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辰为伴卿可愿？
暮之轻轻地划动着小船，缓缓而行。
九臻静静地望着河面闪耀的星辰发呆，少顷，羡慕地说道：“与满天星辰为伴，你的日子应该过得很逍遥啊。”
暮之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哈哈，确实很逍遥，那你愿不愿……守护银河？”
九臻立即答道：“我当然愿意了。这里多有意思啊，每颗星辰都有不一样的故事，我真想把每一颗都看遍。”
暮之鼓起勇气，大声问道：“那你以后，陪着我守护银河，怎么样？”
“好啊，等我找到我娘，就来陪你守银河。哎呀，我都玩忘啦，暮之哥哥，你快去帮我打听下我娘的消息吧。”九臻立刻回应道，猛然间才想起自己来天界的目的。
“那我先把你送去我住的地方，然后就去。”暮之说完，慢慢地划动起小船。
“暮之哥哥，我帮你划船啊。”九臻见船速如此慢，以为暮之没有力气了。
“不用了，此船乃天船，只有河神能划。要尽量避免与星辰发生碰撞，且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如此慢。你不要着急，既来之则安之。”暮之解释道。
“好吧。那暮之哥哥，守护银河都需要做何事？”九臻笑着与暮之又聊起了天……
……
……
不知不觉间，小木船终于划到了银河中的一处小岛边。岛边围绕着一大片翠绿欲滴的莲叶，映着星辰的光华，空气中弥漫着幽幽莲香，更显得如梦似幻。岛很小，三丈见方，上面仅有一间小木屋。
小木船靠近岛边停下，暮之先跳上岸，随后又扶着九臻上了岸。
“哇，这里真是太美了。难怪你不愿意住无境殿。”九臻由衷地赞叹道。
“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啊。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小岛，守着这么美的银河，我做梦都能笑醒。对了，银河里怎么会有小岛呢？”
“这座岛是我收集那些沉入水底的星辰堆积起来的。”
“哇，那你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啊。”
“也不算费心思，只是比较费时。”
“那你是多久将这里建好的？”
“不到三百年吧。”
“哇，那么久。暮之哥哥，真佩服你，如此执着地做一件事。”
“哈哈，我不仅执着，还很专一。”暮之望着九臻的眼，深情道。
四目相对，九臻赶紧转头躲开，脸却不自觉地有些红了，急道：“你去帮我打探下我娘的消息吧。”
“好，那你帮我守一会儿银河，我去打听下消息。”
“好的，河神殿下。”九臻假装行礼道。
暮之眼含柔情，轻声道：“累了就到木屋里睡一会儿，我走了，等我回来。”最后四个字，暮之说得格外情深义重。
九臻笑着道：“恩，早去早回噢。”随即，还挥动起双手，与暮之告别。
目送着暮之划着小木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后，九臻才收回目光。她围着小岛转了两圈，发现除了娇翠欲滴地莲叶和尚未绽放的莲花，再无其他。
九臻抬脚走进木屋，见里面装饰得极为淡雅。两边的书架上随意地摆放着一些书籍、字画、棋盒，以及古筝、埙、箫等乐器。迎面靠墙有一张很大的卧榻，上面摆放着一个木桌。木桌上摆放着纸墨笔砚和香炉，还堆放着一些书籍。九臻随意地摆弄了下书架上的陈设，又来到木桌旁，看了眼堆放的书籍，竟都是些与酿酒有关的史籍。九臻选了一本，刚翻看了两页，便觉得眼皮直打架。多日来，因为忧心娘亲的安危，九臻一直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此刻，终于有些安心，睡意铺天盖地地袭来，九臻趴在桌子上，很快便睡着了……
梦中，满天星辰，一条小木船缓缓地飘荡于银河之巅，划船的人低头浅笑……
“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暮之望着趴在桌子上，满脸微笑，睡意正浓的九臻，轻声笑道。见一缕发丝停在九臻嘴角，暮之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拨到九臻脑后。望着九臻柔美的脸颊和娇嫩的粉唇，暮之的心起了涟漪。情难自禁，暮之终是没忍住，一点点轻轻地靠近九臻的唇。
“哼……”九臻忽然的梦呓，把暮之吓了一跳，忙收回身体，正襟危坐下，内心却自责不已。心烦意乱之下，暮之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一堆书。“哗……”
“怎么了？”九臻睡眼朦胧地抬起头问道。
“没事，是我不好，把书碰掉了。”暮之愧疚地说道。
“暮之哥哥，你回来啦？哎呀，我怎么睡着了？那个打听到我娘的消息了吗？”九臻揉揉眼睛，忙问道。
“嗯，我亲自去问的帝祖，帝祖说是元始天尊开坛讲法，你娘亲是元始天尊的徒弟，自然要去听法会。元始天尊每隔五百年才会开一次大法会，每次都要讲上七七四十九日，所以，你娘要在元始天尊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九臻长舒一口气，道：“噢，原来是去听法会了。知道娘去了哪里就好，辛苦暮之哥哥了。”这些时日压在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不见了。
暮之爽朗一笑道：“不辛苦，你饿了吗？”他知道九臻最馋嘴，这些时日，估计也没吃上什么好吃的。
“饿，很饿，你有什么吃的吗？”九臻揉揉肚子，立即激动地说道。之前因为不知娘亲去向，她没有什么食欲，现在知道了，也瞬间恢复了食欲。
“嘿，就知道你会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暮之轻轻摸摸九臻的头，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撤去，又从门口提进来两个大包裹摆在桌子上。九臻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
“哇，这是醉仙楼的烤鸭，啊，还有瑞和居的酱牛肉……”九臻眼冒金光，流着口水地说道。在人间的那些日子，她曾和暮之吃遍了禹陵城的大街小巷。而此刻桌上摆的正是她最喜欢吃的那些菜。暮之居然都记得。
“你……去禹陵城了？”九臻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鸭腿，一边嘟囔道。
“恩，慢点吃。爱吃的话，我再去买。”暮之望着贪吃的九臻，笑道。
“暮之哥哥，你对我……真好。”九臻开心地说道。
玄暮之轻轻一笑道：“你知道就好。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
“那，那……你去禹陵城，有没有听到弈珩的消息？”九臻边吃边结结巴巴地问道。
“傻丫头，人间和我们天界的时辰不同，你刚刚那一觉，人间已过三年。他已经继承皇位，成为弈皇了。”
“啊？我一觉睡了三年，那么久？”九臻一脸震惊。
“恩，你也真挺能睡的。我从爷爷那回来，见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喊你，去人界溜达了一圈回来，你居然还没睡醒。我若没有碰翻那堆书，真不知道，你还会睡多久？”
“嘿嘿，我好久没睡过好觉了。暮之哥哥，那，那他有没有……孩子啊？”九臻有些紧张地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不想喝点我酿的酒？”暮之不想再提弈珩，开始转移话题。
“好啊，我看桌子上有很多酿酒的史籍，就猜到你一定会酿酒。快拿来给我尝尝啊。”
“哈哈，我酿的酒，酒劲甚大，你能受得了吗？”
“没喝过，怎么知道？”
“也是，等着，我去取酒。”暮之说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九臻抓着鸭腿，跟着跑了出去。她在岛上并未发现酒，想看看暮之把酒放在哪里了。
暮之来到岛边，蹲下身，翻过片片莲叶，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九臻蹲在暮之身后，疑问道：“你找什么呢？”
暮之边埋头找，边答道：“找酒啊。我忘记栓在哪片莲叶下了。”
找了一会儿，暮之终于在一片莲叶下，找到了一根细绳，将细绳一点点拉上岸，绳的末端绑着一个瓷坛。暮之扯开瓷坛的封口，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好香的酒啊。”九臻吸了吸鼻子，不由地赞叹道。
“那当然，这可是天界第一美酒，玉莲白。这坛是我新酿不久的，酒力不大，正好适合你喝。”暮之解开坛上的细绳，抱着酒坛同九臻回了木屋。
一进屋，九臻就迫不及待地摆好两个酒杯，急切地说道：“快让我尝尝。”
“哈哈，喝可以，不许喝太多。”暮之一边倒酒，一边笑道。
九臻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入喉甘润丝滑，满口莲香。一杯下肚顿觉，一股暖流划过，似有无数灵力瞬间从体内溢散开来，全身上下瞬间通透舒畅，回味无穷。
九臻意犹未尽地将空杯递到暮之面前，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吧？我还要来一杯。”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不过，天界若有大的宴会，的确是喝我酿的酒。”
“暮之哥哥，你酿酒太厉害了。这酒里，我似乎感觉到了灵力，这是怎么回事？”
“玉莲白是采自银河莲叶上的露珠酿造而成。此露珠因生于银河，可比你在人间喝得那些露珠强无数倍。因此，此酒对修行大有裨益。”
“原来如此，那我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
“莫贪杯，我怕你一下子吸收不了那么多灵力啊。”
“不怕，我喝完酒就睡觉，慢慢吸收。”九臻笑道，与暮之开怀对饮起来……
一坛，两坛，三坛……
九臻醉得是昏天黑地，又是大梦一场。梦里的灵毓山上只有她和他……那恬静安逸的时光，让九臻迟迟不愿醒来。无数灵光从银河生出，盈盈地飞来，萦绕在九臻身侧……
暮之因为酿酒的关系，千杯不醉，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一直看护着九臻。九臻睡了七日，才缓缓醒来。
九臻醒来的第一句话便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暮之见九臻终于醒了，合上手里的书，笑道：“七日。你真能睡啊。不过，你这次睡觉之时，有无数灵光从银河飞来，绕着你转，最后都一点点融入你体内了。想来，你的法力应精进了不少吧？”
九臻暗暗催动灵气，发现自己的体内居然凝练出了一魂。九臻心中明了，情魄能完整地凝练出来，皆因自己梦中与他相会……
“怎么了？”暮之见九臻沉思了半天，也不说话，有些着急地问道。
“没事，我凝练出缺失的一魄了。”九臻兴奋地说。
“是吗？太好了！恭喜你，离入仙籍又近了一步。”
“嗯，我的情魄凝练出来了，接下里该凝练死魄了。是不是我得面对一次死亡，才会凝练出死魄？”有了凝练情魄的经验，九臻马上意识到凝练死魄将要面对什么。
“是的。死，对每个生灵而言，都是一道难过的关卡。看破死生，需要莫大的智慧。”
九臻想了一下，忽然问道：“那你知道我娘是怎么凝练出死魄的吗？”
“不知道。也许我爹知道，哪天我带你去见见他吧。”暮之有些紧张地说道。
“好啊。伯伯住得离这里远吗？”九臻对这位传说中天界修为最高深的神仙充满好奇。
“挺远的，他住在无崖山。”
“无崖山？是传说中天界最凶险的那座山吗？”
“对，我爹就住在那座山的山顶。”
“山顶？我听槐树爷爷说，无崖山封印着无数神仙的心魔，是真的吗？”
“嗯，是的。每位神仙在修行过程中都会产生杂念，这些杂念日积月累就会变成心魔。心魔会逐渐产生自己的意识，不及时从体内清除，便会影响修行者的意志。入仙籍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无崖山祛除心魔。但心魔是伴随修行者的意识产生的，修行者不死，心魔便不会消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心魔从体内祛除后，封印住。且入了仙籍后，也要定期去无崖山祛除体内新产生的杂念。这些杂念会和之前封印在那里的心魔凝结在一起。强大的心魔会吞噬比自己弱小的心魔，让它们臣服于自己。一旦心魔过于强大，恐会引发天界浩劫。我爹要做的就是帮大家祛除并压制住那些心魔。”暮之详细地向九臻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你有心魔吗？”九臻问道。
“有，你也有，只是可能你还没意识到那是心魔而已。”
“噢，那你的心魔是什么啊？”
“不知道，我爹帮我从体内祛除后，直接封印了。只有极少数修为极为高深的神仙，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样的。”暮之解释道。
“你爹真厉害。”九臻由衷地称赞道，心中越猛然联想起了自己的爹，想到的自然是离叔。九臻心中暗道，离叔恐怕还没打听到娘的消息，我该如何告诉他呢。这里是天界，太危险了。要不，我去人界，顺便看看他……
“哎呀，暮之哥哥，你说我之前睡了三日，这又睡了七日，人间岂不过了十年？万一弈珩再中了噬魂之毒怎么办？不行，我得去人间看看。”九臻猛然想起，大声说道，着急地站起身欲走。
暮之起身一把抓住九臻的手，大声道：“你不是说，那个噬魔已经承诺不再下毒了吗？”
九臻转过身，抽回手，回道：“虽然离叔答应了，但魔族其他人未必答应啊。我必须得去看他一眼。”
暮之有些酸酸地说道。“你就这么想见他？他都已经忘了你了。”
九臻微微苦笑一下，说道：“是啊，他都已经忘记我了。”她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让弈珩喝下忘川之水。停顿了一下，九臻低声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想看一眼他的安危。暮之哥哥，你带我去看他一眼好不好？”
暮之背过身，眉头紧锁，他心中自然一万个不愿意。
“暮之哥哥，我就看一眼，我绝不会让他看到我的。”九臻哀求道。没有暮之，她根本走不出这浩瀚的银河。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但我说走的时候，你必须走。”暮之转过身轻声道，他不忍心拒绝九臻，也知道让九臻一下子忘记玄雍也是不可能的。心中自我安慰道，来日方长……
暮之带着九臻坐上小木船，缓缓划到银河岸边，直奔南天门，却不曾想在南天门遇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