我猜到了。”
“对了，天界要攻打魔界了。你们没了噬魂，要早做打算啊。”莞曦忽然坐直身子，郑重其事地对无难说道。
无难听完轻声一笑，低声打趣道：“我们魔界早就猜到了。如若真的有那一天，你会与我为敌吗？”
“你说呢？我总不能……总不能与我孩儿的爹为敌吧……”莞曦无比娇羞地说道。
一脸难以置信的无难盯着莞曦问道：“你说什么？我……我要当爹了？是真的吗？”
莞曦点点头，拉过无难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满脸愁容地说道：“我好担心，我爹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会猜测孩子是谁的？若被他发现胎儿身上的魔气，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孩子。”
“你同我回魔魂都吧，我向我父亲请示，让他特许你可以永久生活在魔界。”无难脑海中开心地构想着他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
莞曦无比坚定地拒绝道：“我不去。我不能背叛天界。”莞曦说完，见无难似乎脸色不悦，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在人界找个隐蔽之处，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你把孩子带回魔界抚养长大。”
无难无可奈何地发问道：“你一直躲在人界也不是办法啊？万一被发现了呢？”
“这些年我游历四方，知道好几个僻静处，放心吧，没事的。倒是你，仙魔大战恐难避免，你一定要小心啊。”
“其实，有办法避免仙魔大战的。”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莞曦催促道。她真心希望仙魔两界能和平共处，哪怕如此刻般的井水不犯河水也是好的。但她心知，天帝是一定要收复八荒失地的，仙魔大战在所难免。
“九臻是我师父的女儿，只要找到她，唤醒她身上的魔血，她便能成为新的噬魔。我们魔族只要手握噬魂之毒，你们天界自然不敢来犯。”
莞曦立刻反问道：“可一旦你们魔族有了噬魂之毒，我们天界没了解毒的九转还魂草，你们岂不是要攻打天界？”
“我不想攻打你们天界，我只希望靠噬魂之毒，保我魔族永世太平。”
“可你爹不一定是你这么想的！毕竟当年，你娘是……”莞曦忽然发觉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赶紧闭嘴。
无难从小没见过自己的娘亲，更不知道关于娘亲的任何事。每次问魔尊，魔尊都会立即冷脸，从不回答，仿佛那是他的一道逆鳞。无难也曾问过莞曦关于自己娘亲的事，莞曦只言那时自己在外游历，不清楚。无难便没再追问。今日听了莞曦的话音，无难猛然觉得莞曦可能有意隐瞒自己，有些气恼地追问道：“你知道我娘的事？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莞曦小心翼翼地握住无难的手，有些害怕地轻声解释道：“无难，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我怕说出真相，你会仇恨我们天族……会恨我……”
“你先把你知道的，关于我娘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无难咬着嘴唇盯着莞曦，低声说道。
“你娘……其实也是天族，是西海的长公主洛楹。”莞曦轻声一字一顿地说道。
无难一听，腾得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确认道：“我娘是西海的公主？传闻说西海公主因违法天规受了雷刑，最终魂飞魄散。难道……”
莞曦站起身，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无难的双手，无可奈何地说道：“没错，你娘违法天规，执意要嫁给魔族。天帝罚你娘受一百年雷刑以示惩戒。其实……其实……”
无难见莞曦似乎有难言之隐，慌忙追问道：“其实什么？你快说清楚！”
“其实，一百年雷刑，以你娘的修为，虽会有些痛楚，但都只是受些皮外伤而已。但她当时已经有了你，你娘连自己的心脉都不护，拼劲一身修为护着你。我同你娘志趣相投，相见恨晚，所以你娘受刑期间，我常常去看她。你娘与之素曾是同门，情同姐妹。你出生那日，我和之素都在场。你娘真的是拼尽毕生修为才生下了你，还拜托我和之素一定要送你回魔族……”莞曦回忆起往昔的姐妹情谊，不觉泪目。
无难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我娘生下我之后，就……仙陨了吗？”
“嗯，生下你之后，气血大亏，就受不住雷刑了……”
无难不再言语，面色凝重地望向天空，眼角滚落一滴泪。
莞曦见无难悲痛不已，轻声继续解释道：“你不要怪我，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娘有了身孕，所以天帝要惩罚你娘亲受雷刑时，我并没有阻拦。天帝原本想罚你娘三百年雷刑的，我苦求好久才同意只罚一百年，以示惩戒。若那时你娘没有怀孕，即便是三百年，她也是受得住的。”
无难转头看向莞曦，紧紧地将莞曦拥入怀中，脸埋在莞曦的肩头，低声道：“谢谢你送我回魔族。”
莞曦紧紧环住无难的腰，沉思了一下低声道：“无难，我和你在一起，也是违反天规的。一旦，我爹知道了，我肯定也是要受雷刑的。我受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孩子……你娘当年的修为远胜于我，尚且难逃……”
“你同我回魔界好不好？对外我就说，是我把你抓回魔界的，这样你就不算背叛天界了。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难安啊。”无难低声哀求道。
莞曦听完无难的话，犹豫不决。她心知自己孤身一人在人界生产，确实困难重重，既要防范不知内情的魔族，又要避免碰到下凡来的神仙走漏消息，还要担心掌管银河的玄暮之若发现她身下浮出黑色的新星，会不会禀报天帝？
无难见莞曦迟疑不定，弯腰侧身抱起莞曦，施展法术，直接回了魔魂都……
莞曦被魔族绑走的消息，传到天界，众神惊异，唯天帝喜上眉梢，只因他正愁不知以何由头向魔界宣战。
凌霄殿上，众神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站出来直言献策。
天帝环顾四下，见天界众神仙并无良策，冷笑一声怒声道：“天界与魔族本井水不犯河水，现如今，他魔族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挑衅天界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完天帝所言，众神仙立马明了天帝之意，纷纷表忠心，争当马前卒。
玄暮之和玄雍相视一眼，齐齐上前向天帝请求打头阵。
天帝见众神仙义愤填膺，斗志昂扬，甚为满意，简单部署了一下后，屏退众人后，召玄暮之、玄雍和战神枭木，以及玄赫和玄述白于紫微宫商议对策。
玄赫主张借噬魔陨落，魔族恐慌之时，列阵布重兵，与无殃再决一死战。
玄述白沉思了一下，低声道：“启禀父帝，噬魔虽死，但魔族的修行者多有炼制魔珠的习惯，如若噬魔也曾炼制过魔珠，那他炼制的魔珠上也一定带有噬魂之毒。之素不在了，天界所余九转还魂丹并不多，不得不防。况且，莞曦现在被困魔界，情况不明，更加不能轻举妄动啊。儿臣认为当先派人悄悄进入魔界，打探下虚实。如能有机会救出莞曦，那就更好了。”
天帝听完玄述白的分析，点点头沉声道：“述白所言极是。当务之急，一是探明魔族的底细，二是让那个九臻赶紧修出缺失的魂魄，炼制九转还魂丹，以防不测。”
玄赫听到天帝提到九臻，忙出言提醒道：“启禀父帝，一旦九臻身上的魔血觉醒，极有可能魔血中含有噬魂之毒。所以儿臣以为，为保万全，应趁早除之。”
玄暮之一听玄赫建议除掉九臻，立马拱手行礼道：“启禀帝祖，万万不可除掉九臻。九转还魂草可解百毒，世人皆知。如果魔界真有含有噬魂之毒的魔珠存在，我们若失了九臻，便失了胜算啊。”
玄雍待玄暮之说完，忙施礼赞成道：“孙儿也认同大殿下所言。”
玄赫大声反驳道：“两个傻小子，鬼迷心窍了吗？她身上的魔血，一旦觉醒了，怎么办？”
天帝见玄赫有些激动，知道他对当年没能得到九转还魂丹的及时救治而修为尽毁之事，一直耿耿于欢，笑着说道：“九臻身上的魔血不会觉醒，不必为此担忧。”
玄赫立马追问道：“为何？”
玄暮之、玄雍和玄述白亦是一脸不解。
“她被设下了封印，除非解开封印，否则魔血永远不会觉醒。”天帝耐心地解释道。
玄赫执拗地继续追问道：“是谁设下的封印？若设下封印之人解除了封印怎么办？”
天帝轻笑道：“是谁设的封印，你们不必知道。我相信那个人也不会主动解除封印。”
玄赫不死心地继续发问道：“那若设下封印的神仙陨落，封印随同消失了，怎么办？”
天帝有些嘲弄地回答道：“他是不会死的。”
玄暮之和玄雍听完天帝的话，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疑惑重重。
天帝转过身，向玄赫低声说道：“当年之素的九转还魂丹没能保住你的修为，并不止是因救治不及时，还因彼时的她七魄缺一，炼制的丹丸药力不足。”天帝说完转过头对着玄暮之和玄雍二人继续说道：“如今这个九臻缺失的三魄已修出两魄，只差生魄尚未修出。修炼生魄其实十分简单，只要平安生育子女，便可修出。帝祖曾说过你们兄弟二人，谁若杀了无殃，便将九臻许给谁。想来你们也已知道了，以你们现在的修为，根本杀不了无殃。为防你们兄弟因一个草木精心生嫌隙，帝祖决定将九臻许给西海老龙王的孙子。”
玄暮之和玄雍立即异口同声地反驳道：“帝祖不可。”
一直未言语的玄述白忽然说道：“启禀父帝，九臻乃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仙草，她的后代百毒不侵。天界也不乏道貌岸然之徒，一直觊觎九转还魂草，儿臣觉得还是将其掌控在我玄族手中更好。儿臣曾向之素求过亲，之素曾同意将九臻许给暮之。儿臣本想等着太子的婚礼结束后，再向您回禀，不曾想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一直耽搁了。望父帝成全暮之与九臻的姻缘。”
玄述白特意将“太子婚礼”四个字说得很重，意在提醒天帝：玄雍已是太子，按天规，他只能娶龙族和凤族的女子为妃或者妾氏。
天帝自然明白玄述白的用意，思索良久。其实，他也不想九臻外嫁。虽然西海老龙王是他的同门师弟，曾鼎力助他取得天帝之位，但正如玄述白所言，九臻身份特殊，若其嫁入西海，那西海老龙王的后代必体格强健，百毒不侵，代代传承下去，难保不会有造反之心。若让玄雍娶九臻，虽然九臻的魔血被封印，封印解除之前，她生下的孩子不会含有魔血血脉，但玄雍既已继承太子之位，便是未来的天帝。他的孩子若与魔族有牵连，终是不妥。那么玄族只剩玄暮之可以娶九臻，可又怕这两兄弟因为一个女子，生了嫌隙，唉……
天帝权衡利弊良久，轻声道：“那就把九臻许给暮之吧。懿虞曾多次提过，希望暮之娶北海龙王敖泽的独女敖苏为正妻。敖泽为人淡泊修远，他教出来的女儿肯定不会错的。你去通知下天司局准备下，择良日，就为暮之与北海公主完婚吧。待其娶了正妻，再纳九臻为妾氏吧。”
玄暮之听完半喜半忧，慌忙跪地道：“帝祖，孙子只想娶九臻，不想娶那个北海公主啊。”
天帝严词拒绝道：“暮之，这件事由不得你。你若执意不愿娶北海公主，那九臻便许予旁人吧。”
玄暮之心如乱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如遭晴天霹雳的玄雍终于缓过神来，忙跪地请求道：“帝祖，孙儿与九臻心意相通，在人界时早已私定终身，望帝祖成全啊。”
“玄雍，你忘记你太子的身份了吗？怎可娶一个魔族女子？”玄赫怒目圆睁地吼道。
天帝见玄雍如此，有些愤恨地说道：“玄雍，你是太子，肩负的是整个天族的未来，不可为了一己私欲妄为。暮之的婚事就这么定了，都回去吧。”
玄暮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欲请求。天帝立马出言制止道：“你若再执拗，帝祖就把九臻许给西海龙王那个孙子了。”
玄暮之一听，顿时没了言语。天帝又扫了玄雍一眼，见玄雍像没了生气一般，呆呆地跪在地上。
天帝不忍再看玄雍，转过身，说道：“述白，你明日带着玄暮之和玄雍去魔界探探虚实吧。”
“是，父帝，儿臣领命。”玄述白俯首道。
天帝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转身欲离去。
玄暮之忙跪爬两步低声道：“帝祖，孙儿想进九玄境看看九臻。望帝祖成全。”
天帝扭头望了一眼玄暮之，思索片刻，凌空画了一道符咒，上面闪耀着一个“暮”字。符咒缓缓飘落在玄暮之的身前，天帝沉声道：“这道符咒可以让你自由出入九玄境三次，帝祖希望你能早日让九臻有孕。”
天帝的话音刚落，玄雍连连磕头道：“帝祖，求您也让孙儿见一面九臻，与她道个别好不好？”
天帝断然拒绝道：“你还是不要见的好！”
玄雍万般无奈，将手放在心口，大声说道：“帝祖，您若不准我见九臻，今日我便在此了断了自己。”
天帝见此，大为震怒道：“孽障。”说完，天帝便欲施法定住玄雍。
玄雍见天帝动怒，知其定会用法术限制自己的行为，手心瞬间迸发出一束强光直击自己的心口。“哇”，一口鲜血从玄雍口中喷射而出。玄赫慌忙跑过去，扶住儿子。玄暮之也跪着爬到玄雍身边，玄述白跑过去为玄雍把脉。片刻后，玄述白皱着眉轻声道：“身体需要调理，没了三成修为。”
天帝没想到玄雍会下此狠手，怒火中烧道：“为了一个草木精，自毁修为，值得吗？”
“帝祖，孙儿只想见九臻最后一面……”玄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天帝终究是心疼自己孙子的，闭上眼冷静了一下，随手画了一道符咒，上面闪耀着一个“雍”字。符咒落于玄雍身前，天帝狠狠地说道：“只能见一次。以后不许再肆意妄为。”
玄雍嘴角微扬，面带微笑，磕头谢恩道：“孙儿知道了。”
天帝怒火中烧，满脸气恼地疾步离去。恭送天帝离开后，玄赫气哼哼地扶起玄雍，带着玄雍走了。
玄述白看了一眼刚从地上站起身的玄暮之，低声说：“你去准备下吧，过几日，我带你们一起去魔界。”玄述白说完，御风而去。玄暮之送走众人，直奔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