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素离怨久别重逢
这三界之上曰四民天，四民天之上曰三清圣境，三清圣境之上曰无极大罗天。而玉京山正在这无极大罗天。元始天尊，全称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居于大罗天玉京山玄都玉清圣境清微天宫。
暮之带着九臻进了南天门，九臻找个机会偷偷抽回自己的手。二人一路向三界之上而去，沿途遇到好多神仙去聆听元始天尊讲法。众神仙纷纷主动向暮之问好，暮之一一回礼。二人跟着众神仙一同来到玉京山。
清微天宫位于玉京山顶云之巅。众神仙来到玉京山山脚下，为表恭敬，均放弃腾云，一步步拾阶而上。九臻和暮之跟着大队伍爬山，不时有人偷看九臻，窃窃私语。
玄暮之，天界的大殿下，素有风流倜傥之名。先前他为了一株白莲踏遍人界的事，早已在天界传开，被众神仙津津乐道。此刻，又见他身侧牵着一位不知来历的姑娘，自然成了众神仙关注的焦点。但碍于身份，无人敢上前问明九臻的身份，只能交头接耳地互相询问是否见过那位姑娘。有胆子大的神仙，甚至外放神识去探究九臻的真身是何，被暮之察觉到。暮之朝着那位神仙，瞪了一眼，那位神仙立马收回神识，也再无神仙敢造次。
“他们好像对我很好奇。”九臻发现自己成了众神仙关注的对象，有些紧张地靠近暮之，轻声说道。
“因为他们都没见过你，没事，有我在呢。”暮之轻声笑着回应道，紧紧牵住九臻的手。
“你放开我啊。”九臻一边挣脱，一边轻声喊道，却因为动静有点大，瞬间吸引了好多神仙的注意力。
“大家都看着呢，你若再挣扎，我就不带你去了。”暮之不肯松手，故意贴着九臻耳边轻声说道。
九臻无奈，只能任由暮之一脸得意地牵着自己的手，大摇大摆地向着山顶进发。在众神仙眼中，自然觉得大殿下与这位姑娘举止如此亲密，定然关系匪浅。
九臻与暮之随着一众神仙，爬了两个时辰，终于到达玉京山顶的清微天宫。只见这里云烟缭绕，质朴浑厚的殿宇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不可窥见其有多大。此刻，虽云集了众神仙，但大家为表恭敬皆沉声不语，默默等候仙童的指引。仙童是根据众神仙的神职高低，引领众神仙去法坛不同的位置听讲。暮之的神职乃天界银河之神，看上去虽没有什么实权，但众神仙心中都明白，天帝能让他掌管事关三界命脉的起源之地，说明玄暮之在天帝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亚于即将继承太子之位的玄雍。
九臻站在暮之身边，心中交织着紧张与激动，不自觉地东张西望起来。只见远远地来了一队小书童，为首的那个书童，年龄稍长，小跑着来到暮之身边，深深地行上一礼，恭敬地说道：“大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仙童，怎么称呼？”暮之摆摆手，爽朗地笑道。
“大殿下叫在下殊安吧。天尊已在千妙坛连讲了十日，今日空一日，留给诸位神仙交流感悟。若想听天尊讲法，需得明日了。若想听众神论道，殊安倒是可以帮大殿下安排。”殊安半躬着身，轻声慢语地说道。
“殊安小仙，你可否帮我找一位来此听法会的神仙？”暮之直奔主题道。
“不知大殿下欲寻哪位神仙？”
“就是元始天尊点化的那株九转还魂草。”暮之看了一眼九臻，直言道。
“大殿下要找之素姑姑？”殊安抬眼打量下九臻和暮之，有些震惊地说道。
“嗯，我们找她有急事，劳烦你帮忙带个路。”
“请恕在下多嘴，不知二位找姑姑何事？”
暮之犹豫起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将九臻的身份告诉殊安，毕竟目前天界知道九臻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况且，九臻身上极有可能留着一半魔血，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她的存在，越利于九臻的安全。
“这位仙童，你好。我是你姑姑非常重要的人，我叫九臻。麻烦你帮忙转告下，就说九臻来找她了。”九臻见暮之迟疑，自己上前说道。她当然也明白，越少人知道自己是谁越安全的道理。
“九臻？从未听姑姑提起过这个名字啊？”殊安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真的与你姑姑关系匪浅，烦劳您帮忙转告下吧。”九臻哀求道。
“实不相瞒，这清微天宫极其之大，在下并不清楚之素姑姑住在哪里。所以也无法帮忙通传，还请见谅。”殊安施了一礼道。
暮之见九臻还欲求殊安帮忙，连忙握紧九臻的手，打断道：“那你就先帮我二人找一个暂住之处吧。”
“好的。大殿下，请随在下来。”殊安说完，向后退了三步，转过身引路。
暮之牵着有些气恼的九臻，跟着殊安，进了清微天宫。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一处宁静的别院。殊安引领着九臻和暮之走进别院，又推开门，请二人进去暂歇。
“大殿下，请您在这里安歇，在下去为您端些茶点来。您若想听众神论法，在下此刻便可带您去。但请恕在下多说一句，九臻姑娘似乎未入仙籍，还没有资格去参与众神仙论道。”殊安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有需要自会叫你。”暮之打发走殊安，转身笑着问九臻：“爬山，累不累？”
“当然累了。”九臻见殊安走远，也不再拘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捶起腿来。
暮之笑了笑，坐在九臻旁边的椅子上，将九臻的双腿搬到自己腿上，想帮九臻按摩一下。九臻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腿，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你，你干什么？”九臻惊慌失措地问道。
“青天白日，我还能干什么？帮你揉揉腿。”暮之嘴角微扬，笑着解释道。
“多谢，不用了。我自己揉就行。”九臻说完，选了一个离暮之最远的椅子，背对着暮之，紧张地坐下。
暮之无奈地低下头，九臻终究不肯与他亲近些。二人沉默良久，暮之站起身，轻声道：“你先休息下吧，我出去打听下消息。在我没回来前，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九臻依旧不肯转过身，用力地点点头，直至暮之关门离开，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万般纠结。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不懂男女之事的九臻，自然明白暮之对她的情意。刚离开九玄境之时，她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忘掉弈珩，而后一点点接受暮之的感情。但在两场大梦修炼出了完整的情魄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那个人，甚至不舍得忘掉。即便知道那个人已不记得自己，即便那个人已有了子嗣，即便一切都成了回忆，她还是想守住那段美好，熬过岁月悠长。
“离叔，我开始理解你为何不愿喝忘川之水了。”九臻轻声说道。
脑后的木钗闪了闪光，空中传来离叔缥缈的哀叹声：“唉，你终是没能逃过。”
九臻听到离叔的回应，惊喜地说道：“离叔，你能听见我说话？”
“当然能。只可惜，我费尽心思也没能拦住你。”离叔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九臻苦恼道：“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可我却偏偏忘不了他了。”
“忘不了也要忘了。丫头，听离叔一句，那个玄暮之品貌俱佳，对你又倾心不已，你就接受人家吧。”
“暮之哥哥，人确实很好，对我也非常好，但我就是……”
“丫头，那个人把你忘记了，就代表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了。你不能一直停留在对过去的回忆中啊！”
九臻立即反驳道：“还说我，您不也是停留在了过去中，还一停，停了四百年。难道这四百年里，您就再也没遇到过合适的人？”
“也遇到过合适的人，但心中装不下了。”
“我现在不也是一样。”九臻自嘲道。
“总之，离叔真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丫头，试着接受玄暮之吧。”
“可是，我……”九臻刚想反驳，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九臻立刻紧张地站起身，门外传来仙童殊安的声音。
“大殿下，我为您送些茶点过来。”
“噢……你进来吧。”九臻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让殊安进了房门。
只见殊安推开房门，端着一个木托盘，躬身走了进来，摆放在木桌上。
“大殿下去哪里了？”殊安见暮之不在屋内，立即站直了腰板，毫不客气地问道。
“他说出去走走，看看众神仙在哪儿里论道。”九臻编瞎话道。
“噢，那你休息吧，不要到处乱跑。众神正在无量殿论道，我去那里伺候了。”殊安叮嘱了一下九臻，转身欲走，却被九臻拦住。
“众神……论道，都论些什么啊？”九臻结结巴巴地问道。
“都是些天地大道，你的修为还没我高，肯定听不懂。”殊安有些嫌弃地说道。
九臻有些尴尬地侧过身，让开一条路。殊安抬腿便走，刚要走出房门，却又被九臻拦住。
“仙童，不知能否带我去无量殿旁听下？”九臻施礼道。
“你想旁听？你听得懂吗？”殊安嘲笑道。
“就是听不懂，所以才要去听啊。这样才能顿悟嘛！烦劳仙童，带个路。”九臻恳求道。
“哼，你真想听啊？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殊安扬着下巴，傲气地说道。
“什么问题？”
“你和之素姑姑到底什么关系？你身上似乎带着什么法宝，虽法力低微，但我却看不透你的真身是何。”
“这个……这个……是这样的，我算是你姑姑的徒弟。”
“徒弟？从未听闻姑姑收了什么徒弟啊？”
“我其实是她点化的一株野草，师父被带到天界，我一直很担心，就想办法偷偷跟来了。但你也知道，我法力低微，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只想找到我师父。”九臻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之素姑姑一直住在九玄境，那可是天尊设下的，没有神仙引领，你是如何跑出来的？还是你在编瞎话骗我？”殊安追问道。
“我发誓我之前的的确确一直陪着师父，能跑出来完全是偶然加意外……”
“难道是大殿下帮你出的九玄境？”殊安见暮之与九臻的关系匪浅，自然联想到这一层。
九臻顺水推舟地点头承认了。
“我可以带你去无量殿，但你可不许乱说话，乱跑，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道。无量殿里是不允许妖精听道的，但念姑姑待我极好，我又没办法帮你找她，也就只能帮你去殿外开开眼界了。”殊安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我一定谨记仙童教诲，认真听道。”九臻也郑重地点点头。她一是想找找娘亲，二是想开开眼界，看看到底什么是众神论道。
殊安见此，带着九臻出了别院，朝无量殿而去。一路上的亭台楼阁雕栏画栋，看得九臻眼花缭乱。殊安不时骄傲地向九臻介绍一二，心中却十分鄙夷九臻没见过世面。
无量殿，十六根粗壮的蟠龙石柱支撑着巨大的穹顶。穹顶之下，是八面围合，自上而下的十八层台阶，每层约有五尺宽。最低层台阶围合出一个约五丈见方的八卦阵，阵中雕刻着太极阴阳鱼。
众生平等，开启灵智者，俗称精。精修炼百年，如能幻化出人形，则为妖。妖修炼千年，如能通过历劫，则成仙。仙修炼万载，如能顿悟，为世间造福，则历劫之后，封为神。神，有权享受人界庙宇香火祭拜，且会封得职权。
此时此刻，无量殿内，近几百位神仙汇聚，自是按照神仙品级高低，依次而站。越是靠近中心太极阴阳鱼的神仙，品级越高。每层台阶上都人头攒动，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无人大声喧哗。所以，虽然人数众多，但现场并不十分吵闹。
殊安带着九臻，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根石柱后，轻声对九臻说：“你就站在这里听吧。”九臻点点头，扶着石柱，探头探脑地看向殿内石阶上的众神仙。
殊安见九臻很听话，也放下心来，整理下衣衫，挺直身板，走上最外围的第一层石阶，回头得意地看了九臻一眼。他自幼便入了仙籍，自觉比九臻身份高贵些。九臻满眼羡慕地摆摆手，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仙啊？
殊安得意洋洋地又往下走了一层石阶，忽听有人喊他，忙疾步走过去向对方行礼打招呼，也便顾不得九臻了。九臻见殊安离去，不敢贸然走到石阶上去，只能竖起耳朵想听听众神仙都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清。
正当九臻百无聊赖之时，一只如猫大小的白虎鬼鬼祟祟地从旁边的一根石柱后面窜了出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瞳凝秋水剑流星，翩翩潇洒少年郎。少年郎似乎对众神论道心驰神往已久，低头简单整理了下白色衣衫，便迈着大步走下第一层石阶。只见他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一下，又向下走了一层，似乎犹豫了半天，又向下走了一层石阶。第三层石阶上的神仙似乎都不认识他，无人同他打招呼，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时与身边的人耳语。
少年郎脸色的兴奋逐渐消失，因为没有神仙主动上前同他交流，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进退。踌躇半天，他决定主动找人交流。少年郎目光搜寻半天，见不远处有两位看上去年龄与自己相似的年轻男子，忙疾步奔过去。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紧张的缘故，少年郎提着长衫奔过去之时，手臂不慎碰到了一位中年男子。
“走路不长眼睛吗？哼，野兽成仙，就是不懂礼教。”中年男子有些气恼地嘲讽道。
少年郎本已停下身，想向对方道歉，一听到对方的嘲讽，脸色立变，但因自己有错在先，强压怒火施礼道：“是在下鲁莽了，请您见谅。”
“呵呵，还知道道歉，看来你的主人把你调教得还不错啊。”中年男子瞟了一眼少年郎，语气不善地说道。
少年郎不想理会，转身欲走，却被中年男子一声喝住，“站住，你是刚入仙籍的吧？不懂这仙界的规矩，在所难免。本仙今日便指点下你。”
少年郎转过身，不屑地笑道：“就凭你？还没资格指点我。”
“哟，口气还挺大。不过是一匹坐骑，你有何可嚣张的？”中年男子见少年郎对自己不再毕恭毕敬，立刻有些气恼，欲找回颜面。
少年郎怒发冲冠，白皙的面庞已有些发红，急道；“我哪里嚣张了？碰了你一下，我已道歉，你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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